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一直沉默着，直到出了城，其他被误抓的人都从车上离开了，而山石没有离开，依旧坐在车上，跟随着这辆囚车向着远方驶去。
按照原本的计划，圣女会驾驶着这辆车，避开一些交通要道，然后前往边境离开这个国家。
“您有信仰吗？”圣女忽然开口问道。
“信仰？有。”山石点了点头，“不过我的信仰可能跟你理解中的不太一样，你理解中的信仰，可能是某个神明，而我的信仰则是一个理想。”
“诶？您不信神的吗？”圣女有些诧异的看着山石，在这个时代，无神论者就好像是三条腿的蛤蟆一样，真的是很难看得到的。
毕竟这是一个具有魔法的世界，但是那些血统之上的贵族们，他们也是有信仰的神明的，不过，他们所信仰的神明跟教会的神明是两码事。
教会的神明是，一个虚构出来的概念，通过教会的各种文献综述去描述，然后给其所有人施加了他的一个印象，让所有人相信这个神明是存在的。
而贵族们所信仰的神明，其实说白了是一只动物，一只拥有强大能力的超凡生物。
而他们所谓的血统论，也就是基于和这个超凡生物的联系，从某种程度上来看，有那么一点像是山石曾经造访的那个龙族世界里那些那帮混血种，以自身龙族血脉的高低来评价自身的高贵与否。
“神明，我信他干什么？”山石一脸好笑的说道。
“你所理解的神明，其实是相当狭义的，从广义上来讲，神明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从根源上讲，那只不过是一群具有强大力量的高阶生命体。”
“但这些个高阶生命体偶然间的行为让很多普通人收到了相当大的利益，于是在感激以及贪心的作用下，人们将对方视作神明而崇拜，希望对方继续降下恩赐。”
“但实际上我们的这些所作所为，在人家看来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就好像我吃糖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了蚂蚁窝上一块，然后我嫌脏没捡，就让蚂蚁吃去了，你说那群蚂蚁会不会把我当看啊？”
“这群蚂蚁有智慧的话，说不定还真会把我当神看，然后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从我这里套出糖来，但我并不是神明啊，我为什么要接受他们的崇拜？”
“再说了，我跟他们并不是同一个物种，我理解不了他们的思想与文化，他们自认为的虔诚的崇拜活动在我眼里可能就是一群蚂蚁在抽风。”
“当然，如果我是一个乐子人的话，说不定我会为了找乐子而故意想法逗弄这帮蚂蚁，但是如果有一天我玩厌了的话，或是心里有什么恶意的想法，那么这群蚂蚁也会遭大殃的。”
“表面看上去，蚂蚁似乎是找了一个强大的靠山，或者是衣食父母，但实际上，他们反而是站在了一个非常危险的边缘。”
“因为他们是生是死，全看别人的心情，这一点可是非常危险的。”
“指不定这家伙哪天心血来潮，想试试看，人类在什么什么极端条件下能够活多久，能够怎么活之类的，那这可就不好玩了。”
“我想你现在能够理解超凡生物与人类之间的关系了吧？”山石给圣女解释道。
“我明白了，就是说神明其实都不可信。”圣女回答道。
“你这么认为的话，也是错的。”山石摇了摇头。
“难道不是吗？”圣女一脸疑问地看着山石，难道他刚刚所表达的不是这么个意思吗？
“当然不是，这些神明之所以不可信，你难道不知道原因在哪吗？”
“原因？我不知道。”圣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因为这些神明跟你不是一伙的。”山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啊，啊？”圣女听闻这个答案，很是诧异。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难道你没有发现吗？我举的那些例子里，人们对于神明的态度都是一厢情愿的，是在用自己的思想去揣测对方的心理，从来就没有人真正的去了解过对方在想什么，你怎么就敢断定对方跟你是一伙的？”山石质问道。
“而且别说是神了，哪怕就是一个人，或者是一条狗，在你没确认他跟你是一伙的之前，你敢靠近他吗？”
“不敢吧，因为你并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一个坏人，也不知道这条狗会不会咬人？所以你自然不敢贸然的靠近。”
“然后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们为啥会觉得这么强大的一个生命，而且还是头一次见到的生命，你们是怎么会认为对方跟你们是一伙的？一定会跟你们站在一边？”山石两手一摊，表示很无语。
“就因为对方给你们的那一点恩惠？拜托，钓鱼的人都知道，你得先打窝才有鱼过来，得有鱼饵才能钓得上鱼。”山石无奈的说道。
“那我们要怎样才能判断一个神明究竟是不是跟我们一伙的呢？”圣女问道。
“其实正常来说，能够被称之为神明的生命，他们基本上是不会和普通生命待在一块的，因为他们光是本身的存在，对于普通的生命而言很有可能就是一场灾难，除非...”
“除非什么？”
“要么这个神明就是从这个种族里诞生的，要么这个神明就是属于那种把善良刻在骨子里的。”
“而难就难在如何分辨后者，你无法确认对方是真的善意，还是别有目的？”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独立自主，自立自强，如果对方找上门，那就离他远远的，有多远离多远，尽量别跟它打交道，这样或许可能损失了不少良机，但是最稳妥的办法。”
“如果实在摆脱不了的话，那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连反抗都反抗不了的话，那就尽量留下火种吧。”
“文明的发展本身就是非常艰难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意外突然降临。”
山石的话让圣女一时间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