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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财消灾,不动一刀一枪,吕方终于把事情解决了,目光凛冽的看向贺兰伊,仿佛要喷出火来似的。

贺兰伊忐忑的要走过去,闫芳香颇为担忧的拉住她。

贺兰伊安慰的轻拍闫芳香的手背:“他是我恩公,你别担心。”

贺兰伊亦步亦趋的跟在吕方身后走,一直走到村口郊外,在贺兰伊以为要回城的时候,吕方突然一转,往树林里走了。

贺兰伊心底莫名的慌乱起来,为什么不走大道而是进树林?

这个声称爱慕自己的男人,不会现在就、就要了自己吧?

见贺兰伊犹豫不前,吕方突然转回来,揽住了贺兰伊的腰身,三纵两窜上了一棵大树,把贺兰伊扔在树杈上,他自己却先下树了。

这,什么情况?

贺兰伊如猿猴似的紧抱着大树,浑身打着哆嗦,一动不敢动。

吕方语气冰冷:“贺兰伊,姓刘的在狱中欺负过你?你是故意引我前来除掉姓刘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

贺兰伊瞬间眼泪婆娑:“恩公,女人的命贱如蝼蚁,就算我手上有证据,也自知寻仇无望。是姓刘的梦魇一样再次纠缠我。而恩公你,是我想到的唯一能助我脱困的人。如果我的这种依赖也是一种罪过,刚才,恩公为何还要救我?”

能扛过李华生,从县衙里把流放之人捞出来,不是一个小小的镖师能做到的,吕方的背后,一定还有靠山或门路。

所以贺兰伊才把自己遇险的事,让珍娘转弯抹角说给吕方所住的客栈伙计听,至于吕方会不会来,全看天意了。

贺兰伊想过很多方法,独独没有想到,吕方会与姓刘的有商有量,破财消灾。

吕方气得眉毛倒竖:“你把姓刘的引来柳河村,连累了他人,我敢不现身、敢不相救吗?”

若是不采取补救措施,吕方怕自己的项上脑袋被人拧下来当蹴鞠踢。

想想刚刚的遭遇,贺兰伊有些心灰意懒:“恩公,其实,你爱慕我的那些话,是假话,是骗大家的,对不对?”

贺兰伊不是未经情事、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哪能看不出来,吕方嘴上说因爱慕她才救她,可她在他的眼眸里,看不出丝毫爱意。

若是真爱慕,不可能在知道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欺负了,还能云淡风轻的与情敌谈判,还能漠不关心自己的女人受没受到惊吓,反而嗔怪她连累他人。

吕方紧皱眉头,憋得脸通红,半天才硬生生挤出一句话来:“我、我馋你的身子,不行吗?”

贺兰伊:“……”

贺兰伊听得瞠目结舌,一向精于人情世故、八面玲珑的她,竟然,被闷成了锯嘴葫芦,哑口无言了。

吕方轻舒了口气,总算又找到敷衍的“借口”了。

吕方脸色一沉警告道:“以后,有问题就找我,不许连累他人,尤其是你的那两个异姓姐妹,否则,我会把你放在这么高的树上,任由你摔得骨断筋折、满脸血污。”

贺兰伊听得一阵恶寒,吕方费尽心机的把她放到树上,原来是为了警告她,不要再连累旁人。

口口声声爱慕自己、馋自己的身子,竟然比不过“旁人”,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贺兰伊眼珠一转,闷声道:“恩公,我现在就有个问题让你解决……”

吕方不由得挑眉,女人真恶心,打蛇顺竿上,刚给点儿颜色就来开染房,肯定是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向自己索要银子或者铺子……

贺兰伊张开双臂:“我要下树。”

吕方:“……”

吕方犹豫了下,有些恶作剧道:“我接着,你敢跳下来吗?”

贺兰伊连眉毛都没皱一下,直接跳了下来。

本以为,会像上树时被揽住腰身,结果:

吕方双手上举,抓住贺兰伊的后脖领子和腰带,在空中转了三圈,卸了大部分力量后,这才把贺兰伊放了下来。

贺兰伊被转得头晕脑胀,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完全懵了。

这样的自己,让贺兰伊想起了上元节花灯会时,有耍大缸的杂耍人。

很不幸,刚才的她,是被横着耍的那口大缸。

二人再次站在村路上,贺兰伊看看左右的路,一脸懵逼:“恩公,我该去哪儿?”

现在的她,无房无钱,只能借住两个姐妹家,可刚才明明恩公说,不许她连累他人,所以,她也不知道她该去哪儿了。

吕方再度深深叹了口气,感觉贺兰伊这个包袱,一时半会儿甩不掉了。

吕方抚了抚额:“今天先住杨娘子家,明天回去,我在县城给你租座四合院。”

贺兰伊本能的抱紧肩膀,一脸警惕:“我打死不给人当外室。”

吕方皱紧了眉头:“谁让你当外室了?我先帮你租着,你住,我不住。等你挣够了钱还给我,连同先前欠我的七百两,一起还。”

贺兰伊怔了一下,恩公让她还钱,说明不用她身偿,不用身偿,说明恩公这人,心眼并不坏。

贺兰伊果断摇头:“恩公,租房子的钱必须我自己出,否则我就真的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先前欠的七百两是救命钱,她没有办法。

现在已经出来了,若是租房子等小事还处处依赖恩公,那么在外人眼里,她贺兰伊就真是脚踩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不是吕方的外室也是外室了。

贺兰伊可不想给她本就不好的名声再添一笔不堪,更不想让恩公看轻了她。

吕方挑眉看了贺兰伊浑身上下,意思很明显:你,有钱租房子吗?

贺兰伊摊开手掌心,脸色凛然:“恩公,有刀吗?”

吕方懵逼的从皂靴里取出一把匕首。

贺兰伊背转身,撩起袖口,疼得闷哼一声。

再转回身时,贺兰伊的手掌心上,已经多了一颗带血的珍珠。

吕方抢过匕首,匕首尖上,同样染了血迹;再看贺兰伊,左手臂上方,已经被血殷红了好大一块。

吕方赶紧割下中衣下摆,帮贺兰伊包了伤口。

贺兰伊苦涩的一笑,淡然解释:“八年前,当我爹把我灌醉送给李华生,我就知道这世上无人可信,便偷偷在胳膊里种下了一颗珍珠。八年了,珍珠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现在想来,它终究不是我的,该取出来了。”

吕方默默的看着脸色惨白的贺兰伊,不知道贺兰伊说的是珍珠,还是李华生这个人。

贺兰伊深呼了口气,仿佛要把腹中的污浊全吐出来一样,把珍珠递向吕方:“恩公,这颗珍珠三分半重,你去荟萃楼一两银子卖了,任凭对方怎么说,一文不能少;然后帮我找江北伢行找李伢人,就说帮我租下经常给绣女租的那间院子正房西的那间,老价钱,一两银子七个月。”

吕方皱着眉头半天,只挤出一句话:“我今天明天都有事,你先住杨娘子家,后天再回家。”

说完,便直接走向县城方向了。

贺兰伊又不是傻子,知道吕方是让她留在杨家养两天伤再回,嫣然一笑,脆生生喊道:“恩公,说定了,后天我回家!”

吕方的脚步登时乱了一拍,同手同脚的走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