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和翠屏两个原本在银楼外等候,闻讯赶来。
看到这一幕,紫竹眯了眯眼,如疾风一般从齐若兰和范诗雨的身旁刮过,一把擒住了齐若兰的手腕。
齐若兰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好痛,贱婢,快放开我!”
紫竹闻言,空出来的一只手当即给了齐若兰一个大嘴巴子:“一个大家闺秀却污言秽语,你父母既然没有教好你,我便代主子教你一个乖!”
以紫竹的手劲之大,齐若兰的脸蛋立刻红肿了起来,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范诗雨不像齐若兰这样没眼色,在一旁吓得噤若寒蝉,唯恐下一个吃苦的人就是自己。
“翠屏,去齐国公府上让世子和世子夫人走一趟,本宫倒要问问他们,是如何约束家中子弟的。”
一声“本宫”让齐若兰和范诗雨震惊得睁大了眼眸,两个人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她们可能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您……难道您是谨王殿下?”范诗雨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转,霎时对男子的倾慕由五分便做了十分。
若对方当真是谨王殿下,那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的母亲和先皇后是姐妹,自己理当叫谨王殿下一声表哥的。
“谨王殿下?”
齐若兰诧异地叫出声。
那他旁边这位就是谨王妃了?传言谨王妃有倾国之姿,此女的美貌和传闻倒是对得上。
齐若兰现在后悔极了,若是早知道面前的男子便是谨王表哥,自己绝不会露出这么任性的一面。
“表哥,我是范家的诗雨表妹,我母亲在家里排行第三,和孝贤皇后是亲姐妹。”
范诗雨现在非常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出声,那些大不敬的话全是若兰表姐一个人说的。
她抬眸看向谨王,脸上带着少女的羞涩和好奇。
若不是刚见识过她的骄横,还真会被她这副乖巧的模样给骗过去了。
“放肆,见到谨王殿下和谨王妃,还不行礼?齐国公府的人都这么没规矩?”
紫竹一把将齐若兰推开,朝着两人横眉冷对。
当着王妃就敢勾引王爷,真是脸都不要了。什么大家闺秀!就是楼子里的清倌人都比她们两个矜持些。
有了紫竹提醒,齐若兰和范诗雨咬了咬唇,两个人不甘不愿地朝着沈云绾行礼,齐声称道:“若兰/诗雨给表嫂请安。”
然而,沈云绾扬了扬眉,端起面前的茶盏,笑着对陈娘子说道:“本宫打算给皇祖母挑选一件礼物,不知道陈娘子有没有推荐的?”
谨王妃摆明了要晾着她们俩,陈娘子这么有眼色的人怎么会不识趣。
闻言,陈娘子拍了拍掌,一溜紫檀木的匣子摆在了沈云绾的面前。
陈娘子让人打开,霎时间,珠光宝气扑面而来,让这屋子都跟着亮堂了几分。
“王妃请看,这支‘铜镀金点翠嵌珠石海棠仙鹤纹头花’是前朝的雕刻大家张焱的作品,以珍珠、珊瑚珠、翡翠及粉碧玺使用缉缀与镶嵌工艺装饰出海棠、仙鹤及寿桃等纹饰,寓长寿之意,不仅做工精巧,寓意也好,送给长辈再合适不过。”
“另外还有这支‘赤金点翠镶料石松鼠葡萄双喜发簪’,是四喜银楼的当家师傅仿造前朝名家李天工李大师的作品,以珊瑚珠及各色料石镶嵌出松鼠、葡萄、囍字纹饰,生动活泼,栩栩如生。”
“还有这串珍珠璎珞,由一百零八颗东珠穿成,以四个珊瑚结珠分镶,结珠两侧穿有青金石结珠共八粒;以黄绦与背云相连,背云上嵌金镶猫眼石,坠角以金累丝为托,下坠红宝石一颗。您瞧这红宝石,有指甲盖大小,通红如血,不知道能不能入了王妃的眼……”
陈娘子娓娓道来。
“娘子这里既然还有这么多好东西,方才怎么不拿出来?”沈云绾弯了弯唇。
“王妃您仙姿佚貌,民妇推荐给您的多为年轻女子喜欢的,而这些就更适合上了年纪的人。”
沈云绾看似在跟陈娘子一问一答,实则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留意着齐若兰和范诗雨的动静,见她两个人撑不住了,身体微微发抖,似乎下一刻就会维持不住。
沈云绾抿了一口茶水,借着茶盏的遮掩,唇角浮上一丝讥诮。
接着,她将茶盏放在了桌上。
齐若兰和范诗雨也终于撑不住了,两个人打了个趔趄,再也维持不住膝盖的弯度,摔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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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紫竹柳眉倒竖,冲着两个人喝道:“放肆,行礼都行不好,可见眼里头根本没有王妃,你们两人好大的胆子!”
