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今天白马寺正举办庙会,这里特别的热闹,一身穿黑色长裙的女子,穿着苗族服饰,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出现在人群中。
女子小心翼翼的抱着婴儿,嘴中小声道:“宝宝,再忍忍,语嫣姐姐还没有回来,你现在还不能见你爹,只能跟娘在这里躲着,今天是玉帝寿辰,咱们去庙里祈福,希望语嫣姐姐早点回到洛阳,接我们母子回大理皇宫,你就不用跟着娘在这里受苦了。”
这女子正是蓝小蝶,她一直在洛阳等待竹剑回来,可是,孩子都出生两个多月了,始终没有见到竹剑,她又不敢离开,怕自己走了,竹剑回来就找不到自己,所以,一直住在洛阳的那家客栈,连房间都没有换。
此刻,几个乞丐围了过来,一人道:“这位夫人,一看就是贵人,施舍我们几个铜板吧,你看看,我的同伴连腿都没了,又老又穷,快饿死了。”
庙会的街口,到处都是乞丐,这等盛会,正是乞丐上班的好日子,几乎全城的乞丐,都过来了。
蓝小蝶这才低头一看,果然,地上正坐着一个老乞丐,浑身脏兮兮,长长的头发盖住了半张脸,一双腿从大腿往下便没有了,看模样甚是可怜。
于是,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丢到了老乞丐身前的那个破钵里。
老乞丐抬头一看,顿时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用颤抖的声音道:“蓝姑娘,是你么?”
蓝小蝶愕然,她本准备离开,闻言扭头道:“你认识我?”
老乞丐连忙拨开盖住脸的乱发,道:“我是段延庆!”
蓝小蝶大吃一惊,连忙蹲下,道:“太上皇,怎么是你?”
收留段延庆的那四个乞丐傻眼了,心想,卧槽,这个老头子还真是太上皇?此刻,吓得拔腿就跑。
段延庆连忙道:“快,追上他们四个,替我杀了他们!”
蓝小蝶愕然,她心地善良,心中不忍,稍微一犹豫,那四人已经跑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蓝小蝶道:“太上皇,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这几人只是可怜的乞丐而已,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段延庆此刻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如今他武功全失,成了废人,自己也没法去杀人,只得道:“哎,那算了吧,一言难尽,老夫被奸人所害,如今武功全失,这几个乞丐,不相信老夫是大理的太上皇,反而把老夫当做他们行乞的工具,我没了功夫,一年来只能任由他们摆布,所幸今天碰到了你!”
蓝小蝶将段延庆扶起来,道:“太上皇,我先扶你回客栈,有话回去慢慢说。”
段延庆点点头,总算结束了一年来如同地狱般的乞丐生涯。
蓝小蝶将他背到客栈,又雇客栈的小二给段延庆洗干净身体,换上衣服,准备了一桌酒菜,这才开始聊天。
段延庆看着桌上的好酒好菜,眼泪差点出来,顾不得形象,开始狼吞虎咽。
待吃得差不多了,这才道:“你怎么孤身一人在洛阳,誉儿去哪里了,还有,你的孩子是谁的?”
蓝小蝶愣住了,这孩子可不好解释,但她也不敢说实话,只得按照之前竹剑交代自己的剧本,道:“这是皇后生的,皇后失踪了,陛下去找她了,所以,我就留在这里了。”
段延庆闻言大喜,激动的差点流泪,道:“你是说,这孩子是我的孙子,快,给老夫抱抱。”
蓝小蝶点点头,连忙将婴儿递给了段延庆,段延庆满脸桃花开,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激动的道:“果然跟誉儿长的一模一样,将来定然是个好皇帝。”
待过了许久,段延庆这才道:“你说语嫣失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誉儿现在在哪里?”
蓝小蝶也很懵逼,竹剑离开之时,只是交代自己等她回来,啥也没说,这会竹剑早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于是只能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皇后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说,陛下去找她,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找到城中的大理侍卫,问问才知道。”
原来,段誉孤身离开去找王语嫣,把这些侍卫全部留在洛阳,因为担心王语嫣跑回洛阳,联系不上自己。
段延庆也表示很懵逼,道:“那你为什么不带着太子跟侍卫在一起,却孤身一人住客栈?”
