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皇后急中生智,一脸愤慨地吼道:“陛下,是谁给臣妾通风报信重要吗?臣妾乃是六宫之主!”
皇帝冷冷地睨了一眼齐皇后:“若是让朕知道你牵涉其中,你这个六宫之主也做到头了。”
太后漫不经心地转动着腕上的佛珠,听到这一句,她眯起眼,朝着赶来的柳双使了道眼色。
见状,柳双点了点头,悄悄退出了寝殿。
院子里,陈贵嫔呆呆地跪在地上,一双妩媚的眼睛失去了神采,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柳双面无表情地走到陈贵嫔面前,朝着身后的两个宫女挥了挥手。
陈贵嫔愕然地睁大眼,还没有弄清楚情况,便见两个宫女取出一条白绫,缠在她颈间。
“陈贵嫔,太后娘娘命我等送你上路。”
说完,两个人的手臂交替着用力一勒……
刹那间,陈贵嫔的呼救声被卡在了喉咙里,两眼翻白,染着蔻丹的指甲在空中无力地挣扎着……
还是她身旁的太监发现情况不妙,拼命冲出了人墙,往殿里冲去。
“陛下救命,太后娘娘赐下三尺白绫,要赐死陈贵嫔!”
尖厉的声音打断了皇帝对齐皇后的审问,他丢下一殿的人,连君王的风范都顾不上了,撩起袍摆,朝着殿外冲去……
“住手!”
皇帝冲到院内,一脚踢开了行刑的宫女,将陈贵嫔抢在了怀里,看着陈贵嫔双目紧闭,他用力去按陈贵嫔的人中:“柔儿,你醒醒,不要吓朕……”
混账!太后暗暗咬了咬牙根,无奈地跟到了院子。
“皇帝,陈贵嫔谋害皇嗣,你若继续袒护她,以后都不必认哀家了。”
“母后,这么多年,迎雪柔进宫,是我唯一一件顺应心意的事,母后就连这个都容不下吗?惠妃的孩子没了,的确可惜。可是母后已经有了大郎,难道还缺孙儿膝下承欢吗?”
皇帝目光冰冷地看向太后,不像是母子,反而像是陌生人。
“我知道母后一直将雪柔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母后您为惠妃出头是假,想要除去雪柔是真。母后宁愿伤了母子情分,也要借题发挥吗?”
皇帝此时已经不想再去粉饰“母慈子孝”的场面了。
皇帝言语如刀,太后也不遑多让。
她讥笑道:“陈氏屡屡触犯宫规,在后宫里兴风作浪,皇帝以为只有哀家容不下她吗?那哀家告诉皇帝,不仅哀家容不下她,后宫众人也容不下她,宫规法度更是容不下她!”
太后径直走到了皇帝面前,一把推开了皇帝。
皇帝不敢对亲生母亲动手,只能被动地让到了一边:“母后,您要做什么?”
皇帝皱起眉,声音透着一丝隐隐的怒火。
太后理都没有理皇帝,一只手捏住了陈氏的下颌:“哀家问你,是谁告诉你惠妃有孕的?一个尚未出世、连性别都不知道的胎儿,难道还能威胁到你的儿子?你的心肠怎么就这么歹毒?!”
陈贵嫔的脸蛋被太后捏地变了形。
听了太后的话,她露出一抹阴沉的笑容。
“太后娘娘,惠妃这个贱人给二郎下了绝子药,让二郎绝后,这份大礼我怎么能不回报她?只可惜这个贱人命大,让她逃过一劫……”
“你在说什么胡话?二郎会绝嗣,难道不是他自己作的?他年纪轻轻便沉迷女色,甚至还服用虎狼之药助兴,才会元气大伤,这跟惠妃有什么关系?”
太后皱起眉,只当陈贵嫔是在狡辩。
“陈氏,你就算想给自己脱罪,也找一个像样的借口!”
“太后娘娘,从臣妾进宫,您便一直看臣妾不顺眼,就因为臣妾挡了先皇后的路!先皇后一死,您更是恨毒了臣妾,您当然是帮着惠妃说话!”
陈贵嫔仿佛已经认命了,这一刻,她打心底里忘记了对太后的恐惧,唇边浮上了一抹幽冷的笑容。
“反正臣妾已经为自己的儿子报了仇,死而无憾!”
“你以为哀家是在糊弄你?”
太后不屑地松开了陈贵嫔的下巴,接着用帕子擦了擦手,仿佛陈贵嫔是个脏东西,雪白的帕子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陈贵嫔见状眯了眯眸子,心头不由生出了一股浓浓的屈辱感。
“皇帝,太医院的太医都给二郎诊过脉,你若不嫌丢人,大可召太医们前来,让太医亲自告诉陈氏,二郎究竟是惠妃害的还是他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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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息怒。儿臣想,这里头一定有误会。”皇帝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的爱妃是被人当枪使了。
“哼!”
