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往医院给的途中，小灵灵已经仰靠在后排座椅上睡得很沉了。
看过资料，这个孩子今年也不过九岁，当初事发之时也才四岁就被当做垃圾一样的扔在了李海夫妻这里。
随后在最应该幸福的童年生涯里，经历了最难熬的黑暗。
说真的，不心疼是假的，他也觉得李海夫妇二人死的实在太轻，可碍于孩子在场，他不想把画面整的太血腥。
但从他们夫妻二人嘴里得知的消息，还是让林牧有些思绪难安。
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可以确定是王琴，而且当初送灵灵到李海手上来的时候，苏卿巧也是在场的。
也就是说，苏卿巧是了解这件事的，或者，她曾参与其中。
想到这儿，林牧眼底闪过一丝不确信，在他眼里苏卿巧虽然算不上多么皎洁无暇，但也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但就在这时，后排座椅上的灵灵却是把整个小身子蜷缩在一起，林牧可以从她那只左小脚丫上有两根指头已经不见了，左边的脚踝处甚至生生缺掉块豁口。
不忍心再看下去，轻呼口气，把这些杂乱的想法排出脑海，然后更加快速的往医院赶去。
然而事情要比林牧想的还要麻烦。
“这个孩子，因为长期服用有害的东西，身体脏器有很多都已经遭到严重损害。”
医生拿着一张报告单，面色严峻的看着林牧，“而且她的腿骨之前是被打断多的，现在已经畸形，而且有增生骨刺，可以说这个孩子每走一步，都在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楚。”
林牧看着正在做ct的小灵灵，神色复杂。
“有没有医治的手段？”
“不容乐观，”医生也有些绝望，“她的脏器可以通过b超显示到，有很多地方都是出现深度溃疡状，怕是需要切除，只是她年纪还小……”
听到这么说，林牧下意识的捏到烟盒。
“还有她腿，右腿的骨质增生已经卡在了一些血管肌肉里，而且严重变形的腿骨已经没有办法在恢复，如果不尽早截掉，随着年龄增长将会是一颗定时**。”
“截肢？”林牧皱着眉，“没有别的办法了？”
医生苦着脸摇摇头。
“常规的医疗手段绝对无法治愈，甚至在整个大夏国，要想保住这个孩子的性命也只能这么做。”
这才是个不到十岁的孩童，如果说她现在就断了条腿，那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就算自己铁了心的甘愿照顾这个孩子一辈子，那没有双腿的她注定是种不幸。
咬了咬牙，既然是徐军的孩子，再遭了这么多罪之后，林牧断然不想让她再把未来的多种美好可能丢掉。
现在看来，只能想办法找那个老头子出山了。
“麻烦你们帮我给这孩子做应急的治疗，在做一些清理工作，明天我需要带着她去一趟别的医院。”
医生以为林牧是要去别的地方求医问诊，倒也不阻拦，只是哀声叹气的摇摇头，感慨世界不公。
灵灵晚上是要在医院过夜的，她的身体太虚弱了，可腹中的伤口明显不能再轻易吃东西，所以只能输营养液。
看着医生护士把她像是易碎品一样的搬着安排在病房扎上阵之后，林牧才放下心要离开。
但刚迈开腿两步，病房里传来一阵杂乱，然后就是医生护士的惊叫声。
林牧还以为出了什么状况，赶紧回身查看，但正要开门，迎面就有个小炮弹撞在怀里。
灵灵狠力的死抱住林牧，把脸埋在他的衣服上，好像生怕自己会被丢下一样。
看着她的手背处还插着个针头，林牧心下不忍，俯身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
“怎么了？”
她不言语，只是抱着林牧，也不给林牧看她的表情。
“叔叔明天还回来接你的，”林牧尽可能把声音放轻柔，“去另外一个医院见你奶奶。”
然而这么一说，灵灵反而把林牧的衣服抓的更紧。
“妈妈，就是在医院里死的，奶奶也要死了么？”
抚摸她脑袋的手顿时停了下来。
“马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么？”
灵灵继续追问。
她本来就没有多少学习的机会，所掌握话语也不多，但说出来的话，却有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和悲凉。
“你还有叔叔。”林牧试着安慰。
“但叔叔不是爸爸。”灵灵回答。
林牧第一次觉得有些不知怎么应对这个情况。
他可以在战场上将数十万的敌人用绩效的代价全歼，抑或亲自组织敢死队穿插敌后扎在敌人大部队的心脏上。
杀的人多了，牺牲的战友也多了，林牧的心中的感情早已变得坚硬，图有血性方刚。
现在的他实在有些不擅长应付这种需要柔情的场面。
无奈之下，林牧只好蹲下身子，郑重其事的看着小家伙。
“听好，叔叔虽然可以帮你解决掉伤害你的两个混蛋，但把你妈妈害死的仇人现在还活着，你想报仇么？”
灵灵听闻此言两只小手抖了下。
“所以你现在要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叔叔可以带着你报仇，让你亲眼看着。”
片刻后，林牧的话语终于是让灵灵放开了手。
但林牧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却又把他的袖子拽住。
“你不会，扔下我？”
大大的眼睛犹如宝石一样，镶嵌在那平静的小脸上。
林牧知道她心里还是怕，但这种情绪，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上没被绷带裹着的地方，然后趁她不注意把一直扎在她手腕上的针头拔了出来，随后又熟稔的接过护士手里的棉签跟医用胶条帮她按住。
“说好了，叔叔会照顾你一辈子。”
灵灵眨眨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起小手做出拉勾状。
林牧意会，对于这个年纪来说，尾指拉钩才是承诺和信任的最好体现。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指头相互蜷缩在了一起。
从医院出来，林牧看着自己的手机，他现在很想给苏卿巧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可……如果这个事情真的跟苏卿巧有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