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锦儿,你为何这样傻,唉!”
声音苍老凄凉,哽咽不止。
萧钧黯然之际,突听此声,吃了一惊,环视一扫,四下空空,心里狐疑不已:“莫非我听错了?”
低头一看,啊地一声,只见狐狸首领脸变得漆黑,双目幽蓝,正是死于幽冥之气之状,心下骇然,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幽冥狐不是不怕幽冥之气吗?”突地想起方才狐狸首领周遭发出的幽光,暗道:“莫非它是为了保护我和叶昂,才遭受此难?”
想到此处,当即屈膝跪地,对着狐狸首领的尸体磕了个响头,道:“多谢救命之恩,但有所命,无有不从。”
萧钧站起,不见叶昂,抬头望了望眼前白楼,坐南朝北,当即绕到楼前,却看到不远处有个巨大丹炉,而叶昂正站在炉前发呆。
他走到炉前,细细打量,见丹炉足有四丈多高,通体黑色,上面雕满花纹,还刻有种种符号,萧钧不通丹道,但想应是阴阳爻变,五行八卦之类。
萧钧在叶城见过一些丹炉,也知道炼丹士所求的多是炼出金丹,长生不老,但眼前这个黑色丹炉不同,丹炉炉身上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大字,一边是死极,一边是阳灭,并无半点苦求长生的意思,反而有一种灭绝万物的味道,萧钧看了几眼,暗道:“炼丹是为了长生成仙,怎么这炉子却是求死,古怪!古怪!”
忽然一阵风来,萧钧听到簌簌之声,仿佛是纸条被吹动的声音,循声望去,瞧丹炉顶部赫然有许多封印,上面同样写满符咒,字迹潦草,萧钧只能认出一个“敕”字。
“这丹炉有些奇怪。”
萧钧看了一眼兀自静默不语的叶昂,伸手去摸炉壁,身形一动,叶昂就挡在前面,他双眼大睁,不停摇头,好似在劝告不要摸。
萧钧皱皱眉头,向后退了一步。
“小兄弟,此地十分凶险,你还是速速离去吧。”
这时,苍老声音又响起。
“谁?”
萧钧这次听得清楚,猛地拔出匕首。
叶昂见状大吃一惊,急忙躲在他身后,但游目四顾,不见人影,暗暗奇怪不已。
“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苍老声音道。
萧钧找了半天,看不到人影,这时又听到,大声道:“是谁,出来,不要装神弄鬼。”
声音方落,脑海中一声叹息,一个白发苍苍的红衣老人从黑暗走了出来,老者骨瘦如柴,面黄肌瘦,满脸哀伤之色,四下打量一眼,皱眉道:“难怪,你的丹田被人毁了。”
萧钧修为被废,原已无法内视,此时却能清晰看到红衣老人出现在脑海中,心中惊骇,大声道:“你到底是谁?”
红衣老人道:“不必惊慌,只是一点凝血幻象罢了。”
“凝血幻相?”
“不错,咱们血脉相通,我才能如此施为。”
“血脉相通?”
萧钧先是愕然,随即大喜。
血脉关系到他的身世来历,那是他心头大事,如今听这老人说血脉相通,如何不喜,正要发问,却听老人道:“你想错了,你身上只是有一点我们血狐一族的气息,锦儿就是凭借这个找到你的。”
“血狐一族的气息?”
萧钧有些纳闷。
红衣老人道:“你可是去过狐绝岭?
萧钧点了点头。
红衣老人道:“这就是了,你应该在那里沾染了我们血狐一族的血气。”
萧钧仍有不解,忽然道:“你说的血气可是那些红雾?”
红衣老人点点头。
萧钧大失所望,这才明白红衣老人所谓的血脉相通是什么意思,想了半晌,道:“前辈既然说到血脉,可知我是什么血脉?”
红衣老人道:“不知道,而且……我听锦儿说如今天下禁言血脉,你还是忘掉此事吧,也不要对别人提起。”
萧钧怔然许久,点了点头,踌躇道:“前辈所说的锦儿?”
红衣老人道:“就是带你们来的血狐,她受过重伤,而且寿元已尽,已经没法幻化人形了,否则又怎能抵挡不住小小的幽冥之气?”说完直了直身子,叹息一声,道:“她陪我在这里已经有一千多年了,一直费尽心思想让我出去,其实她不明白……”哽咽一声,说不下去。
“一千多年……那不是神仙了吗?”
萧钧既震惊,又神往,要知道此界修行之人寿元最多不到四百年,如今骤听红衣老人之言,他顿时心驰神摇,不能自已。
惆怅良久,转头望向丹炉,问道:“看来前辈是在这丹炉中。”
红衣老人脸上闪过赞许之色,点了点头。
“如何才能救前辈出来?”
“你为何要救我出来?”
“锦儿前辈在此守护前辈千年,心志之坚,心志之诚,晚辈敬佩不已,她既有遗愿,晚辈自然愿意效劳。”
红衣老人闻言沉默许久,点点头道:“说的是,我这一生欠她太多,倘若不能完成她的遗愿,九泉之下,也无颜见她,小兄弟,你揭去极乐逍遥炉上面的封印,我就可以出去。”
“极乐逍遥炉?这丹炉充满毁灭气息,怎敢称极乐逍遥?真是奇怪!”
萧钧目光掠过阴极二字,摇了摇头,忽然皱眉道:“难道锦儿前辈不能揭去封印?”
红衣老人道:“你可以,她不行,其中缘由,十分复杂,一言半语也说不清,你就不要问了。”
萧钧闻言不语,打量极乐逍遥炉一眼,看炉高四丈有余,倘若身有道法,上去炉顶自然轻而易举,此刻却有些难,寻思半晌,突然看到白楼,双目一亮,急急向楼上行去。
到了楼前,身影一闪,叶昂拦住去路,呜呜啊啊,不知想说什么。
萧钧与红衣老人虽然说了半天,但都是心神暗语,叶昂自然不知,萧钧看他神色焦急,有些诧异,待要出口相问,突然看到楼前两根楹柱写满“恨”与“杀”,只是倒了过来,登时惊喜,知道能离开此地,心念微转,暗道:“是了,他必定是以为我想回去,生怕陈桑又在原地守着,这才着急。”当下道:“现在不回去。”
叶昂闻言神色一缓,让开去路。
萧钧笑笑,走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