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婉走过去,满是歉意的附和:“是啊,你这么熬鹰似的熬着,述儿好了,你倒病了!一会我就去把太医的头给按在这,这次我给你保证,一定照顾好述儿,不可能再出现纰漏!”
“好吧!”姜柟伸了伸僵硬发紧的后腰,礼貌的朝着段玉婉笑着道谢,“谢谢你,段姑娘!”
段玉婉羞赧的回以一笑:“应该的,都是我没有保护好述儿,难得你愿意相信我!”
出了屋子,姜柟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寻去东宫北院。
一众美人被勒令关在自己院里,不得随意走动。大概是东宫三天两头的被封禁,这些女人也习以为常,一点恐慌情绪都没有。
远远的就听见院子里头,传出来隐隐约约的嬉闹声。
走得近了,便听见一记欣喜的大喊声:“自摸,胡了!太子殿下送的把把壶,让我把把都胡,厉害吧!”
“太子殿下为何总送你东西?究竟有何秘诀?”
“半夜去烦他,只要够烦,他什么都肯给!”
“禽兽啊你!”
四个美人分坐东西南西四个方位,正搓麻将,见姜柟走入,搓麻将声略微停顿。
美人问:“你找谁?”
“云禾住哪?”
“那边!”四个美人异口同声,齐齐伸长了手指向东侧的一个屋子。
姜柟进屋后,四人凑近了低语道:“这女的好眼熟,是不是上次在太子寝宫里,见到的那个红颜知已?”
“不是红颜知已,是青梅竹马!”
“宗越说了,是一个对殿下始乱终弃的女人!”
四人一对眼,搓麻将的手都扭曲了,齐口同声道:“过分,搞她!”
云禾的屋里,窗户紧闭,没有灯光,气味又闷又潮。
“云禾见过姜夫人。”云禾未梳妆,长发随意散着,起身行礼。
“你叫我小心,是秦王让你来的?”姜柟没有寒喧,直接开门见山。
云禾没有直接回话,而是轻轻点下头,张嘴轻声的说了一个字:“是。”
姜柟心情复杂,低声问:“为什么?”
云禾凑近姜柟,耳语道:“他说你与他是一家人,终究是在一条船上,割舍不断,所以无论如何,他要护你周全!”
“芸白死了吗?”姜柟嗓音微颤。
“没有!此次都是死士,没有活口!秦王府的人没有参与其中!”
姜柟微松一口气,身子晃了下,她以手撑在桌沿,再次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成为秦王的人?”
“其实我并不算是秦王的人,我只是与他做个交易,替他给你传话而已!其他的我一概不知,直到事情发生,我才猜到的!说到准确的时间,应该是我入东宫之后,他才找到我!”
进入东宫之后,那便是姜柟让谢昀赎云禾之后的事,那这个奸细确实是因她而安插入东宫。
“什么交易?”姜柟问。
“我女儿两年多前失踪,秦王帮我找到了蛛丝马迹,他说人还在帝京,我马上就能见到我女儿了!”
说到这,云禾寡淡的脸上,俱是笑意。
“你有女儿?”姜柟微惊。
云禾嗯了一声,从柜子里掏出一张画像,递过去。
“这是她的画像,今年算起来有八岁了,那天她像往常一样出门,就再也没回来。只要能找到她,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见姜柟皱眉,低头盯着画像看了许久,云禾又补道:“东宫之内,到处都是眼线,太子殿下为人宽厚,但也十分懂得防人,我能去的地方,能做的事,也都十分有限!”
“我明白了。”姜柟放下画像,转身离开。
一拉开门,前脚踏出去。
“哗啦!”
忽然,一盆水当头浇下。
姜柟浑身一惊,从头到尾没一块干的地方,玲珑曲线一览无遗。
“啊啾?!”她猛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头嗡嗡作响。
四个美人躲在一旁,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姜夫人,你没事吧?”云禾震惊了,连忙拿了件披风盖住姜柟湿透的身子。
姜柟双手紧攥住披风,凶神恶煞的朝那四人瞪过去一眼,那四人吓得止了笑。
“云禾,你讨好她做什么?她就算进了东宫,也只能是比咱们更低等的侍妾!”穿蓝衣的美人叉着腰,给人壮胆。
“咱们可是给太子殿下出气,太子殿下一高兴,赏咱姐妹一箱金子!”
“我早就看上太子殿下桌上那只专吃金子的金蟾,摆在正北方,看我不赢死你们!”
四个女人一人一嘴,吵得姜柟头昏脑胀。
“姜夫人,我刚才让侍女打了热水,要不你先在我这儿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再走吧,别生病了!”云禾扶着姜柟走回屋子。
热水是云禾事先就打好的,除了热度不够些,没任何毛病,刚巧让姜柟享用。
姜柟躺在浴桶里,侍女过来添热水,来来回回的脚步声,让她越发疲惫,缓缓闭上眼。
累,但睡不着。
脑海里全是画像上小女孩的模样。
好奇怪,那小女孩的眉眼,姜柟总觉得格外熟悉,像是在哪见过?
不知是因为身在水中,还是太过疲劳,她总觉得自己的神经,正处于一种极度恐惧不安的状态下。
脑子浑浑噩噩,耳边传来阵阵凄惨的哭声。
“太后,救救我!”
“太后,救我也是在救你!”
一道来自极远处的声音,闷闷的,似困在唇齿间,自喉中发出的声音,古怪且诡异。
“夫人!”云禾轻轻摇着姜柟的肩。
姜柟猛然睁开眼,像是梦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眸底俱是不加掩饰的惧意。
“我睡了几时?”姜柟讷讷的问。
“差不多有一盏茶的时间,我见你一直不出来,怕你洗久了生病,这才进来叫你!”
“谢谢你,云禾,你先出去吧!”
姜柟目光凄然的望着云禾,似乎隐藏着深深的同情,云禾只当她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没放在心上。
姜柟心事重重,走出浴桶,换上干净的衣裳,头昏脑胀的走不动路,索性躺倒在云禾的床上,沉沉睡去。
一觉无梦,却发了一身的汗,打湿素色的枕巾,睡得越发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