齐若兰还没有受过这种屈辱,愤怒的眼圈都红了。
她冲着紫竹吼道:“你少狗仗人势,谨王妃明明是在故意刁难我们!”
“刁难?”
紫竹弯下膝盖:“奴婢给王妃请安。”
说完,一直保持着屈膝的姿势,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波动,仿佛一个假人般。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紫竹的姿势都没有任何变化,齐若兰和范诗雨目瞪口呆。
紫竹站起身,冷笑道:“你们还有什么借口吗?”
“紫竹,你先退下,等齐国公世子和世子夫人来了,本宫再问话也不迟。”
沈云绾让紫竹退到了自己身后。
以齐若兰和范诗雨的身份,还不够格跟自己对话。
闻言,齐、范两人不由咬了咬唇。
齐国公早就不问世事,一心清修,府里一直都是世子和世子夫人做主,两个人想起大伯父/舅父的威严,有些六神无主。
“谨王表哥,若兰表姐虽然冒犯了表嫂,可不知者不罪,请表哥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让表嫂高抬贵手,诗雨求求表哥……”
两行清泪顺着范诗雨的眼角滑落,她娇俏的脸蛋楚楚可怜,一双眼睛像是懵懂的小鹿般,目光哀求地看着萧夜珩。
便是铁石心肠的男子,恐怕都要为之心软。
沈云绾看着对方的表演,摇了摇手里头的团扇,唇角的笑意一闪而逝。
怪不得小齐氏的眼里只有齐若姝这个侄女,可能是因为齐家其他的女孩都太蠢了。
萧夜珩脸色冰寒:“本王的王妃也是你们能冒犯的?”
谨王的回答完全出乎范诗雨的意料之外,她这一招一直在齐家的几位表哥那里无往而不利,偏偏谨王殿下不吃这一套。
范诗雨咬了咬唇,脸色红得滴血。
这次,她的眼泪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羞愤地哭了出来:“表哥,你就这么不给我和若兰表姐面子吗?表哥这样对我们,是不是不认齐国公府这门亲戚了?”
这范诗雨比起齐若兰来,还算有几分急智。
“笑话,跟皇家攀亲戚,你连君臣之礼都不懂吗?范小姐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还没有奴婢知道礼数?”
紫竹伶牙俐齿地抢白道。
“你!”
范诗雨的话被紫竹堵了回去,她不由对紫竹露出了怨恨的目光。
紫竹又岂会把范诗雨的仇恨放在心上。
王爷根本不想认齐家这门亲戚,齐家人就是没牙的老虎。
沈云绾皱了皱眉:“紫竹,去外头看看,齐国公世子和夫人到了没有?”
这两个人若是敢托大不来,沈云绾就敢把齐若兰和范诗雨一路绑到齐国公府的大门前,到时候整个齐家的脸面都别想要了。
说曹操、曹操到。
紫竹刚走到楼梯口,便见翠屏带着齐国公世子齐明磊和世子夫人上了三楼。
齐明磊和夫人连忙走到萧夜珩和沈云绾面前,朝着两人行了跪礼。
“臣齐天磊、妾身齐氏给谨王殿下和王妃娘娘请安。”这两个人倒比齐若兰和范诗雨识趣些,没有敷衍,而是结结实实地磕了头。
两人礼毕,等着萧夜珩叫起。
可是头顶上半天都没有动静。
齐天磊皱了皱眉,压下心头的不满,诚惶诚恐地抬起头:“王爷,不知道若兰和诗雨这两个丫头犯了什么错?臣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教训她们。”
“翠屏。”
沈云绾吩咐了一声,
翠屏应声,将银楼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她从前是从太后娘娘宫中出来的,又有七品女官的头衔,平静的声音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威势:“陈娘子已经表明三楼被人包了,齐小姐和范小姐却打着王爷的名号强闯到里头,威逼胁迫,还扬言要报复。这就是齐国公府的家教?”
闻言,齐明磊的面色有些难看。
这一路上,任凭齐明磊如何套话,这贱婢就跟锯嘴的葫芦一样,一个字都不说,敢情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世子夫人挤出一副笑容,强笑着道:“王爷、王妃,小女孩家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过是说几句大话,谁还会当真吗?”
“世子夫人这话好没意思。本宫不禁要问,这些话若是传到了御史的耳朵里,世子夫人不妨说说,御史们会不会当真?”
沈云绾淡淡道。
她的话算是将世子夫人问住了。
御史们最喜欢捕风捉影,无风也要起上三尺浪,真要是传到这些人的耳朵里,别说谨王了,齐国公府也要背上一个教女不严的名声,便是自己的女儿也会受到牵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