蓝小蝶傻眼了,只得撒谎,道:“语嫣姐姐就在这家客栈跟我分开的,我担心她回来找不到我,所以就一直留在这里。”
段延庆刚刚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此刻也没想太多,于是点点头,道:“那好吧,我们马上去找到那些侍卫,然后去找誉儿。”
蓝小蝶点点头,心中不禁紧张,当时她跟竹剑约好的是生下孩子后交给竹剑,让竹剑冒充是她的孩子,如今竹剑不在,自己只能独自一人来撒这个弥天大谎了,所以,她此刻有点忐忑,又想见到段誉,又有点担心,不知道如何跟段誉交代。
于是,蓝小蝶雇了两个轿夫,抬着段延庆去找侍卫统领,那些侍卫如今还住在薛神医家中,傻傻的等待竹剑回来,每天没事就派人去城门口等着。
很快,两人就见到了侍卫统领。
侍卫统领告诉他们,段誉去开封求助相国章醇,帮忙找皇后,于是,段延庆果断带着侍卫,前往开封去了相国府。
章醇听说段元庆来找自己,自然热情接待,很快,段延庆就在大厅见到了章醇。
听了段延庆的经历,章醇哭笑不得,只得道:“段先生,难怪你消失了一年,段公子一直找不到你,如今物是人非,司马光已死,还请段先生看到老夫的面子上,不要再找范纯仁报仇,他当时只是针对司马光,那是朝廷的新党和旧党之争,跟你并没有什么私仇。”
段延庆也只能忍了,大理只是小国,而且他们父子这个皇位还要依靠大宋朝廷的支持,哪里敢得罪章醇,于是道:“原来如此,那只能怪老夫当时不懂你大宋朝廷的党争,运气不好,遭受了池鱼之殃,既然相国大人开口了,老夫便不再计较这件事情了。”
章醇松了一口气,毕竟范纯仁是新党领袖,自己还得依仗他支持自己主政,如果段延庆要找范纯仁报仇,自己夹在中间就不好办了,于是道:“段先生大人有大量,老朽佩服,如今,六方联盟势力与日俱增,我们辽宋大理三国同盟还得精诚团结,才能与之对抗。”
段延庆心中自然对范纯仁恨之入骨,但为了皇帝的大位,只得打碎牙往肚子吞,忍下这口恶气,于是只得道:“那是自然,大局为重,老夫还是明事理的,不知我儿段誉如今在哪里?”
章醇道:“他现在在杭州灵隐寺,带着江南武林的高手,准备刺杀方大富,助朝廷平叛。”
杭州的事情,李师师,石统领这些,都是他派过去的,章纯自然了如指掌。
于是,章醇将这一年来天下发生的巨变,还有杭州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了段延庆,这段延庆父子虽然是司马光扶上台的,但这是大宋的利益,章醇自然要跟他们父子打好关系,让大理继续安心做大宋的藩国。
段延庆听后,感慨万千,道:“没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天下形势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真是让人唏嘘。”
章醇点点头,道:“如今,六方联盟的实力越来越强,特别是魏王李轩,已经对我大宋构成了非常严重的威胁,我们必须尽快平定江南的叛乱,才能抽出手来,对付李轩。”
段延庆连忙附和,道:“既然如此,老夫立即赶往杭州,协助誉儿刺杀方大富,誉儿天性善良,我担心他妇人之仁,不能成事。”
章醇心想,段延庆武功虽失,但心狠手辣,颇有谋略,有他替段誉出谋划策,肯定事半功倍,于是道:“那好,不过段先生一路劳顿,要不要在我府上休息一晚再走?”
