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八九刚想到这里，就听素素继续说道：“骆老板，你也别觉得我是在卖惨。主要是我母亲岁数越来越大。这身体指定是一年不如一年。我要是不想办法换套带电梯离医院近的房子，以后真出问题就是要命的事。”
这想法骆八九倒也着实能理解。
只不过，单就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些东西，她想卖出一套房的钱，难。
骆八九点点头，“咱们还是先看看东西。都在这里面吗？”
素素指了指旁边那间储藏室说道：“这两间里都有。这间里面的东西少一些，都是些成品。你刚才问的那些料子，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另外那间……”
不用她说，骆八九也猜到了。
眼前这间房间，打开灯之后，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
除了一部分字画之外，就是那些摊开摆放着的翡翠挂件。
骆八九虽然想去看原石，但又不好表现得太猴急。
所以抬脚走进房间，耐着性子逐一参观起来。
就当是见识见识几十年前的审美跟工艺了。
“换房子可以应该可以置换吧？”骆八九一边转一边跟素素瞎聊。
虽然他不清楚素素现在这套房子，在昆都位于什么地段。
不过印象中，这种老房子一般多在城市中心。
如果素素对地段要求不是特别高的话，换个稍偏一点的地方，卖了这套就可以没什么压力的换新了。
但素素无奈的笑了一下，并没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际遇也会有不同的人生困窘，不了解还是不要随便发表意见的好。
尤其是他们这种萍水相逢的关系。
房间里有一个很陈旧的柜台，不过看的出来曾经还是被认真打理过的。
里面整齐摆放着二三十件挂件，还有排成一字形的十几条手镯。
说真的这些成品并不具备太多回收的价值。
如果种水真的足够好，哪怕是雕工差点意思，倒也可以重新找师傅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一些调整，做成更符合现代主流审美的风格。
但现在看来，那些种水色的回收价值，再加上雕刻师傅的费用，差不多就跟它们现在的市值持平了。
哪还有什么利润空间留给商家。
所以并不是越久远之前的东西越是好东西，还是要分情况区别看待的。
素素见骆八九光看不说话，有些紧张又带着焦急，但仍然忍着没催问。
她好歹也是个大堂经理，即便自己没有做过生意，却也知道上赶的不是买卖的道理。
如今走投无路主动邀请骆八九前来看货，已经不占上风，要是继续表现的心急火燎，那就更要被对方拿捏了。
骆八九很快在房间里转完了，想出门时，站在门口的素素又完全挡住了去路。
肢体语言很明显，那就是想让骆八九给一个明确的态度。
骆八九摇了摇头。
素素立刻急了，“骆老板，你可不要诓我。不都说这些玉器古玩都是年头越长越值钱吗？”
她有些情急，说话也没讲究措辞，不过骆八九也没当回事。
素素这种认知观念，在很多人心目中都有。
所以不知者不怪。
骆八九说道：“素素经理，除了我，你以前应该多少也找人估过价。我有没有诓你，你应该心中有数。”
素素没说话，骆八九当她默认。
这事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所以骆八九干脆给自己省点麻烦。
素素见他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露出一个自嘲地微笑，“还以为守着的是座金山。现在才确定并没有什么卵用啊。实不相瞒，骆老板，之前的时候我也找过几位本地商家看过……”
后面的话她没说，骆八九当然知道结果。
自己一开始就没忽悠她，所以心里没鬼。
两人走出房间，素素锁上房门，转身就准备下楼。
骆八九在后面喊住她，“素素经理，不是说隔壁还有吗？”
素素一愣，顿住脚步，“好一些的我都选出来放在这间了。如果这里都选不出来的话，那间里面就更没有符合要求的了。”
骆八九惦记着那几块原石，来都来了，不管好不好都要看上一眼才能死心。
素素见他这副模样，想了想还是走了回来，重新掏出了钥匙。
“那你可做好心理准备啊骆老板，这一间里面真有些乱。”
