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孟池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堆,重要的问题是一点没问。他说这些,就只是单纯的情绪发泄。
沈云绾眉尖蹙起:“闭嘴。你再多嘴,本宫把你毒哑。”
沈云绾的这句威胁对孟池来说比萧夜珩的杀伤力还要大。
惹恼了王爷,顶多被罚几军棍,打在身上,就当熬炼筋骨了,可是王妃说将自己毒哑,那自己后半辈子就只能当哑巴了,这比杀了孟池还难受。
他不甘心地闭上嘴。
沈云绾的话成功地将张瑛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望着眼前仙姿佚貌的女子,张瑛眯起眼,饱含嘲讽地笑了一声:“王爷好艳福。王爷一出生就是天潢贵胄,又有如此佳人相伴,哪里知道,像我们这等贱民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没错,王爷对我恩同再造,我却背叛了王爷,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可我只是不想我的儿子、女儿再过和我一样的日子……”
“我是个粗人,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我知道,人往高处走,谁往低处流。我想挣个前程,难道有错吗?既然事情败露,一人做事一人当,王爷有什么都冲着我来,求王爷放过我的家小。”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留着你的儿子女儿,等着他们日后来找谨王府寻仇吗?”
沈云绾讽刺地弯起唇:“你在背叛王爷时,用你的一双儿女做借口,既然事情败露,你的儿女自然也要跟你共担后果。”
沈云绾的话让张瑛噎了噎。
他没想到谨王妃看起来跟仙女似的,心地却这般恶毒。他的目光浮上一丝慌乱,哀求道:“可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求王爷和王妃手下留情。”
“就算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呢?焉知会不会有人将消息透露给他们?”
沈云绾轻笑了一声:“谨王殿下对你恩同再造,你眼看谨王府大厦将颓便恩将仇报,如此心性,想必你的儿女也是如此。”
“王妃,不会的,属下的儿子年纪还小……”
张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借着痛意,让混沌的大脑有了一丝清醒。
他惊恐之下竟是满脸泪水:“王爷,王妃,求你们二位开恩啊……”
不管如何,当初张瑛为萧夜珩挡过箭,若是萧夜珩处置他,轻了,恐怕难以服众;重了,不知会不会寒了其他下属的心,只有自己来做这个恶人才是最好的。
沈云绾弯唇一笑,一双明眸寒光湛然。
“本宫也想开恩,可若是开了先河,以后人人争相效仿,都去做叛徒,将来,本宫又该向谁求情?”
沈云绾语气冰冷:“成王败寇,历朝历代,失败者就只有一个死字,所以,你也不要怪本宫无情。”
“王爷……”
眼看着王妃这里走不通,张瑛只好将目光再一次投向了谨王,希望谨王能够念在他曾经的忠心上,放过他的家人。
萧夜珩目光微垂,一张俊颜没有丝毫的波澜。
绾绾为了不让自己为难,出面去做这个恶人,自己若是拂了她的面子,就辜负了她的一颗心了。
“王妃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
“王爷!”
张瑛从胸腔里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地哀嚎。
然而,在场之人全都无动于衷。
就连孟池在听了张瑛的那些“诛心”之言后,也对他同情不起来。
这种白眼狼,真是死不足惜!
王妃说得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眼见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都要因为自己交代了,张瑛咬了咬牙,吐出了一个名字。
“王爷,用他来换我家人的性命,可以吗?”
张瑛目光期盼地看着萧夜珩。
沈云绾不知道张瑛口里的名字是谁,她目光转过,只见萧夜珩的俊颜冰冷至极,半晌,唇畔溢出了一丝冷笑:“本王答应你。”
“王爷,不可啊……”
横竖张瑛都说出来了,就是翻脸不认账又如何。
张瑛要是化成厉鬼,就让他来找自己好了!
“孟池,你个天杀的!”
张瑛听了孟池这句,气愤之下竟是呕出一口鲜血。
王爷都答应了,这厮还要来坏自己的事!!
“本王言出必践。择日会将你的家人送出京城,此生,都不许他们再迈进京城一步。”
萧夜珩承诺道。
张瑛身上的药效早就过了,如今是在强撑着一口气,得到了萧夜珩的许诺,心事一了,强撑着的一口气便散了。
(
他双眼一闭,彻底失去了生息。
“找个地方安葬了。”
萧夜珩吩咐完,墨眸扫向孟池,眼中寒芒划过:“这一次本王就先饶了你,若是再弄出纰漏,数罪并罚!”
“是,王爷!”
