他正是这样去做的,排除异己,绞杀族中与他意见相左的族人……
可在面对须黎时,秦堂瑾那深植于心底阴暗处的占有欲被他强行拔除。
如果说须黎是照耀万物的太阳,那他秦堂瑾就是黑暗里被光吸引的蛾虫。
她是那样的高高在上,神圣又慈悲。
即使触碰都是对她的亵渎。
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伪装,悄悄靠近耀眼夺目的太阳,并试图和太阳并肩。
在太阳的纵容下,他甚至试探性地展露了自己掩藏在面具下的黑暗。
惊喜的是,太阳并未流露分毫厌恶,反而对他这样肮脏不堪的人回以拥抱。
即使想得很清楚,可是只要一想到她的未来不会有他的存在,秦堂瑾的心里就不住地绞痛。
但想到银龙口中她过去承担的使命,想到未知但危险的敌人,想到她摇摇欲坠的现状。秦堂瑾身为凡人什么都做不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自己微薄的生命为代价,尽量让她的未来平稳一些,不再有那么多荆棘。
秦堂瑾闭上双眼,须黎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中转瞬即逝。
他和她相伴的日子虽然昙花一现,即使它随即凋零,即使再无前缘可续……
可是,那个瞬间的笑容,足慰平生。
感受着怀抱中的熟悉温度,秦堂瑾真切感到自己明明只有一半的心在此刻被充满。
秦堂瑾紧了紧抱着须黎的手臂,睁开双目,眯起眼望向远处的太阳,泪水滑落酸痛的眼眶。
如果最后的时光能在这样安静又温馨的拥抱里慢慢度过,好像也不错。
不知过了多久,须黎缓缓睁开双眼。
天色已暗,灰黑色的云絮在她耳边擦身而过。
“醒了?”
秦堂瑾将随身携带的杯子拧开盖后递给须黎,里面大麦茶温热的清香瞬间钻入了须黎的鼻尖。
“神君,我们还有半盏茶的时间就要到了。”
得知须黎醒来,下边化为本体的银龙出声道。
“辛苦你了。”
闻言,即使银龙看不见,须黎依旧习惯性地微微颔首行礼道谢。
银龙此刻心里却有些汗颜。
这趟行程中她并不是没有私心,严格来说担不起上玄神君这句谢。
须黎不知道银龙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回头望向一直注视她的秦堂瑾:
“这一路上你都没休息吗?”
笑意自眼底漫出,秦堂瑾摇了摇头,将须黎肩上的外套裹紧了些,温言答道:
“休息了一会。”
“骗人。”
须黎挣扎着从披风般宽大的外套里伸出手来,戳了戳秦堂瑾肩颈处僵硬的肌肉:
“你明明一天都没换位置吧。”
即使被戳穿秦堂瑾也不恼,他将手臂收紧了些,埋头靠在须黎的肩颈处,叹声道:
“真是一点都不好骗呢。”
说着,秦堂瑾将拇指上一直戴着的翡翠扳指摘下来塞入须黎手中,眼眸中的神色被夜幕蒙上一层薄雾:
“这一路上生怕你醒来,我的手都麻了,现在戴不上,劳烦这位神君帮我保管一下,嗯?”
熟悉的低醇嗓音在须黎耳畔响起,明明是与常日一般无二的温柔语气,可须黎却莫名感觉有几分生硬。
她摩挲着掌心里带着体温的翡翠扳指,沉思片刻后抬眸,直直注视着秦堂瑾的双眼,单刀直入问道:
“秦堂瑾,你瞒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