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坦之笑道:“我是将你们带回来的那人啊!”
“啊?是……是你?你怎么长这个样子?”
阿古再次被吓到了,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心想当时对方的脸虽溅满了血污,但眼神却格外的凶狠暴戾,哪像今日这般温柔?
还有,带她们回来的人不是个舞枪跨马的将军吗?怎么会是这个相貌好看的青年?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声音倒是有几分相似。
“我本来就长这副模样啊!”
“昨日让贵小姐受惊了,再加上一路奔波劳累,若有不周到之处,在下游坦之,先在这里向两位赔个不是了!”
说罢,游坦之便恭恭敬敬向对方赔了一礼。
阿古连忙摆了摆手道:“你不用向我赔不是,我……我只是个下人而已!”
游坦之淡淡一笑,随即问道:“在下想见一见贵小姐,不知可方便?”
“这个……这个我不能做主,我先去问问小姐吧!”
“那就有劳阿古姑娘了!”
游坦之眼中闪过一抹激动之色,忙谢道。
阿古连忙跑回房中,将门关上,过了一会,才出来说道:“小姐说她身体不适,不想见你!”
“呃……好吧!我已吩咐下人在院外侍候,贵小姐或是阿古姑娘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吩咐他们!”
游坦之闻言,眼中藏不住的失落,在留下一句话后,就有些无奈地离开了。
阿古看着他那落寞的背影,不禁想到了昨日她和小姐驾着马车路过时,对方一人一枪,残杀辽兵的场景,那血腥的画面,哪怕到了现在,还吓得她不敢睡觉。
别说是她了,就连小姐也都一天一夜没合过眼了。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那凶残的将军在卸下铠甲之后,竟会是这样一副模样,只可惜小姐胆小,不敢见她,不然也不会害怕了!
想到这,阿古忽然为小姐感到了一阵惋惜。
离开后府,游坦之便到了辽东郡王府,也就是义军现在的大本营中参加庆功宴。
看着乞丐当久了,向来不知道打扮收拾自己的游坦之,今日居然一改常态,又是换了身干净得体的长服,又是束发戴冠的,顿时把风波恶、吴长风等一众熟悉他的人给看懵了。
“你这小子,说是给你庆功,你真当自己是主角啊!”
风波恶走上来搂着游坦之的肩膀,一脸无语道。
游坦之摸了摸鼻子,说:“我就不能收拾打扮一下吗?”
“还别说,你小子打扮一下,倒真像那么一回事!”
宗泽这时走了过来,打量了一番游坦之后,点头称赞道。
“还是宗先生慧眼识人!风四哥,你要是不会说话的,可以多跟宗先生学学!”
游坦之见有人帮自己说话,顺杆就爬,反倒教训起风波恶来。
风波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郁闷道:“我只要拳头硬就行了,又不是当秀才,练嘴皮子有什么用?”
说罢,就走到一边喝酒去了。
此次游坦之千里奔袭,擒回了敌军主帅耶律淳,可谓是大功一件,因此他一出现,就被众人拉着轮番敬了一圈酒,由于庆功宴还没正式开始,所有人都浅尝辄止,并未太过尽兴。
见时间还早,游骥来到儿子身边,拉着他到一旁问道:“坦之,你今天带回来的马车里是什么人?”
游坦之脸色有些不自然道:“爹,你问这个做什么?”
“臭小子,你的事,我这个做爹的还不能问了?你小子现在的性子虽然皮了,但你师父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有什么事我们爷俩先说好,不然到时候怎么跟你师父交代?”
游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
“爹,师父待会也要问我?”
游坦之一听,更加不淡定了。
“多新鲜啊!你小子从外面带个人回来,你当你师父眼睛是瞎的啊?”
游骥眉头一皱,心想自己这儿子的聪明劲哪去了,怎么连这种愚蠢的问题都能问出来。
“咳咳……爹,你说这件事能不能不让师父知道啊?”
游坦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什么事如此婆婆妈妈?了不起你就带回了一个女人,难不成是抢回来的?”
游骥有些心惊的问道。
早在义军创立之初,慕容复便定下了规矩,可以打草谷,劫百姓粮,但却不能残杀无辜,更不能强抢民女,若有人干犯此法,定斩不饶。
游坦之看了眼四周,见没人看过来,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什么?你这臭小子是找死不成?你师父若是知道了,非砍了你不可!”
