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南风出去后,老白头扯了扯王秀芬的胳膊。
“你个死老头子你干啥?没看到我正睡觉呢吗?”
老白头看王秀芬发飙,缩了缩脖子,“吃点儿东西吧,锅里还给你馏着馒头呢!”
老婆子岁数大了,性格跟年轻的时候比,大变样啊。
从温温柔柔的小媳妇儿变成粗俗不堪的老妇人,是他无能啊!
老白家以前有白南风亲爹接济,日子过的也是紧紧巴巴的。
白南风出去赚钱,日子才好过起来。
今天要不是永柱拦着,他不可能就啥都不分给老二,只给他分六亩地。
家业都是老二赚来的,到头来他却啥都没捞着,都怪那两个亲生的不争气。
“我知道你对我上次提的分家方案不满意,这次你总该满意了吧!”
“咱们两个儿子都分到不少,你还生啥气!”
王秀芬仍然一动不动,老白头继续絮叨。
“老大有咱贴补,我就发愁老三,四个儿子......”
王秀芬猛地坐起来,拧着老白头胳膊上的肉,狠狠转了一圈。
“是,我满意,是我不让老二分的吗?他自己不要的,怪谁!”
老白头吱哇直叫,“轻点儿,你这老婆子岁数越大越左性,真是不说理儿。”
老两口的声音都不大,拌嘴的声音淹没在夏日阵阵蝉鸣里。
白南风回到东厢房,顾惜容母女两个吃完包子在歇晌。
“容容,锅我放在墙根儿底下了,我去招呼人帮忙砌墙。”
顾惜容扇扇子的顿在半空,“砌墙?你提的?”
“不是,爹提的,分开了家里能安生点儿。”
白南风又风风火火出门张罗去。
砌墙用的土坯砖这家买点儿,那家买点儿没多一会儿就凑齐了。
这次砌墙只想简单点儿,过两个月盖房子再用好砖。
在村里喊一声他要砌墙,就有不少汉子来帮忙。
村里人都知道他们分家了,都说老白家真是和睦啊,没有大打出手,让别人笑话。
二狗子这次也来了,拉着白南风躲到阴凉里闲话。
那天事情的起因经过,二狗子看的清清楚楚。
“南风哥,你可让嫂子和侄女小心点儿吧,那个赵荣从小就不学好!”
白南风从旁观者那儿了解了当天的事情,更加认定自家闺女没错,都是三侄子撩闲引起的一连串祸事。
顾惜容没在家闲着,牵着白溯之朝村里小卖店走,准备买点儿家里现缺的物件。
村里的小卖店在大队附近,要去那边就要经过一棵大柳树,大柳树活了几百个年头,非常繁茂。
夏天,大柳树底下很多人乘凉拉家常。照后世的说法,这就是村里的八卦聚集地。
前两天梨花堡刚下过大雨,经过两天艳阳高照,田地里的水分还是没烤干,下不去脚。
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聚在大柳树底下乘凉,顾惜容带着白溯之向她们打完招呼就离开了。
顾惜容嫁过来这么多年,有些人她也仅仅是打过照面而已,没有交情特深的大姑娘小媳妇儿。
每天都是她早早起床做一大家子饭,三弟妹跟她说过,生的都是女儿再不勤快点儿,在农村会被赶走的。
家里男人们都出去上班,女人们就该把地里活儿都承包了,这三弟妹在村小学当老师,上班用不着干活,就她和大嫂天天长地里。
她当时真是着了魔,信了三弟妹的邪,这么多年书都读狗肚子去了。
路过赵建军家门口,沈希婵怒气冲冲的推开门,冲了出来,正好和顾惜容母女俩撞个正着。
顾惜容被她指着鼻子骂,“顾惜容,你这个丧门星!都怪你!没有你南风哥怎么会被分出去?”
“都怪你生的这个小闺女,都是因为她才发生这么多事儿。”
老白家这四个孩子都找了回来,她家赵荣也不会有啥事儿了,她看到顾惜容母女两个就开始找茬儿。
顾惜容眼皮都没抬一下,拉着白溯之往前走。
“顾惜容你给我站住!”
尖利的声音响彻整条街。
顾惜容不再执着生儿子,绝育手术也做了,沈希婵没有能拿捏住她的地方。
她挥了挥手,弹了弹耳朵,“没听到人说话,只听到苍蝇嗡嗡的吵,烦死人了。”
“你!”沈希婵深呼吸平息了一下怒气。
“哼,也不知道南风哥怎么想的,为了这小杂种,爹娘养育之恩都不顾了,当儿子的提分家,别人都得戳他脊梁骨。”
沈希婵说的也是实话,在农村提分家的一般都是儿媳妇儿或者是爹娘提,儿子直接提的话会被人骂不孝。
顾惜容眼神暗了暗,“小杂种儿那也是他的种,你家赵荣呢,是你家赵建军的种吗?”
“他赵建军给别人当便宜爹,还不允许别人说呀。”
“你给别人当破鞋,还不许别人讲究啊。”
“你家的小兔崽子可以嘲笑别人,别人说他就不行,他当他是谁,天皇老子啊?”
顾惜容停顿一下,喘了口气,没有给沈希婵反驳的机会。
“他和我三侄子打架把我家闺女撞下去了,到到时候结果错还在我闺女身上,真是笑话。”
“我劝你呀,有这个闲工夫多教育教育你家赵荣。还有别总掺和我家的事!”
“我劝你多做好事啊,别总盯着村里这些小媳妇的肚皮瞧!造那么多孽,也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哼!”
“顾惜容,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拼了!”
沈希婵弯着腰低着头就向顾惜容的肚子冲去。
就在即将撞到顾惜容肚子的瞬间,一只大手半路拦住。
“你干什么?发什么疯?”
白南风推开沈希婵,把顾惜容拉到怀里,“容容,她撞到你没?”
沈希婵被白南风大力推开,一时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南风哥,顾惜容欺负我。你不是说你最爱的是我吗?你就眼睁睁看着他欺负我。”
白南风急忙撇清,“沈希婵,你少胡咧咧。是,我曾经爱过你,可你怎么对我的?”
“为了回城,你给我戴绿帽子,哼,我真是瞎了眼。”
白南风把沈希婵的老底都抖搂出来,“你一个知青,做那些丢人现眼的事儿,给我滚开,看到你就恶心。”
白溯之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一出狗血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