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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小挎包来到常家,朱七牛先跟常家三兄弟见了礼,然后就被两个丫鬟领回了房间。

巧合的是,这次他住的还是上次府试时住的房间,两个丫鬟也还是上次那两个丫鬟,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在常家休息、温习了两日,院试便开始了。

一开始还是入场、搜身、唱保之类的流程,天都亮了时,这才开始出具题目。

和府试时一样,院试第一场考的是精义题默写,一堆题目放在那儿任由挑选。

朱七牛对于这种题丝毫不惧,很轻松便都答对了。

他的字比起一年前好了许多,关键是年纪大了一岁,手上更有劲儿了,写的字的锋芒也就更加老道、自然。

考完后等了几天,第一场考试的名次便排了出来。朱七牛直接排在了第二位,仅次于字比他还好的齐德。

院试比起府试却也有些不同,那就是考试场次。

府试考三场,院试则只考两场,分为正试和复试。

黄育才最会揣摩上意了,见皇帝很看重周光搞得官田模式,他索性以此为题,让学生们作策论。

策论题一般是考两天,学生们照例要留在考场过夜,朱七牛不可能在一年之内长成大人模样,因此逼仄的考场环境对他这种小个子来说根本不是问题,考场发的薄被子他还是可以叠成两层来盖。

如果他考的够快的话,在长大之前就科举结束,可能他永远不会体会到……成年人科考时的艰辛。

对于官田策论题,朱七牛同样不惧。

过去一年,宋先生没少教朱七牛各种策论的写法。三百多天下来,他写过的策论加起来得有二百来篇,也算是练的不少。

在文笔方面,宋濂如果是大明第二,恐怕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再加上他在皇帝身边当近臣多年,又当过太子和诸皇子的老师那么久,高屋建瓴自不必说,在他的培养下,朱七牛的眼界也不是盖的。

毫不夸张的说,宋濂隐隐是在拿朱七牛当宰相培养,眼界、格局等超过其他学子乃至官员太多。

除了宋濂外,朱七牛这一年来也还是每天都去县学听课,参加过不少次县学的考试。

这次他们来参加院试之前,县学就给他们提前考试过一场,小胖这个府试时成绩不算好的童生,正是因为通过了考试,所以才能来参加院试。

若否,他还且得留级呢。

虽然让朱七牛继续去县学上课,但宋先生也知道大部分先生并没有教导学子的能耐和天赋,故而批准了朱七牛逃学的想法。

直白点说就是,县学里除了萧先生教的课,其它课朱七牛想听就听,不想听就走。

萧先生即是朱七牛去县学后给他上第一课的先生,此人在前元时做过官儿,本事是有的,但脾气跟溧水知县周光类似,不善于迎合上官,也不屑于结党营私,贪污受贿,攀炎附势,故而被人不喜,这才被人搞得丢了官儿。

朱七牛听他的课久了,也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尤其是治理的各种小计策、小手段,这对他写策论是很有帮助的。

如果把宋先生教朱七牛的东西比喻成‘道’的话,那萧先生教朱七牛的东西就是‘术’了,一个高屋建瓴,一个切中实处,一个顾全大局,高谈阔论,一个实事求是,埋头苦干,可以说是从思想到手段的全面培养。

一些宋先生只能提出理论,但不知道该如何具体落实的事情,在萧先生这里随手便能解决。

一些萧先生抓破头的难题,在宋先生那里又能三言两语就掰扯清楚。

朱七牛两头受教,进步岂能不快?

拿起草稿纸,朱七牛提笔便开始书写起来,先夸皇帝与朝廷,说皇帝爱民如子又不与民争利,故而才认可官田模式。

接着夸赞府尹、同知和溧水知县,说他们慧眼识珠,政务能力突出等等。

再接着便是详细讲述对官田的理解和一些自己的想法,比如给一些处于高处的农田配套其它水利设施,比如水车,比如水库等等。

最后呢,再引经据典、触类旁通,提出另外一些跟官田类似的建言,比如在水库里养鱼,年节之前捞一部分卖掉或是分给百姓改善生活。

再比如一些不适合种田的地方也不能荒芜,可以搞成果园,到时候也可以卖果子或果脯,分给百姓当零嘴也是可以的。

最后的最后的,再夸皇帝一波,说自己见识短浅,说的可能不够好,请考官帮忙斧正,阿巴阿巴。

类似这样的策论,朱七牛写了不知道多少,早就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在看见题目的那一刻,怎么构思,怎么布局,怎么用词遣句,他便已经心里大概有数了。

他甚至在那一刹就已经估算出最终的策论字数是多少了。

这样洋洋洒洒一篇策论,朱七牛仅仅用了一个上午就搞定了。

吃过午饭,朱七牛打了个哈欠,干脆选择午睡。

下午时,睡够了的朱七牛也没急着誊抄答卷,反正明天还有一个白天。

闲得无聊的他,继续打草稿,吹毛求疵的尽可能把每一个字都给改成最合适的,务求一举拿下。

到了第二天,朱七牛下笔如有神,‘唰唰唰’把答案抄在了答卷上。

……

似这样一份答卷,想不拿第一都难。

并且这一次朱七牛的排名一点都没引起考官的争执,所有看过的人无不坚定认同他就该是第一。

以至于齐德那份同样很好的策论只排了个第二。

眼下的问题是,齐德和朱七牛各拿了一个第一,各拿了一个第二,院试最终排名之上,又该让他们中的谁排第一,谁排第二?

黄育才和众考官都拿不定主意了。

于是乎,黄育才趁机又拿着试卷去问皇帝了。

皇帝一看黄育才这样子,便知道这老小子询问是假,趁机混脸熟和邀功才是真。

朱元璋也不揭穿黄育才的小心思,一一看过朱七牛和齐德的试卷后:“默写精义是治不了国的,何况齐德能得第一场第一名,也只是字比朱七牛的字略好而已,算不上什么。倒是策论这一场,二人高下立判,一份好的策论建言,远比字写的好孬要重要,还是点朱七牛当第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