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贵妃,她身为‘外臣’,想八百回也是见不到的。
不过贵妃有个好儿子啊,三皇子燕云祚在澜州滥杀无辜,虽然把锅甩给了旁人,但不昧着良心的话,朝堂上相信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一旦三皇子登基,势必会成为一代暴君。
有点脑子的打工人都不会选这位了。
现在也就是太子还没回京,而皇帝也没放弃,不然朝堂上已是一片腥风血雨。
唐一璇想了很多,只要大理寺这回能定姜知行的罪,姜先槐痛失长子,如同断掉一臂,万一他遭受不住打击,身体垮了,那就是喜上加喜,大囍。
但她不能暴露自己。
谁也不知道失去儿子的老人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但可以肯定的是,姜先槐一定会弄死她。
唐一璇向来很爱惜自己的小命。
所以凡事三思而后行,谨慎才能苟得长久。
黑虎和墨枢离开后,唐一璇今日不打算出门了,走进书房,为年后上值做些准备。
她从舒彦卿那里了解到,工部的员外郎主要负责道路和桥梁的修建、堤防和灌溉的维护,官府建筑和修缮等工作。
这不就巧了吗,专业对口。
虽然她调到京城,官职不升反降,变成从五品官,但能进六部,还不是虚职,已经不错了。
唐一璇对修路架桥,农田灌溉等工程都不陌生,不过需要有计划的实施。
当天夜里,唐一璇还在书房忙碌时。
唐府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门外,唐止的声音响起:“主子,舒大人来了,在厅堂等您。”
唐一璇愣了一下。
想到舒彦卿免费告诉她那么多事,她放下笔,走出书房,往厅堂走去。
厅堂里,舒彦卿坐在右边首座上喝茶。
等唐一璇走进来,他抬眼望去,并不见她眉眼间有什么烦忧,顿时表情有些怔然。
唐一璇看他喝上茶了,随口问他:“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舒彦卿无奈开口:“听说你拉了三十具尸体去大理寺,是真的吗?”
唐一璇眉头微皱一下,声音淡淡的:“我上午去的,你这么晚才来问?”
言下之意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必多说。
“我出京办事,今日下午才回来的。”舒彦卿解释了一句,不赞同的说道:“那些尸体你不该送去大理寺。”
唐一璇眼神冷了几分,故意曲解他的话:“不送大理寺,那送你们镇抚司吗?”
舒彦卿听出她的讽刺,没生气,而是跟她分析道:“那些尸体与姜先槐的长子一案有关,你牵扯进来,一旦姜知行被处斩,姜先槐就会把怒火撒到你身上,他一个首辅想要对付你,太简单了。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唐一璇眸光定定的望着他:“那三十人昨晚差点要烧死我唐府几十口人,我害怕,把人送去大理寺,求大理寺庇护,有什么错?”
舒彦卿与她四目相对:“你没错,但大理寺保不住你。”
唐一璇拧眉:“你不是说大理寺卿是保皇党吗?”
舒彦卿意有所指的说:“大理寺卿也有家人。”
唐一璇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姜先槐比她想象的还要卑劣无耻。
她眸光泛冷:“是人就有软肋,他也不例外。”
舒彦卿瞳孔微缩。
他难以置信这话会从她口中说出来。
她变了很多。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已经历经风雨,变得坚韧不拔。
舒彦卿凝视着她的脸,这一刻才意识到她不是柔弱需要精心呵护的花,而是一棵不断生长的树。
又来了。唐一璇感觉得到他的眼神在透过她看向另一人,也就是他记忆中的原主。
舒彦卿狭长的桃花眼灼灼的看着她:“需要我做什么吗?”
唐一璇在他深情的眼神攻陷下,坚定地摇摇头:“什么都不必做。”
她掩嘴打了个哈欠。
舒彦卿眼底划过一抹失望。
却还是起身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安睡,我走了。”
“慢走啊。”唐一璇起身送他。
离开时,舒彦卿告诉她:“如果有需要,不必担心麻烦我,你会在这个时候回京,是我的责任,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唐一璇微微挑眉,说了声好。
既然到京城了,她就不会去想‘如果怎样’这种事。
倒不如沉下心来应对,只要占据不可或缺的位置,就算是姜先槐,也该掂量掂量清楚,毕竟他一家子人的命,可都金贵着呢。
唐一璇将尸体送去大理寺,为的就是告诉某些人,她不是好惹的。
不然总有些欺软怕硬的人找上来,让人厌烦。
???
有墨枢和黑虎暗中指路,姜知行的私卫很快就被大理寺的人追上了。
然而双方武力值悬殊很大,若非舒彦卿带着锦衣卫‘恰好’赶到,大理寺的人恐怕会 全军覆没。
最终,姜知行的私卫主事人被活抓,从他们的藏身地搜查出账簿,上面有受贿金银高达三百万两,还有私购兵器的证据,再加上姜知行私养亲卫,有违规制,他活不成了。
大势已去,姜知行将所有罪名一力承担下来。
姜先槐先是在皇上面前告罪,称自己教导无方,愧对皇上,还向皇上提出辞官的请求,皇上自然没有答应。
然后姜先槐就去大理寺的大牢中痛骂长子,骂他糊涂,失心疯,竟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让老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辜负了他的养育之恩,更是愧对皇上的栽培之恩,罪该万死,罪无可恕。
最后姜先槐回到府中便称病谢客,不见任何人。
年关前一日,姜知行被押往菜市口,斩首示众。
他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尸体本该丢去乱葬岗,但贵妃磨得皇上法外开恩,准许姜家为其收殓,只是不得大肆铺张,全了姜家的脸面。
姜知行出殡那日,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
贵妃姜听雪站在宫殿的院子中央,任由雪花飘落在身上,对儿子燕云祚道:“你舅父是为了你而死得如此惨烈,你登基之后,一定要为他立碑,知道吗?”
燕云祚站在母妃身旁,满目阴鸷的说:“儿臣会为舅父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