骆八九好奇的问道：“这里面的东西，先前那些老板们怎么说的？”
素素摇摇头，“之前那些本地商家，都是我带着东西去他们店里给看的。这一间里面的东西我觉得也没什么有价值的，压根没带出去过。他们那些人，哪有骆老板这么好说话，还能上门来看……”
说话间，门已经打开。
一股许久没有新鲜空气流通的霉味直钻鼻孔。
“不好意思啊骆老板，这里一般也没什么人进来……”
素素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甚至为此脸都有些涨红。
骆八九已经看出来了，现如今这家庭并不富裕。
甚至素素这样一个正当妙龄的姑娘，能穿出门的衣服也就刚才那一套。
所以才会进门就换，整齐挂起，方不影响第二天穿着。
足以看出，她骨子里也是一个讲究脸面的人。
如今因生活所迫，当着一个陌生人的面，像是打开了自己家庭中不为外人所知的一面。
可能令素素觉得有些困窘。
骆八九不知道昆都的薪资水平是什么程度，但一个星级酒店的大厅经理，怎么说一个月的薪水也不会太拿不出手。
大概是因为她的母亲吧。
想到这些，难免会令人心中升起同情。
不过，素素是女人。骆八九也不能拍着对方肩膀说些大道理。
等到素素是摸索着将灯光打开，站在门口表示自己就在这里等他。
显然对里面的东西并没抱多大希望。
里面确实够乱的，跟刚才那间形成鲜明的对比。
速速不进来，骆八九一个外人扒拉着翻找东西怎么着都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不过好在那几块个头鲜明的原石比较醒目。
反正骆八九也不是为成品来的。
掏出口袋里的电筒，骆八九冲着墙边的料子就去了。
随便扫了一眼大概看到了三四块。
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人打理过，骆八九伸手一摸就是两手灰。
忍着手上的不适感，骆八九打开电筒朝料子照上去。
其中三块都是半明料，有一目了然的切面。
看痕迹不像是近期切割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是油青，不符合昆都这边的审美喜好。所以料子再切了一刀之后，就被弃之不顾。
很快门口素素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骆老板，这些原石也能变现吗？”
骆八九含糊的回答道：“现在还不好说……”
“我也觉得。所以压根也没把这些石头当回事。不过钥匙你愿意收的话，随便给点钱就带走吧。正好腾腾地方。要不然真要是把这里卖了，这些东西我们也搬不走。”
看样子素素已经逐渐接受了父亲留下的这些成品，压根不足以支撑她买新房子的梦想。
“原本觉得要是先卖掉这套置换，在买到合适的新房子之前就得搬出去租房住……现在看来，是没办法避免了。”
也是，现房肯定比期房贵。
大部分人一生也换不成几套房子。
连接看了三块改口料，都是寻常白底糯种，好些的能到粗冰上下，不过卖相还不如其他几块细糯种料子。
虽然种水没有粗冰好，但至少底子细腻。
很多买家看不懂种水，却能看得出底子粗细。
粗冰的晶体结构太大太明显，很大程度上影响价值。
最后一块料子是一块红色皮壳的街堆角。
倒是一块全蒙头。
时间紧，骆八九也不想继续吃灰，所以干脆一口口水吐了上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块篮球般大小的街堆角竟然不仅是四块料子中唯一的蒙头，竟还是表现最好的一块。
骆八九喉头是甜的。
清甜的味道，应该是冰种无疑。
素素见骆八九已经看到最后一块，翻来覆去没有个结果，连忙问道：“骆老板，你看这些石头怎么样？可以卖点钱吗？”
骆八九正在斟酌怎么跟素素讨论价格，毕竟他是一个生意人。谋求最大利润是己任。
不过，他也确实有些同情素素的处境。
琢磨着怎么平衡双方之间对价格的认知。
既能让自己接受，又能让对方接受的合理出价。
却没想到，这一番犹豫被素素给误会了。
“骆老板，这几块料子，两万块能给到吗？”素素怯声问道。
来自成品的连番打击，已经让她彻底丧失了信心。
如今，这些原本就不怎么被她看好的石头卖两万块，在她看来多少有些异想天开。
但她还是怀揣着一线希望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