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出发去赈灾,今日当然要在户部盘点赈灾银粮,他事事亲理亲为,最是稳妥!”姜太尉敛去得意的神色。
“只是去赈灾,又不是封相拜侯,那灾区吃不好穿不好,搞不好还有瘟疫,是个苦差事!”邹氏叹息。
姜太尉冷哼一声:“妇人之见!赈灾之事是朝廷重中之重的事,我们家出了这么多事,太子还能举荐姜上,说明他心里还是舍不得我们家,太子妃之位还有望能守住,就希望你们长房今后安分守已,不要再节外生枝!”
这话说得见外,不过姜太尉向来如此,谁有用便高看谁一眼,谁没用就只有受冷眼的份。
这时,姜柟领着谢述和姜珞走入,给长辈见礼时,邹氏眼底的戾气难以收住。
“见到我安然,大伯母很意外吗?”姜柟笑问道。
邹氏没有理会,移开目光落到谢述的脸上,手指头握得咯吱作响。
太子妃之位,还有望守住?
想借着上郎的势,给他人做嫁衣?
做梦!
姜媛当不成太子妃,姜家谁都别想当!
“昨夜我遇上歹人,被抓到了一个叫妙音茶楼的地方,差点就没命,幸好遇到太子殿下,他真是我的贵人,屡次救我,找个机会,真该好好谢谢他!”姜柟坐在邹氏身侧,喜笑颜开的说着话。
“那你昨晚?”李氏看向姜珞,姜珞点头,她震惊的看向姜柟,“你昨晚睡在东宫?”
姜柟嗯了一声,浅饮一口茶,“正好接述儿和珞儿回家,太子殿下没说送我们回来,但我觉着,我这样,总待在东宫也不是个事!”
“普通人家的女人遇到这种事,遮都来不及,你倒好,还当个笑话讲给旁人听!”邹氏冷笑,神情隐有一丝慌乱。
“有何不可?那妙音茶楼被羽林卫整锅端了,抓了好多京官,都关在天策府里用刑审问呢,背后老板是谁,应该很快就会查得出来了!”姜柟垂首玩着手指头,笑意很淡。
“我今日从东宫回来的路上,看见羽林卫还在满大街四处搜查,专门就去那些赌坊啊,青楼啊,总之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
姜柟随口说着话,却见满堂寂静无声,她不假思索地问:“咱们家,应该没有涉足这种,什么钱都敢挣的产业吧?”
“咱们家有,还是没有啊?”姜太尉不太确定的看向邹氏。
心里刹时想通了个中关节,有或者没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出血,出大血!
太子做了恶人,四处搜刮钱财,竟派了只听从太子号令的羽林卫,出手快狠准,连皇帝的圣旨都不好使。
只怕这本就是那对虎狼父子的恶心之计。
为的就是让各大世家乡绅出钱,筹齐赈灾款。
难怪一夜过去,这么大的动静,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忽尔间,因姜上被任命为钦差的快乐,瞬间消散,众人惴惴不安,各自回院,清查私产账目。
夜里,羽林卫扫荡各大街小巷,所到之处,寸草不留。
商铺为自保,纷纷紧闭屋门,生意来了都不做。
姜家大宅人仰马翻,各院都有商铺的掌柜,连夜在汇报交接,唯有南川阁冷冷清清。
顾芸白抱谢述坐在膝上逗着玩,许久才开口问:“盛宁这几天去哪了?一天到晚见不着人!不会又是跟哪个男人厮混去了吧?”
“她夜夜买醉,心里苦,你别总那样说她!”姜柟白了顾芸白一眼。
“好!不说她,我说你!好不容易讹来的两箱金子,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就这么捐了,我咋看不出来你这么善良呢?”
顾芸白并不知道是捐给了太子,否则非得当场炸毛不可。
姜柟眸光微闪,嘟囔一声:“你没偷偷留一个?”
“怀疑我?”顾芸白冷嗤一声,“我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
“那你就当我是花了吧!”
因为这两箱金子,姜柟又想起了张神婆,至今杳无音信,她心里七上八下,总落不到实处。
顾芸白让谢述下阁楼去玩,凑近姜柟,悄声道:“秦王妃想见见你,你给个时间。”
“秦王妃?”姜柟略感诧异。
顾芸白点头,从腰包中掏出一雪白的瓷罐,递过去,叹息:“她听说你身上落了疤,就四处去寻了这个可以去疤的芙蓉雪花膏,你先用用看,若是有效果,我再去拿!”
“你嘴是有多大?秦王妃与我素不相识,都知道我身上有疤了?”姜柟气不打一处来,瞪着顾芸白的眼,能喷出两束火焰。
“不是我!是秦王......”
“秦王也知道?你怎么到处说?!”
顾芸白刚启唇,就被打断。
见姜柟脸色更加难看,两相权衡之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话。
“没到处说,我就跟秦王说了一嘴,他便让秦王妃去寻药!”顾芸白垂眼,幽幽地说,“你知道的,他自小最疼你,但你总不喜欢跟他玩,宁愿找谢昀那个呆子也不理他。他知道你喜欢谢昀那些玩意儿,他也学着去做过,但永远做不好!”
“......”姜柟神色微僵。
“他曾跟姑母说,长大了定要娶你为妻,可惜事与愿违,这几年在外头风餐露宿,也总挂念着你。”
姜柟眸子低垂,轻斥:“儿时的戏言哪里作数?我们都各自成婚,他快要当爹了,你说这些干什么?”
“王妃为人最是宽厚,她说如果你愿意,可以去秦王府,后半生都待在秦王府,以任何名义都可以。”
顾芸白双眼炯炯,脑海中已经盘算好了,将来秦王夺嫡成功,登上九五至尊之位,顾家重现当年荣耀,她们还如儿时一般风光无两。
姜柟迟疑着没有说话。
“她好歹是个王妃,还要对你三催四请不成?不论你愿不愿意,总得见一面,跟她说一声,要不然她怎么跟秦王交待?要是为了你,惹得他夫妻二人吵架,我可不答应啊!”
“行!等我办完眼前这件事就见!”姜柟的视线穿过夜幕,落在了玉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