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牛沉吟了片刻,又问道:“琉球诸岛都并入大明六年了,这个问题应该不是最近才发生吧,你们以前可有商谈过?”
兵部左侍郎答道:“有,皇上早先也有在琉球诸岛设立卫所的打算。”
“这样啊,那由兵部牵头,五军都督府协办,先把建立卫所的大致框架给立起来,写一份奏疏,最后交由皇帝圣裁。”
毕竟是事关卫所建立、兵马大事,朱七牛可不敢擅自决定。
众大臣却也觉得他这么处置没什么问题,于是兵部左侍郎退下了,换成其他大臣参奏其它事情。
朱七牛一一耐心听着,能马上决定的,毫不拖泥带水,不能马上决定的,都让人写份文书呈报皇帝,或是重新商议再说。
简而言之就是,凡是涉及到大事、官吏去留、兵员调度等事情的,朱七牛都很有自知之明的选择了当‘中介’。
如此一来,他能处理的事情其实连八成都不到。余下的三成都得交给皇帝来做。
但他也都尽量把其中的事务减省了,免得耽误皇帝时间。
一来二去的,包括朱七牛在内,奉天殿的人不免都产生了一种错觉。
一种其实朱七牛是百官之首的宰相的错觉。
就这样一问一答间,天色很快大亮,今日朝政也即将进入尾声。
“没有其它事务了吗?”朱七牛问道。
“没有了。”百官齐声道。
“好,那就换我来说一件事。太上皇后病危,而太子已然十八岁,是个大男人了,太上皇有意让太子与魏国公之女徐妙锦择日完婚,礼部下朝后就尽快安排吧。”
众官员瞬间明了,这是要冲喜啊。
在这个节骨眼上,自然没有不长眼的敢出来反对,于是这事儿就这样通过了朝议。
下朝后,礼部相关官员自是赶紧去安排。
而徐达、汤和等勋贵也是赶忙回家,带着妻儿老小前去看望太上皇后。
和官员不同,勋贵与皇家休戚与共,又多是皇亲国戚,相对而言更加自由和亲近,看望太上皇后理所应当。
官员们就没这么方便了,却也不能装作不知道,于是纷纷写上问候奏疏,交由通政使司代为传达。
皇帝很显然是没空理会这些奏疏的,便都由朱七牛代为留中了。
除此以外,朱七牛还要代皇帝处理老多事务了。
毕竟大部分事务其实根本不是靠早朝来完成处理的,早朝一般就是走个过场,或是商量大事。
而一个国家,是没有那么多大事的,许多小事串联起来,便成了一张囊括全国的大网。
朱七牛虽然是两朝老臣,历任各部,但坐镇绝对中枢、掌控全国的经验却几乎为无,处理起这些事情来自然是有点手忙脚乱。
好在有武英殿大学士杨士奇在一旁帮忙。
自建文四年时杨士奇便在朱七牛的推荐下、到皇帝身边协助皇帝理事,对天下各地的实际情况比朱七牛还要了解,许多皇帝做的决定也都有他的出谋划策,更有许多事情根本就是他经手的。
在杨士奇的协助下,朱七牛缓慢却也没有出错的处理着各种事务,倒还不至于搞出祸患来。
而在另一边,天亮之后清海郡王府众人连同朱大虎他们便进了宫,看望太上皇后。
经过昨日陈通微和戴思恭的联手救治,太上皇后的病情略有些缓解,早上醒了一次后,还吃了一点东西,脸色不再那么吓人。
但吃过东西后没跟家里人说太多话,太上皇后便又虚弱的睡了过去。
别说是大夫了,就是普通人见了她,恐怕也能看出她命不久矣。
对于赵兰他们的探望,太上皇和皇帝并未阻止,看过后,赵兰他们便候在一旁了,实际上也帮不上太多忙。
轮到一干勋贵来探望时,太上皇则表现的明显有些不耐烦,只让徐达、汤和等寥寥数人进来了,其他的只让在门外磕了个头,就都给赶回去了。
徐妙锦当然在准许看望的行列,并且还被皇后拉着坐在了太上皇后床边。
临近中午时,太上皇后又醒了一次,服用了三粒陈通微给的葫芦里的药,还吃了小半碗稀饭和两块酱香饼。
吃过饭后,太上皇后的神色好了一些,强打着精神跟徐妙锦他们说了会儿话,还从手上摘下一个镯子送给了徐妙锦。
中午过后,老朱见徐达也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怕这位老兄弟反而走在了妹子前头,也不管徐达不情愿,直接派人把他用软轿抬着送回了府。
赵兰他们见人多嘴杂,太上皇后醒了都没多少机会跟皇帝他们说话,也识趣的告辞离开了。
这下主殿又只剩皇帝一家了。
被调回京没多久的周王朱橚是个性情中人,一早得知太上皇后病了,便直接大哭了一场,这会儿也还是偷偷抹着眼泪,在另一处偏殿带着弟弟妹妹们为太上皇后念经祈福。
去偏殿看了一眼,老朱满心欣慰,走出殿后,招手示意毛镶上前:“那个小牛犊子把朝政处理的如何了?”
毛镶挑重点快速讲了一下。
朱元璋满意的点了点头:“行,有德有才,果然不愧是我皇家的麒麟儿。”
毛镶劝道:“太上皇,其实皇上不久前也找蒋瓛问了下清海郡王那边的事儿,可见皇上虽然心里焦急,也没忘了公事,您就别操心这么多了。”
“哦?嫌我老人家多事了?”
“臣不敢,臣是觉得您快有两天一夜没休息了,还是找个地方睡一觉吧,不然身体撑不住。”
朱元璋站在大门口往里看了看,见一帮儿女和孙子孙女都哈欠连天、精神不振,点了点头:“行,是该休息一下。你去跟皇后说一声,让她安排这些孩子分几班守着,不必乌央乌央都围在那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