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城区的小巷并不像其它地方,其中多有着居民或着流浪汉扔掉的垃圾,所以味道会让人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而下城区的面积对比上下城区的环卫工人数量,让这种现象变得更加常见。因为垃圾得不到及时的清理,部分小巷的脏乱差,早就超出了外人的想象。
王权此时就站在酒吧旁,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内,他通过钩锁,一个轻晃便落到了这里。王权的手臂因为高强度的拉动钩锁,此时感到有些酸痛,但他却没有因此停下他的脚步,而是沿着小巷向深处走去。
他在天台上时,并不是有意的装作深沉,而是在信息板上查看着他想要知道的信息。他走到天台边向下张望,队员们可能以为他是在观察有没有敌人趁机偷袭,但他其实是在查看四周的地形,以及寻找为数不多的治安探头。
只要他能找到一个附近的治安探头,他就有希望找到那个跑掉的目标。很不幸的是,他在酒吧附近并没有找到治安探头,这使得他有些沮丧,但当他在天台上准备缩回身子的时候,他发现了在较远的路口,有着一个治安探头的存在,但那个探头的距离较远,不知道能否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当时便在信息板上向这片下城区的海军行政部门要来录像查看的权限,他要进入到这个探头中,去寻找目标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王权有时候还是比较相信一些命运论的,他虽然在任务中遭遇了重大的挫败,但让他感到好笑的是,他还真的在录像中找到了一点东西。
目标虽然没有直接在探头所拍摄的画面中出现,但在行动开始前的不久,一个有些糊的影子出现在了探头的画面之中,而探头虽然没有拍到他的上半身,但却清晰的拍到了人影的下半身,从那个方向出来,只有可能是酒吧里的人,而这个人影一个闪身就躲进了小巷的阴影中,让探头再也拍不到他了。
王权当时便做出了判断,这个人影绝对就是他们要找的目标,否则在这个天气,谁会出来到处乱跑,而且往那个小巷里走,行动还如此之快,显然是在躲着什么,这完全不合常理,加上穿的是正统的棕色马丁靴,这更加说明了这个人不可能是下城区住在城巷里的黑工,黑工可没有钱,或者说就算有了钱,也不会去买这种门面装饰。
王权没有想要通过行迹侦测来追踪目标,因为在他的眼前,小巷中已经不知道被流淌的雨水冲刷了多少遍。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是没有办法进行行迹侦测的,不过这也难不倒王权,作为一名资深的特工,他有着极好的耐心,就像是曾经在大草原上捕猎动物的部落猎手,为了杀死一头猛兽,他们可以进行持续十数天的追杀,将受伤的猎物活生生的耗死在疲于奔命的路上。
他现在能够确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目标绝对还没有离开城巷居民区,因为从他们开始行动开始,目标在下城区使用的身份就已经进入了被通缉的名单,而城巷区外,治安探头就逐渐变得多了起来,只要目标在外活动,就绝对没办法逃脱复杂的治安系统,毕竟这处下城区背靠皇城,所以议会的老爷们还是非常舍得给这里进行治安投资的。
前方广阔的棚户区,在平常是内务部最满意的黑工安置地,但现在却成为了目标逃窜的绝佳藏身地,王权不得不想吐槽,议会和海军这些人,给这些个棚户区配置一些巡逻无人机有这么难么?就像他所说的,这根本不是技术问题,是个政治问题与经济问题。
走入棚户区的王权就像走入了另一个世界,就在这一条小巷外,就是歌舞升平,霓虹闪烁,建筑与环境虽比不上中央城区,但也算是有模有样,有一种朋克的美感,而一条不过百米的小巷,就隔开了两个世界,这边的棚户区就像是公元时期的小城市,而且还是不发达地区的小城市,到处都是平房与简陋的预制板,也就只有下城区的一些小作坊还在生产这种东西,专门提供给地产做便宜的安置房。
这些棚户与安置房的做工完全取决于施工队的良心,也取决于和建筑队的工头的关系,但以上两个东西,对于棚户区的绝大多数黑工来说,都是完全不存在的。所以,当王权走在棚户区的狭窄街道上时,周边的安置房都在不停的渗水,看着有些黑工将身体蜷缩在棚屋的角落,不停的发抖,他并没有产生任何同情。
他的目光透过目镜,不停的扫视着躲在安置房里与棚户下的黑工们,辨识着这些人的身份,那个叫做克里斯的男子很有可能就躲藏在这些脏兮兮的黑工之中。王权不同情这些黑工不仅仅是地位之间的差距,更多的是因为他对这些人太过于了解,就像是现在,就算他的一只手上提着冲锋枪,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战术匕首上,穿的战术披肩也显然不是样子货,更别说戴着极具压迫感的全息目镜,即使是这样威慑力拉满的形象,也消弭不了这些黑工眼中深刻的贪婪。