段延庆摇摇头,道:“事关重大,老夫还是立即动身比较好。”
说完,就告辞离开了相国府,带着蓝小蝶和侍卫们赶往杭州。
此刻,段延庆由于自己武功全失,又带着才两个多月的孙子,很不方便,便选择乘船顺着大运河前往杭州。
数日后,他们就到了杭州码头,才下船,就惊呆了,只见码头上人山人海,起码五六千人,拖家带口,带着大量的行李,正在码头等待登船,有一艘大海船已经在上人,其他人显然在等待船只,都三三两两的坐在码头的空地上聊天休息,还不断有人往码头聚集。
段延庆坐在轿子上,一挥手,侍卫统领赶紧上前,段延庆道:“派人去打听一下,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们要去哪里?”
侍卫统领连忙应诺,亲自带了几个侍卫去人群中打听,很快,就回来了,道:“主人,他们都是杭州的义军极其家属,准备登船北上,前往上京,投靠文妃。”
段延庆懵逼了,问:“文妃是谁?”
侍卫统领道:“文妃就白莲教的教主文雅洁,她早已经嫁给魏王李轩,如今跟星宿派阿紫两人住在上京的皇宫。”
这些基本的信息,大理的侍卫统领自然是知道的,大理虽然是小国,但也有自己的情报部门。
段延庆还是比较有头脑的,心想,居然这么多人投靠文雅洁,看来这个文妃野心勃勃,不禁留了个心眼。
很快,众人就到了灵隐寺,当段誉见到段延庆和蓝小蝶之时,也是激动得热泪盈眶,段誉紧紧拉蓝小蝶的手,道:“小蝶,这段时间你到底去了哪里,还有,语嫣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小蝶顿时语塞,只得道:“陛下,我一直留在洛阳的客栈等待语嫣姐姐回来。”
段延庆有些不解,段誉为何不知蓝小蝶在洛阳的,此刻,也没想太多,道:“誉儿,快看看你的孩子吧,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段誉傻眼了,道:“孩子,什么孩子?”
原来,蓝小蝶怕露出破绽,离开洛阳之时,便找了一个奶妈随身带着,她不敢让段延庆知道自己给孩子喂奶,平时只能偷偷的喂孩子。
奶妈连忙将孩子抱过来给段誉看。
段誉傻眼了,问蓝小蝶,道:“你是说这……这是我的孩子?”
蓝小蝶点点头,段誉喜极而泣,连忙抱了孩子,仔细一看,果然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高兴的语无伦次,道:“小蝶,快告诉我,语嫣是什么时候把孩子给你的?”
蓝小蝶没有见到竹剑,此刻哪里敢说实话,只得继续说谎,道:“两个多月前,她来过洛阳,将孩子给我之后又离开了,什么也没说,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她只能这么说,不然无法自圆其说。
段誉恍然大悟,道:“难怪我上个月见到语嫣,她肚子已经没了孩子,原来两个月前就已经生了孩子,十月怀胎,我怎么这么蠢,语嫣生了孩子,肚子自然就平了。”
这会轮到蓝小蝶傻眼了,道:“陛下,你见到语嫣姐姐了?她在哪里,怎么没有跟你在一起?”
段誉痛苦得脸上都变形了,苦涩的道:“她又回到了李轩身边!”
蓝小蝶愕然,道:“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的,这怎么可能?”
段誉又想起来石统领跟自己说的那个故事,心想,莫非真如石统领的那个故事一般,语嫣生了孩子之后,为了保护自己的大理国,不得不回到李轩身边?
于是道:“都怪我没用,打不赢李轩的生死轮回剑,我们大理也没有李轩那么强的实力,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用……”
说到这里,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段延庆闻言大怒,道:“誉儿,你是说李轩抢走了你的皇后?这个李轩欺人太甚,王语嫣也是不知廉耻,朝三暮四,简直是岂有此理,此仇不报非君子!”
段誉连忙道:“不,爹,这不能怪语嫣,要怪只能怪李轩卑鄙无耻,怪孩儿无能!”
段延庆见段誉痛不欲生的样子,只得安慰道:“誉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此刻千万不能意志消沉,为父当年的遭遇比你不是更艰难百倍,不也守得云开见月明,最后拿回了大理的皇位了么,为了你的儿子,为了父母家人,这一关你一定要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