孟池闻言出了一身冷汗。
事情解决,沈云绾和萧夜珩一起离开了前院。
“剩下的人你就不要出面了,还是交给孟池解决吧。”沈云绾的目光带着几分担忧。
若是人人都如同张瑛这般,背叛在先,却有一堆冠冕堂皇的借口,恐怕萧夜珩心里不会好受。
“好,听你的。”
萧夜珩淡淡一笑。妻子的关心让他一扫心头的阴霾,就连眼底的阴悒也消失不见了。
就像绾绾说的,自己从前总是在不断“内耗”,不重要的人,何必在乎,不如怜取眼前人。
沈云绾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头一舒,唇角也跟着弯了起来。
她方才从张瑛的身上沾到了血腥气,一回到后院,立刻便进了寝室连着的隔间,让翠屏准备浴桶沐浴。
望着水面上铺着的玫瑰花瓣,沈云绾眼眸一弯,迈进浴桶中,将自己埋到了花瓣里头。
萧夜珩坐在外头,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一双墨眸深了深。
就在刚才,沈云绾特意警告过萧夜珩,不许他跟进去,就连进屋的机会都是萧夜珩好不容易争取到的。
可是现在,萧夜珩有些后悔了。
自己方才就不应该答应得太快。
沈云绾洗完澡,望着摆放在跟前的干布怔了怔。翠屏怎么搞的,就只准备了给自己擦水的棉布,寝衣呢?
没有寝衣,自己要怎么出去!
沈云绾咬了咬唇。
萧夜珩在外头坐着,翠屏为了避嫌,肯定退出了屋子,自己若是叫人,翠屏不见得能听到。
萧夜珩听着水声渐歇,猜到沈云绾应该洗好了,可是始终不见她出来,墨眸浮上了一丝担忧,不由出声唤道:“绾绾?”
难道绾绾溺水了?
“萧夜珩,你给我拿一件寝衣进来。”
听到萧夜珩的询问,沈云绾呼了口气,无奈之下只好让他帮忙。
听到沈云绾的回答,萧夜珩墨眸里的担忧消散了,但听到对方让自己拿寝衣进来,一抹暗色从他的眼眸里一闪而逝,他不由弯起了薄唇。
“哪一件?”
萧夜珩来到衣柜前,看着里头搭着的几件衣服,有葱绿色绣着缠枝莲花的,有紫色绣着凤穿牡丹的,还有石榴红绣着百蝶穿花的,每一件都做工精美,只是衣服的料子却很轻薄,让萧夜珩难以避免地想到了沈云绾在榻上的风情,指腹不由在一件海棠红的寝衣上抚了抚。
“你随便拿一件。”
针线房送了那么多衣服,自己就是一天一套都穿不完,沈云绾哪里知道都有什么颜色和款式。
“好。”萧夜珩应道,既然绾绾这么说了,那就挑一件自己喜欢的好了。
他将那件海棠红色绣着出水芙蓉的寝衣从架子上取出,反手关上了柜门。
萧夜珩怎么这么磨蹭啊!沈云绾等的心焦,然而,在听到不疾不徐地脚步声后,沈云绾的一颗心不明所以地狂跳了起来。
就仿佛,对方的每一步都走在了她的心尖上头。
“绾绾,我进来了。”
萧夜珩的臂弯上搭着海棠红色的寝衣,转过屏风,便看到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只见水汽环绕的浴间内,沈云绾坐在浴桶中,一头秀发如瀑布般漂浮在水面,掩映在红色的花瓣间,愈发显得她肌肤胜雪,晶莹剔透,还有她颊边的晕红,就像是开在三春里的桃花般艳丽,还有着不胜春风的妩媚和娇羞……
萧夜珩的墨眸深不见底,眼神竟是带着无可匹敌的锐利。
沈云绾被他的目光瞧得心惊,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命令道:“你帮我把衣服放到旁边的架子上就可以走了。”
“绾绾,让我帮忙,你却连一个谢字都不说吗?”萧夜珩欣赏着这幅美人沐浴的画面,如何肯轻易出去。
沈云绾现在只想把萧夜珩打发出去,闻言,想也不想地说道:“多谢夫君,夫君可以离开了吗?”
“你我是夫妻,难道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吗?”虽然这声夫君听得萧夜珩心情愉悦,然而,他的脚步却纹丝不动。
沈云绾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引狼入室。
她咬了咬唇,明眸带着一丝嗔怒:“我不跟你废话,你快点出去!”
“绾绾,你这可没有求人的样子。”
萧夜珩随手将寝衣丢在了离沈云绾最远的一个架子上。海棠红的裙摆如同水波一般荡漾着,一如沈云绾那颗忐忑不已的心脏。
萧夜珩到底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