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
明州府城隍的这番话对一些人来讲,可能会觉得很有道理。
就是嘛。
诸位城隍与凤阴山才是一个阶层。
至于牛儿马儿?
他们大部分一辈子都只是普普通通,本来就只能活个几十年,本来就很快就会死去。就为了一些牛马和凤阴山这样的强敌对抗,实在是不智的。
当然。
城隍有城隍的难处。
普通人虽弱,但数量庞大,能够提供源源不断的香火。
但是。
以目前十六位城隍而言。
实力已经到顶。
只需要一定数量的香火,就能维持现在的实力和体面,大部分香火本就是浪费了。
这种情况下。
分割一定的牛马给凤阴山。
不说明着给。
睁只眼闭着眼,也能让双方不至于现在这样剑拔弩张。
再说了。
马儿也好,牛儿也好。
都能繁衍。
又不是死了就没了。
都属于可再生资源。
为了一些可再生资源去跟能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强敌对抗,也属于一种很愚蠢的行为。
相反。
如果大家能完成和解。
实现合作。
或许将来可以借鉴凤阴山老祖宗的道路。
大家都有机会更上一层楼。
岂不美哉?
而一旦大家实力都变强了,那么推动世界离开隧道口也就有了可能。
如此。
将来所有人也都能活下来。
还不是美滋滋?
如果一直搞对抗,大家都不得寸进,最后都得玩完!
貌似很有道理。
而且这种道理,具备很强的蛊惑性。
不少人真会信。
不过嘛……
这些人里肯定是不包括言一书的,作为城隍府君,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自然有属于自己的思想,不可能轻易被人说动。
静静听完明州府城隍的一番话,他才悠悠的开口说道:
“世兄说的也有道理。”
“不过我想请教世兄。”
“你靠什么保证凤阴山的邪魔只取一定数量的血食?”
“签署协议?”
“你拿什么保证他们会遵守协议?”
言一书脸上露出讥讽之色:“当年我也是与那些邪魔打过交道的,甚至与天外邪魔合作培育本土进化者。但事实证明,他们就是一帮厉鬼!”
“刚开始只要十人。”
“我们以死刑囚犯,劫匪大盗也能满足。”
“后来需百人。”
“我们以重刑犯也能供应。”
“再后来呢?”
“他们的成长完全依赖血食,而且数量会成倍的增长。”
“贪念无穷。”
“到后来已经不满足普通人。”
“把手伸向背鬼人。”
“甚至还秘密开始饲养厉鬼,用活人养厉鬼,用厉鬼举行祭祀仪式。”
“呵呵。”
“最后若非果断镇压。”
“已成大患!”
“所以……世兄,你靠什么来压制一群厉鬼的贪欲?你拿什么满足他们不断增长的血食需求?反过来讲,通过血食提升了实力,他们为何还要遵守协议?”
“世兄。”
“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所有的前提。
都建立在对方会遵守协议,会规规矩矩。
可事实证明。
刚开始签署协议的时候,他们可能真的真心实意。但是,等尝到了甜头,实力飞速提升,他们一定不会再满足现状!
他们会要求更多的利益,也由此会谋求反过来支配你!
到最后……
我凭什么要跟你合作?
都是我的!
全都要!
财帛动人心。
更何况伟力归于自身的灵异圈?
对实力的渴望。
就是最大的催化剂!
“此一时,彼一时。”明州府城隍缓缓说道,“昔日天外邪魔没有任何约束,自是欲壑难填。但现在他们归于凤阴山。”
“风阴山的老祖,对他们有极强约束力。”
“协议达成。”
“对他也好。”
“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定然会约束凤阴山众人。”
“这并非他道德高尚。”
“也是利益驱使。”
听闻这话。
言一书像是听见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个山鬼?你想要靠厉鬼的老祖宗来约束一群厉鬼?”
“世兄……”
他脸上的笑容猛地一收,露出森然之色:“看来对方许诺了你惊天的利益,才会颠倒黑白,与他说好话。”
“那山鬼困在凤阴山深处。”
“难以出来。”
“即便如此,他也在不断搞事。青瓜镇的血祭,源头是他们潜伏多年,搞了一个名为杨三太爷的保家土地公。”
“呵呵。”
“事后派人调查。”
“这供奉的所谓杨三太爷,暗地里实则是在祭祀那位山鬼!”
“呵呵。”
“若是遍地皆是此等祭祀。”
“我等最后……”
“又立于何处?”
“如今那山鬼受制凤阴山,不能成大害。可若是与凤阴山合作,他们活动变得轻松,无论我们是否允许,天下间暗地祭祀那山鬼的人必然变多。”
“届时……”
“山鬼是否能摆脱凤阴山?”
“若能摆脱。”
“世兄,你能制住那只山鬼吗?”
“你自己也说。”
“他已有神性!”
这番质问,让明州府城隍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他缓缓说道:“任何事都有风险,你们所行那些计划,难道就没有风险?”
“况且。”
“咱们都知道。”
“我们生活的这个小世界迟早会被隧道吞噬。”
“届时不止我们。”
“凤阴山老祖宗同样难以逃脱。”
“这就是我们合作的根基,无论他是否有其他想法。至少咱们都想活下去,在脱离风险之前,他无论是否愿意,都必须帮助我们。”
“此为同舟共济。”
“若是世界毁灭,所有的防备算计都没有了意义。”
言一书听闻此话。
哂然一笑:“合作?山鬼狡诈,敌对多年,你真信他会告诉你自己的晋升方法?就算告诉你,你真的敢用吗?”
“所以才要我等通力合作。”明州府城隍正色道。
“我等一起参悟。”
“若有陷阱,想来也能发现规避。”
“呵呵。”言一书摇了摇头,有些失望的说道:“世兄,你我皆是城隍,相识多年,虽有嫌隙,但至少面上还能过去。”
“我本以为。”
“咱们只是内部矛盾,并无生死之仇。”
“却不曾想。”
“你是真想要我们的命啊。”
说到这里。
他看向如一脸警惕的凤阴山大奶奶,轻声说道:“世兄,你是装作忘记,还是真的忘记……山鬼,并非祭灵。”
“他不受信徒制约,可以自行离开。”
“若是……”
“他更进一步,这个世界,未必能困住他……”
“那么……”
“他靠什么来更进一步呢?”
“当年逃入凤阴山的山鬼,可不止他一位。其余山鬼,现在何处?”
“世兄。”
“你能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