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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罢了,北辰王妃答应我,你可去她府上!”郑世林拦住郑玉娘,带着郑玉娘坐到北辰王妃身旁。

北辰王妃安抚似的,冲郑玉娘微微一笑,笑意中带着逞强和苦涩。

北辰王被革职,失了圣心,丑闻缠身,哪怕是亲王,也不复风光。

就这,还要上赶着去寄人篱下。

郑国公顿感颜面尽失,更生气了,这不是当众打他的脸吗?

怒目圆睁的啐道:“白眼狼!”

“舅舅!”郑玉娘急红了眼,如倒豆子一般,出言反驳,“娘走了,我也顾不得什么了!今日我就厚着脸皮,与你好好说说,我哥哥十三岁来你府上,说是教导他读书,可你却把他当个小厮来使唤,他在郑国公府里,连个书童都比不过!冬天挑水洗衣手脚长疮,夏天烧火做饭中了暑气,命悬一线都没人理……”

“胡说八道什么?太子和太子妃在这呢!”郑国公疾言厉色的打断,有些心虚的瞥向谢昀和姜柟。

郑玉娘可不管谁在场,更不会在意郑国公的颜面,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每日寅时,院里的鸡没叫,我哥就起了,他一个人顶三个人的活!表哥读书他抄书,表哥射箭他捡箭头,表哥骑马他跑步,到了晚上你们都睡了,擦墙洗地全是他的活,他像牛马一样,任劳任怨,在你家干了十年!整整十年!一天就睡两个时辰,会读书才怪了!”

“你你你……岂有此理!”郑国公气恼不已,涨红了脸,既郑玉娘说的全是事实,无法反驳,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事实不该如此不堪。

“玉娘别说了!”郑世林拉扯着郑玉娘。

“别拉我,我就要说!”郑玉娘甩开郑世林,恨声道,“表哥在外面惹祸,调戏良家妇人,你全让我哥顶锅,坏名声我哥全担了,因此,他至今未婚配,耽误了一生。现在要我哥离京,舅舅你可掂量着些,得再多买几个能干的小厮丫鬟顶上,要不然这郑国公府就要腐烂发臭!”

“玉娘!”北辰王妃都听不下去,冷声低斥。

郑玉娘这才抹了把泪,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

“好啊!我好心收留你们一家,你兄妹二人竟如此不思回报,忘恩负义之徒,反正你娘也走了,日后咱们断了来往就是!”郑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要不是担心在太子面前,颜面尽失,现在他恐怕要掀了这桌子,把那两兄妹吊起来狠狠打一顿。

气氛凝滞,场面极其难看。

郑世林暗叹一声,默默回去屋里收拾东西,准备离京。

“还收拾什么?哪样不是我娘给你置办的东西?白眼狼!”说话的是郑国公府的大公子,倚在门上,面露不屑。

“我收拾的是我娘给我缝制的衣物,大公子放心,郑国公府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拿!”郑世林埋首,声音平静如水。

“来啊!把这些他用过的东西,赏给外头的乞丐!这屋子腾出来给新的奴才住!”

闻声,郑世林手下动作一滞,眸子沉了又沉,没有说话。

“大姑母本来就被遣离京,死皮赖脸的又多留了这几日,把命都给留没了,要是早些走,兴许还能活着!玉娘呢,还算有点姿色,就是那嘴太直,说话难听,等做了我的妾,我好好给她调教一下……”

“砰!”

正说着话,郑大公子只觉一道黑影闪过,脸颊传来剧痛,还没反应过来,又迎面砸来一拳,整个人都懵了,摔在地上起不来。

郑世林打红了眼,他干惯了粗活,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哪里是整日流连花丛,掏空了身子的郑大公子能抵挡得住的。

“你怎么对我都可以,别说我娘,别碰我妹!”

郑世林嘶吼着,郑大公子被打得连个呻吟声都消弭不见。

“祝世林。”

一道清脆婉转的嗓音,洋洋盈耳,在不远处响起。郑世林怔住,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压着郑大公子,不知打了多少拳,郑大公子满脸是血,已然昏厥。

郑世林骇然的松了手,惊慌失措的探了探郑大公子的鼻息。

“还有气……”郑世林惊魂未定的朝姜柟看去,谢昀站在她身侧,黑沉着脸。

郑世林自知大难临头,红着双眼,跪到地上,一副任人处置的模样。

“我来给你送信……”姜柟把信掏出来,就被谢昀夺过。

他弯腰,把信塞进郑世林的胸口,瞥了昏在地上的男人一眼,啧啧道:“伤人至此,免不了一顿杖刑,倘若不想去京兆府,现在就出发去南台军府,那里有新兵训练营,并无官职,与你守孝不冲突!”

“谢太子殿下!谢太子妃!”郑世林感激万分,擦干了手上的血,双手接过信,看着姜柟,犹如看着在世观音,快步离开。

姜柟注视着郑世林离去的背影,真没想到郑国夫人能养出这样,任人欺负的儿子来。

“喜欢当活菩萨,助人为乐?”谢昀用力揽住姜柟的腰,逼迫她收回视线。

“当然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只是举手之劳。”

“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谢昀沉眸。

姜柟不以为意的笑道:“你可能有病。”

谢昀:“……”

“啊!儿啊!这是怎么了?”

郑国公夫人一声惨叫,引来了众多的人涌入小院。

这才意识到,他们竟旁若无人,当着郑大公子的面,打情骂俏了许久。

趁乱,赶紧离开。

路上,谢昀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劲,他开口问:“你帮郑世林,是因为他的遭遇,同你很像吗?”

姜柟愕然,她帮郑世林,一来是为了画轴,二来是为了尽早给谢述培养猛将。

祝世林此人刚正不阿,死脑筋,他只尊正统,妥妥的保皇派。

否则他也不会受了谢霖栽培,却效忠于抄了南凌郡王府的谢述。

“怎么不说话?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了?”谢昀凝住姜柟的眉眼。

“是,你说的对,我就是觉得他同我儿时很像,才帮他的!”姜柟微笑着顺毛。

谢昀默了默,瞳孔又黑又沉,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