看着这些人望着自己的贪婪眼神,王权的心里发出一声嗤笑,这些黑工的贪婪他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们不过是想将自己身上这些装备和衣服给扒下来,然后拿到黑市上去换钱罢了,只是自己身上的火力强度给他们灼热的大脑泼了一盆冷水,让他们稍微清醒了一些。
在这些人面前,什么职位都不好使,只有能够收割生命的武器才是能够保护自己的东西,而且,王权丝毫不怀疑,如果这时有个不开眼的人敢冲上来动手,而且自己没有干净利落的将其杀掉,那么这些现在还算冷静的黑工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一拥而上。
他的军靴踩在坑坑洼洼的街道上,溅起的雨水向两边飞去,把靠的比较近的几个黑工逼得往后缩了缩,看着这些人脸上的一块块污垢,他的目镜正在不停的进行识别测算,寻找着猎物的踪迹,只要目标一出现,目镜就会告诉他敌人是谁。
就在他扫过几个躲在角落里的黑工时,他的目镜中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标记,王权根本没有犹豫,因为犹豫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他抬起枪口,扣下扳机,一梭子子弹直接射向了那几名挤在一起的黑工,霎时间,几声闷哼响起,几名挤在一起的黑工都被击中,亚音速弹的无序翻滚将几名毫无防护的黑工体内的血肉搅成了烂泥,几人还没有痛苦的嚎叫两声便变成了几具冰冷的尸体。
王权举着枪慢慢的向尸体靠近,盯着目镜中红色的标记,他伸出一只脚,轻轻一踢,将红色标记的物品踢到了远离这些黑工的位置,东西在地上旋转着滑走,发出了咔哒咔哒的摩擦声,他接着看了看周围,一个一个的看着周围的黑工。
这些黑工见眼前的人看向他们,都纷纷低下了头,不想成为下一个躺在那里的死人,蹲在尸体旁边的几个黑工往另一边挪了挪,因为他们看到了尸体正在向外流血,将棚户下还算干燥的那一小块地面染成了深红的颜色。
王权见周围的威胁暂时解除,便踱步走到那个被他踢开的物品处,目镜的辨识系统直接给出了这个东西的信息——格洛克19仿制品,这显然是一个老掉牙的古董枪支型号,也就只有一些小帮派组织能从一些私人非法作坊搞得到。不过这倒是与王权心中的预期不太符合,因为刚才拿着这把枪的人很明显是打算直接朝他脑袋开枪,如果他刚才犹豫了一下,恐怕这把枪里的子弹此时就在他的脑袋里了。
“帮派?”他浮现了一个疑问。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勇气这样对一个全副武装的军人开枪,并且出手就是瞄着头部,而不是其它更加容易击中的地方,他不得不怀疑,这个人是克里斯埋在这里的钉子,就是为了偷袭追踪的人,因为对于下城区的帮派团伙来说,射击技术不高超的他们往往都是瞄准躯干射击,这样也能迫使对方失去战斗力的同时,还能保证他们能不结下大梁子,不然杀了不该杀的人,到时候被政府铁拳清算那就不太好了,毕竟他们是想发财,而不是找死。
为了解答自己的疑惑,他开启了目镜的深度射线探测,看了看这把手枪的弹匣,在装好的弹匣中,静静的躺着两颗做工粗糙的子弹,而这些子弹的样式,也不是出自任何已知的军工机构。
王权心里感叹,这年头的年轻人真是胆大,为了抢点东西就敢对他动心思。看到了这些信息后,他不得不承认,就算他再怎么觉得这人是个钉子,但眼前的证据表明,这个死掉的黑工,确实应该是帮派中的人,朝他开枪大概率也是为了图财,原因很简单,如果是个钉子,这把手枪的弹匣里就不应该只有两发子弹,而且,使用的子弹也不可能是这种垃圾弹药,这种粗制的弹药精准与否不谈,就算击中了他,能不能击穿他头部以及其他位置的高粘性防护纤维都不好说。
那个克里斯既然能搞到特种云爆弹,那就不可能派个这样的钉子来送死,这样不说杀死他了,就算是阻拦他都阻拦不了,纯粹就是让他感到被小瞧了而已,又有什么作用呢?
搞清楚那个想要朝他开枪的黑工的身份后,王权再次撇了这群如同鹌鹑一般低着头,不敢看他的黑工一眼,确认了没有还想找死的人之后,将那把古董手枪一脚踢进不远处的下水道口,然后便沿着巷道继续向前搜索,漆黑的背影加上被风吹起一角的小雨披,衬托得猎手冰冷的尖牙更加的锋利。
人人都有自我的圈子,人人都有自我生存的方式;往大了说,彼之砒霜,我之蜜糖;小了说,夺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此理,千古未曾更易。
王权理解家国之情,理解亲子之情,或许也理解男女之情,但长久处于“暴力”优势地位的他,可能渐渐的淡忘了,或许是渐渐怀疑导致不再相信了,匹夫之情,唯退无可退求生而已,若无生理,则一怒而血溅五步。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被他丢下的地方,众多的黑工们虽然没有胆量面对他的枪口,但是就算是最年轻的青少年脸上,都带着仿佛要将牙齿咬碎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