太后从鼻间逸出了一声冷哼,看着面色大变的陈贵嫔,目光异常讽刺。
“陛下,真的不是惠妃害了二郎?”
陈贵嫔得知皇帝背着自己宠幸了惠妃,除了无法排解的愤懑外,更多的还是寒心。
皇帝曾经答应过自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可他却违背了对自己的承诺,这对陈贵嫔来说,无异于天塌地陷!然而,接下来的消息让陈贵嫔更加绝望!
儿子以后都不能有子嗣了,一个不能生育的皇子,恐怕这辈子都与大位无缘了。
自己跟萧夜珩已经结下了死仇,难道她们母子日后要对着仇人摇尾乞怜、苟且偷生吗?
陈贵嫔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刻也不能等,点齐人手去找惠妃报仇。
可是现在,太后却告诉她找错了人!
这让陈贵嫔如何接受?!
“雪柔,是二郎他自己太荒唐了,与惠妃无关。”
“不可能!二郎多好的孩子,他对我们多孝顺啊!他怎么会……陛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陈贵嫔期待地看着皇帝,眼神甚至透出了丝丝哀求。
她无法接受儿子是因为太胡闹才绝后的。
皇帝见状有些不忍,情不自禁地按住了陈贵嫔的双肩:“柔儿,朕以后会对二郎严加管教。”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陈贵嫔一把推开了皇帝,她直起身,环视了一圈,抬手指向众人,冷笑着:“一个个都想害我,我才不会相信你们!哈哈……哈哈!你们休想伤害我的儿子!”
“雪柔,你清醒一点!”皇帝眼中带着心疼,连忙去拽陈贵嫔,不料却被陈贵嫔抓住了胳膊,放在嘴边狠狠一咬……
皇帝痛地闷哼一声,袖子上洇出了猩红的血渍。
“别碰我!你以为你就是好人吗?你明明答应过我,绝不会再宠幸其他的妃子,可你却违背了承诺,你这个负心汉!我真后悔随你进了宫!”
陈贵嫔眼底一湿,下一瞬便泪流满面。
她忽然拔下了发间的钗环,一件件地摔在地上:“你这个负心汉的东西我都不要了!我都不要了!”
陈贵嫔像是疯了一般,歇斯底里地吼道:“我要回家,放我出宫,我要回陈家!”
皇帝看着陈贵嫔这副神态,心头浮上了浓浓的愧疚,他心如刀割:“雪柔,你别伤到自己。是朕错了,朕跟你赔罪……”
陈贵嫔能瞒得了皇帝,却瞒不过太后。
她目光轻蔑地盯着陈贵嫔,语气肃杀至极:“传哀家懿旨,陈氏中了邪祟,着宸郡王带发修行,为生母祈福,以尽孝道。”
“奴婢领旨。”柳双屈膝应下。
正要离去,陈贵嫔也不疯了,立刻跪在了地上,她又哭又笑:“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臣妾好了,臣妾好了!求您收回成命!”
“陈氏,你不接着装疯卖傻了?”
太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陈贵嫔:“既然你人好了,就识趣一些,不要让皇帝为难。”
就在这时,钱有福附在皇帝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皇帝目光一寒,皱起眉:“母后,陈氏是受人蛊惑才会酿下大错,这个幕后之人才是最可恨的,您要罚,也该先罚幕后之人。”
“幕后之人?”太后斜睨了一眼皇帝,奚落道:“你为了给陈氏脱罪还真是挖空了心思。”
“母后既然不信,不如传证人上来。”
皇帝淡淡道。
很快,一个宫女走进了院子,朝着皇帝和太后的方向磕了一个头:“奴婢小蝉,是在皇后娘娘宫里当差的。”
“皇后?”
太后露出几分意外之色。
“这与皇后有什么想干?”
“母后不妨听下去。”皇帝深深地看了太后一眼。
“接着说。”
太后冷声道。
“回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探听到宸郡王不能人道,便让奴婢将消息告诉了陈贵嫔,陈贵嫔一听便发了疯,当即便去找惠妃娘娘报仇……”
“等等。既然皇后只让你透露了宸郡王不能人道的消息,惠妃又是怎么被牵扯进来的?”
太后一下便抓住了宫女话里头的漏洞。
“回禀太后娘娘,伺候惠妃娘娘的宫女兰儿和奴婢是同乡。她和奴婢一样都是帮主子洗小衣的。奴婢几次遇到兰儿,发现惠妃娘娘一直没有换洗,就把这个消息禀告给了皇后娘娘……”
“这么说,是你在其中兴风作浪?”
太后眉头深锁:“理由呢?你为什么要陷害皇后、谋害惠妃?”
太后目光冰冷,扫了皇帝和陈贵嫔一眼:“你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