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热带高原气候有着明显的雨季和旱季划分,此刻正是一年雨季的开始。
暴雨裹挟着闷热的触感酣畅淋漓的落入这个生机盎然的世界。
不多时空气中黏腻的触感就被大雨洗刷得一干二净。
雨季的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一会儿金红的日光便刺透了厚重的云层。
西南军区医院病房内,半开的窗透进了几缕雨后略带潮湿的风,白色的窗帘随着清风微微晃动。
病床旁柜台上一支蓝紫色的紫阳花正开得热烈,带着水珠的青绿色枝叶无声暗示着它的新鲜。
秦堂瑾正趴在病床边的桌上小憩,往日从不离身的金丝眼镜被折叠好放在一旁。
原本那张陪护椅于一般人而言勉强算得上宽敞,但相对秦堂瑾高大的身躯来说就略显局促了些。
修长的双腿由于椅子高度太低,只能委委屈屈的交叠。
鹤灰色西装裤熨得笔直的中缝线也因此罕见的出现了几道褶皱。
一旁的白色病床上,那双抓着被子的纤细手指突然收紧。
少女原本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茶褐色双瞳中光影流转,宛如夕阳下纯粹的琉璃风铃。
须黎微微偏头便看到了守在自己身旁的人。
为了不吵醒秦堂瑾,她小心翼翼的走下床,纤细的脚踝仿佛只要一只手就能轻松握住。
过分宽大的蓝白色病号服随着她的动作窸窣作响,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般。
须黎光着脚走到秦堂瑾的面前,柔嫩白皙的脚背缠绕着几圈绷带,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
眼前人依旧睡着,摘下眼镜后的秦堂瑾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压迫与疏离,增添了几分莫名的易碎感。
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此时也带着如玉一般的温润,浓黑的睫毛也柔顺地垂下。
就像原野中毫无防备的幼兽,殿堂上雍容易碎的瓷瓶。
须黎如是想着。
她看着那双合起的温柔眼眸,脑海中浮现的身影逐渐与眼前之人重叠。
一瞬间,须黎仿佛受到蛊惑一般,苍白微凉的指尖落在秦堂瑾的额头,描摹他精致深邃的眉眼。
就在须黎的手抚上他的眼尾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握住了她。
“须小姐,趁人之危可不是君子所为。”
秦堂瑾低沉醇厚的声音略微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薄唇微勾,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调侃。
上一秒还紧闭的双眸此时突然睁开,他仰头望着须黎,墨色的瞳仿佛一片海,涌起小小的浪潮。
面前的少女逆着光,背后金色的光芒汹涌而至,她的每一根发丝仿佛都闪耀着救赎的光。
美得不真切,就好像史诗中走出来的神女,遥远而不真切的梦境。
不经意间,只一阵风便散了。
面对自己的小动作被人抓包,须黎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慌乱。
一阵莫名的悸动迫使她抬手捂住了秦堂瑾那双漂亮的凤眸。
“嗯?”
秦堂瑾先是愣了愣,他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数感到有些困惑,眼睛眨动间纤长的睫毛扫到了少女的掌心。
须黎觉得自己的手下仿佛捂住了只振翅的蝴蝶,扑簌扑簌的,带着细细密密的痒。
过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的须黎猛然缩回手,目光游离间却撞上了秦堂瑾含笑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