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宝塔元灵。”
陆长林慨叹一声。
众人闻言恍然,眼中旋即泛起兴奋憧憬之色。
法宝生有元灵,有人听过,有人见过,这虽是奇事,但并非绝世稀有,可这锁星塔却是坐忘神鉴上排名前十的宝物,堪称天地至宝,这便有些奇怪。
须知列于坐忘神鉴上之宝物,绝无元灵,此乃世人共知之事,如今锁星塔位列第十,却生元灵,众人陡闻此等天地大事,怎能不惊?
这时那婴儿声音又奶声奶气地说了声滚,随即无数黑气阴雾犹如沸水一般蒸腾开来,而道道星光穿透阴雾裂隙重新照临四周,黑与白,明与暗,在裂隙中只见黑幡阴影与星光宝塔追光逐电一般缠斗。
黑幡漫卷似天,星塔旋转如日,在光明与黑暗的碰撞中,似有大千世界虚影晃动,似有星辰日月相撞,在无尽的光明与幽暗中,斗转星移,地狱开阖,而在碰撞与碾压之下,无数恶鬼阴魂湮没消失了。
煌煌之威,宇宙之象。
萧钧何曾见过如此场面,一时目眩神迷,不知身在何处。
突然间光芒一闪,犹如明烛骤亮,他双眼一时有些刺痛,急忙避了避,却看见四周众人除了陆长林都已紧闭双目,想来众人的眼睛禁受不起这绝世之宝的夺目之光。
光芒乍亮,旋即一暗,接着便听见那清脆的声音又响起:“快滚,丑八怪!”
声音方落,四周黑气阴雾如潮水般退去,顷刻间无影无踪,至于那恶鬼阴魂,黑幡暗影,也都消失不见了,而星塔也不见了!
“救一……切罪,度……一切……厄……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
一切都不见了,地宫里却响起了朗馥断断续续,飘飘荡荡的声音。
阴森,诡谲,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那魔头……走了?”
陆夏令微睁双目,声音有些颤抖。
显然,纵然以她的修为见识,陡闻传说中的魔王声音,也心神大乱,面有畏惧。
“走了!看来是两败俱伤。”
陆长林的声音依然淡定,但众人都听出一股劫后余生的味道。
朗馥,魔王,威名播于三界,魔染无数真人修士,死在他手上的看花,云霄不计其数,就算只是分身虚影至此,众人也都心中战栗,惧怕不已。
萧钧却还是头一次听说朗馥魔王的名字,并不觉有什么,皱了皱眉头,忽嗅到一股尿骚味,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一个粗眉阔口的少年弟子下身衣衫湿透,鞋上水渍莹然,不禁暗暗失笑。
他正看着,却瞧见少年弟子旁边有个高个少年向他望来,目光灼灼,神色从容。
萧钧看众人都有畏惧之色,只有这高个少年与众不同,不禁多看了两眼,见他丹凤眼,高鼻梁,虽然生得一副文弱样,目光却炯炯有神,心里暗暗称赞。
这高个少年瞧见萧钧在打量他,顿时有些慌乱,急忙转过头去,只是一怔的功夫,便大声说道:“那奸贼呢?”
他这一声犹如惊雷一般,众人如梦初醒,陆燕急忙道:“是啊,那奸贼呢?”
自然,那“奸贼”指的是陆裕。
众人急忙寻找,却听那高个少年叫道:“你们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陆远身后黑气氤氲,阴雾冉冉,而在黑气中,“陆裕”一脸阴笑,两排洁白的牙齿犹如野兽利齿。
此刻,他正伸手抓向陆远的后颈,陆远却茫然不知。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法宝对决,却跑了“陆裕”。
“远儿小心!”
陆长林嗔目大喝,右手微抬,便要出手,但很快便又放下。
咫尺之间,纵然他是坐忘真人也营救不及,更何况,他还投鼠忌器!
“小心!”
“少爷小心!”
“小心身后!”
……
……
在此起彼伏的提醒声中,“陆裕”阴恻恻笑着抓住了陆远的后颈。
他一脸得意,但很快,便双目圆睁,在他碧幽幽的双眼中,一道白影犹如闪电疾飞而来。
“死臭塔,阴魂不散!”
陆裕黑影一闪,倒飞而出,转眼越过排排玉棺,飞出四十多丈,但片刻之间,他又飞了回来,接着飞往斜处,而在他身后,那白光紧追不舍。
忽东忽西,忽上忽下,陆裕的身影宛如一道黑烟,四下疾飞,有时还穿过人群,他没有向任何人出手,而只是四下躲藏,对身后的白光,他畏惧如虎。
“幸好……幸好有宝塔突然出现相助,不然咱们都要死在这恶魔手中。”
陆燕望着追逐不定的白光与黑影,心有余悸。
“这魔头修为精深,我已遍搜全身,深及泥丸宫,却还是被他躲过了,惭愧!惭愧!”
陆长林叹了口气,脸色微赧。
“既是威震三界的朗馥魔王捣乱,就算是渡劫真人也要被他糊弄过去,二哥你又何必自责。”
陆夏令急忙安慰。
陆长林苦笑一声,没有说话,但看脸色,他显然有些后怕。
陆家未来的当家人,竟然是个魔头,长此以往,岂不天下大乱!
“嘿嘿,想不到你这郁郁寡欢上百年,被人始乱终弃的的老怨妇竟还会安慰人。”
忽然光影一定,众人身前不远处现出“陆裕”的身影,而他身后那道白光已经消失不见了。
众人悚然而惊,一边游目四望,一边取出兵刃。
面对魔头,众人还是有些畏惧。
“不用瞧了,那黄口小儿只是一道虚影,一番争斗,早已法身不凝,指望不上了!”
陆裕背着双手,好整以暇。
众人闻言心生畏惧,却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就如风箱一般,扭头一看,只见陆夏令面皮涨红,红中透紫,两只眼睁得像铜铃,脸颊随着呼吸不停抽动。
陆家的人从没见过陆夏令这副模样,不过,大家都知道,陆夏令已经羞怒至极了。
“魔头……我和……你拼……了!”
很简单的几个字,陆夏令说起来却颤抖哆嗦,竟有些含混不清,可见她心中之恼怒。
她说完举起凤头拐,纵身一跃,向陆裕飞去。
“三妹小心!”
陆长林大吃一惊,便要阻拦,谁知右脚刚刚抬起,便觉全身酸软,眼前一黑,噗通摔倒在地。
在他失去知觉之前,他看到身边的弟子纷纷倒下,而人在半空的陆夏令也突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一头栽到地上。
“发生了什么?”
陆长林脑中晃过这念头之后,再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