游骥吓得魂都没了,以慕容复的性格,未必不能做出此事来。
游坦之连忙把父亲拉到角落,一脸苦相道:“爹,孩儿是真的喜欢她,这才将她带了回来,您能不能想个办法,替我跟师父求个情?”
“求什么情,你赶紧回去把人放了,不然让别人知道,你师父还怎么做人?还怎么统领义军?”
游骥一时心惊肉跳,急忙催促道。
“这……不行,孩儿从第一眼看到她时,便立誓此生非她不娶,不能就此放弃!”
游坦之仅是犹豫了片刻,便语气坚定的说道。
“混小子,你这是要气死老子不成?”
游骥大怒,正要亲自出马时,就见慕容复携阿紫、李师师和崔绿华走进院中。
“完了!”
游骥脸色一变,赶忙拉着游坦之坐在了角落的一席。
慕容复坐在了主桌上,阿紫和李师师此战有功,便坐在了他的左右手,崔绿华坐在李师师身边,之后是宗泽、韩百战、单正、慕容博、吴长风等军中首领。
“游大哥和坦之呢?”
慕容复见到桌上空出的两个座位,便开口问道。
角落处,游骥带着游坦之走了出来,回道:“盟主,方才在下桌饮酒,这便来了!”
慕容复笑道:“游大哥,这又不是在军营之中,哪里有什么盟主?大家都随意一点吧!”
见二人入席后,慕容复端起酒杯与众人共饮三杯,说了一番庆贺之词,表彰众人的功绩后,才纷纷坐下。
“坦之,这次你单枪匹马,率领部众勇于追击辽军主帅,可谓是立了大功,我敬你三杯!”
慕容复眼中带着几分深意,忽而说道。
游坦之吓得手上的酒杯一哆嗦,强颜欢笑道:“三叔过奖了!”
他和慕容复的师徒之名,暂时还不被外人所知,便只能如此称呼。
二人连饮了三杯酒后,慕容复又依次相敬宗泽等有功之臣。
庆功宴上,游坦之有些坐立不安,一时的脑热降温之后,现在剩下的只有后怕。
军纪如铁,哪怕他和慕容复有着师徒关系,又立了大功,但真要被人冠上一个强抢民女的罪名话,为了以正军纪,稳定军心,只怕连师父也保不住自己。
怀揣着这份忐忑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宴会结束,见慕容复都没有问自己,游坦之反倒是更慌了!
直到宾客尽散,游坦之准备偷摸着离开时,却被游骥一把拽了回来。
当所有人都走后,只剩下慕容复、阿紫她们,游骥拎着游坦之,让他跪在慕容复面前。
“你这臭小子,要是不想自己找死的话,趁着现在把话跟你师父说清楚!”
游骥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慕容复接过崔绿华递来的热茶,不咸不淡地说道:“有什么事就说,你这几天也辛苦了,没事的话就回去睡吧!”
“好嘞,徒儿这就回去歇着!”
游坦之以前虽对阿紫有种特殊的情感,但如今喜欢上别人后,说到底还是个不懂情爱的懵懂少年,在一连被父亲和师父抓包,加上此事干系甚大,向来明清事理的他,这次也不知为何,总是想着逃避。
“滚回去!”
游骥不等他爬起来,便一脚把游坦之踢翻在地,脸上满是怒容,心想这小子鬼迷心窍,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是吧?
“坦之,你也不小了,没必要什么事都靠大哥来替你决定吧?”
慕容复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已是带着一丝不耐。
游坦之心下一凛,在经历了一番内心挣扎后,最终还是说出了实情。
“对方叫什么名字?”
慕容复问道。
“徒……徒儿不知。”
游坦之有些垂头丧气。
一旁的阿紫和崔绿华闻言,皆是笑了起来,就连李师师也不禁莞尔。
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敢拼着性命带回来,也不知该说他痴情,还是傻!
慕容复又道:“你将她带回来,打算如何安置?”
游坦之道:“徒儿想要娶她为妻,就,就是对方不同意……”
“那这跟强抢有什么分别?”
慕容复语气蓦然一冷道。
“这个,这个……”
游坦之脸上豆大的汗水滑落,一颗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这个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慕容复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算你是我的弟子,也不能例外,为师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之内你不能解决此事的话,我就拿你以正军纪,斩首示众!”
“啊?”
游坦之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当然,如果你选择放弃的话,为师这便派人秘密送她们出城离开,这件事就不会有人知道。”
慕容复也没有把路堵死,又给了他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