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姜柟没有过多的回答,伸手欲抱过谢述,但谢昀不松手,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就很尴尬。
下一秒,谢昀仿佛才明白姜柟的意思,将谢述快速塞进她怀里,并解释道:“谢述很闹,哭着吵着要找你,我才来找你!”
孩子已经睡熟,微张着嘴,喇拉子流了一嘴,蹭得谢昀的肩头濡湿一片。
“是,有劳太子殿下!”姜柟始终低着头,抚了抚谢述哭肿的眉眼。
“哭闹了一晚上,一到这,就睡着了,真的,刚刚才睡着!”谢昀越说越小声,说完总觉得自己的解释,苍白且无力。
“多谢殿下!我抱他回屋去睡,您也早些回宫歇息吧!”姜柟福身行礼,礼节周到。
俨然一副划清界限的模样。
谢昀眉头紧锁,看了一眼敞开的大门,摇头拒绝:“不行!母后喜欢谢述,明日还要带他进宫拜见!”
“那您明日赶早来接?”
“这会宵禁了,不好再随意上街!”
“???”姜柟瞳孔地震。
开什么玩笑,宵禁禁的是平头百姓,他当太子的会怕宵禁?
姜柟听出来了,谢昀是不想走,她转身先把谢述抱回屋里,柜子里的被子满是灰尘,带着浓浓的霉味,所幸夏夜闷热,只需盖上外衫即可。
“这小子说你要与谢霖和离?凭你想和离,不太容易吧?”谢昀倚在屋门边,志得意满地自说自语,“要不你开个口,这个忙,我帮了,就当还你的人情!”
回京的路上,姜柟确实有这个打算,但太子的人情拿来和离,不划算。
她走出去,关上了卧室的房门,摇头拒绝:“不要!谢霖说可以休了我!”
“被休弃多难听,你还是可以争取一下,和离的话,下回还能嫁个更好的!”谢昀神色不变,只是嘴边勾起的笑落了几分得意。
头婚嫁给皇亲国戚已是高攀,二婚再想嫁个更好的,可能性为零。
姜柟心知肚明,只当谢昀在安慰自己,再度摇头:“我暂时不打算与谢霖和离了!”
谢昀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不见,厉声斥道:“朝令夕改,反复无常!”
“只是暂时,和离之事也急不得。”姜柟很清楚,离了南凌郡王妃的身份,她举步维艰,和离之事只能延后。
“述儿年幼,在宫中若有不妥当之处,还望太子殿下多多包函!”姜柟想着谢述成了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南凌郡王府自然水涨船高,她便有了底气。
在帝京,宫闱内的蝴蝶煽煽翅膀,宫外都能掀起惊涛骇浪。
“你竟然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利用!”
谢昀似乎是看穿了姜柟的想法,凝住她的目光中尽是憎恶,还有几分薄薄的悲凉浮漫出来。
姜柟怔住,与谢昀相望,无言。
翌日。
晨光熹微,在院子里枯坐一夜的谢昀,黑着一双眼,敲开了姜柟的房门。
“时辰到了,该进宫请安了!”
谢昀快步走入屋内,姜柟已经醒来,斜靠在床头,谢述整个人都趴在她的胸口上,闭着眼,心满意足的笑。
“娘在哪,我在哪!”
“不行!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述儿希望娘伤心吗?”姜柟伸手捧起谢述的小脸蛋,亲了亲。
“我当然不希望娘伤心,但是娘,有什么比述儿更重要的事?”谢述清亮的大眼,满是疑问。
姜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谢昀等得不耐烦,上前一把拎起谢述的衣领子,将他丢到地上。
“就你话多!烦死了,帝京哪家孩子不比你乖巧讨喜?母后到底喜欢你什么?”
“臭舅舅!”谢述恶狠狠地瞪着谢昀,抡起小拳拳捶到谢昀的腿上。
“谢述,不得无礼!这是太子殿下,以后不许再喊舅舅!”
姜柟义正言辞的呵斥,谢述乖巧的应是,扭头对着谢昀立刻改口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谢昀。
这孩子,只听姜柟的话。
可奇怪的是,谢述喊太子殿下甚至不如舅舅顺耳,他是有什么毛病吧?
“宫里规矩多,不可乱说话!”姜柟蹲下身,抚了抚谢述额前的乱发,嘱咐道,“要讨皇后娘娘的欢心,知道了吗?”
谢昀真是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牵着谢述转身就走,在没有门的大门口顿住脚步,回头看向身后的姜柟。
“一会我让人,来给你修门。”
“不必了!我回郡王府。”
厚重的云层未散,晨光被遮蔽,显得人格外的阴沉。
谢昀没有再说话,随着马蹄声的远去,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拐角。
南凌郡王别院。
“你还知道回来?彻夜未归,你好大的胆子!我看你这个郡王妃是当腻了,真以为我不敢休了你?”谢霖坐在主院的房中,见姜柟走进来,怒火冲天地将桌上的茶杯全扫到地上。
他受不了李寒玥的泪,本是过来兴师问罪,谁知这一等,竟然等到了天亮!
姜柟竟敢夜不归宿。
“这里不是南凌,帝京是我自小长大的地方!”姜柟越过谢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饮尽后,才道,“我想我娘了,回老房子看看,便歇在那一晚,人之常情吧?”
“那为何独自一人,连个丫鬟都不带?”谢霖缓过了劲,也许是姜柟平静恬淡的模样,让人生不起气。
“郡王爷当真如此关心我,当年就不会将叮咛活活打死!”姜柟一想起这件事,就恨得牙痒痒。
叮咛自幼便跟在姜柟身边,叮咚是她出嫁时,姜家临时上街采买的丫鬟,情意自然不同。
姜柟产子那夜,谢霖与李寒玥在院中耳鬓厮磨,为出府请稳婆,叮咛闯入屋内,冲撞二人行房,谢霖勃然大怒。
重罚之下,叮咛伤势太重,没能等姜柟生下谢述,当夜人就没了。
以前叮咛总说,那些不开心的事忘了也好。
现在想来,叮咛原来什么都知道,却诓着她在遥远的南凌,与谢霖凑合着活下去。
“一个丫鬟而已,都死了两年了,你还在揪着这事不放!”
这事,谢霖心里有愧,但当时他已经极力补偿,他不可能为了一个丫鬟,去责罚李寒玥。
每日去看姜柟,她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
刚嫁到南凌时,她总是小心翼翼讨他欢心,自叮咛走后,她整个人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