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交易
辰时天亮开城门，永定门守将亲自带着好几百官兵守在城门口进行搜查，城墙上赫然贴着一张步军衙门的海捕文书，上面写着逃犯的姓名、年龄以及长相特征，还有一张画像，而画像上的那个人正是北静王府的管家。
两天前这里就戒了严，此时北京的几处城门被把得铁通似的。
严查出城的青壮男丁，永定门内许多人在排队等着出城。
一阵马蹄声传来，百姓们伸长了脖子，注目望去。
一匹快马渐渐地驰近了，奔到永定门守将的面前停了下来，马上那人也不下马，从怀中掏出一张手令递给永定门守将。
永定门守将接过一看，脸色立变，大声喝道：“快！把准备出城的百姓都轰散了，叫他们改走其他的城门！”
众官兵大声吼应：“是！”接着分头跑去。
一队队执枪挎刀的军卒把等着出城的百姓往两边赶：“去！去！改走其他的城门！”
百姓们向四处哄散。
进城的百姓也被挡住了。
在守将的喝令下，永定门内外三步一岗布满了执枪挎刀的军卒。
城里城外被挡住的百姓都好奇，便都不走了，远远地聚在一起，一边悄悄地议论，一边等着看。
不多时，一阵马蹄声传来，百姓们伸长了脖子，注目望去。
只见一队气息彪悍的骑兵向这边奔来，马速没有任何形式的放缓，在百姓们惊疑的目光中，从城门洞里疾驰而过。
“来了！”有人大喊了一声。
一大群骑兵向这边缓缓行来，后面是浩浩荡荡的仪仗执事，接着是一顶顶八人大轿，还有几顶四人轿紧跟在后面。
一队队过完，后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大车上装着猪羊香烛茶银之类的东西。
天子脚下的老百姓什么大阵仗没见过，不过是当一场热闹看罢了，却还是被这个势派唬住了。
最后几辆大车上，赖大领着几名小厮大把大把的将铜钱撒向天空。
远远围观的人群立刻轰动起来。
有人一眼认出了是赖大：“是赖大！荣国府的大管家！”
更有人嚷道：“今天什么日子？这么大的排场！”
一名青年眼尖：“哟，还有金银锞子！”
一语未了，围观的老百姓们都兴奋地拥了上去。
人群中，一名男子钻了出去。
沿着永定门大街来回走了几趟，男子一头扎进一条胡同里，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由于两边的墙十分的高，衬得这条巷子特别的深。
走到一户贴有福字的门边停了下来，男子向两边张望了一轮，接着扣响了门环。
那扇门吱呀一声开了，男子又左右看了看，这才走了进去。
门内的院子中站了好些人，都是些精壮汉子，穿着便服，手中握着长刀。
男子径直走向主屋，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了北静王府管家的声音：“进来吧。”
轻轻地推开门，只见北静王府管家一个人坐在主屋的椅子上，腿上摆着一把钢刀。
男子快步走上前，禀道：“老管家，各处城门仍然在盘查，只要是出城的都要接受检查，就连朝廷官员的车轿也要搜查。”
听了他的话，北静王府管家叹了口气。
男子接着说道：“不过方才有人出城没有接受检查，浩浩荡荡足有上千人。”
北静王府管家：“哦？谁家？”
男子：“应该是贾家。”
北静王府管家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走到门边停住脚，望着远方：“贾家！”
这时，又一名精壮汉子走了过来，禀道：“老管家，所有药铺都去了，边上都有步军衙门的人。”
北静王府管家的眼中闪出了一股寒气，但很快又敛了回去，接着又叹了口气。
前夜他们为了躲避步军衙门的搜捕，城门关闭前转移到了南城，却在半路上碰到了一队正在搜捕满清鞑子的兵马司兵丁，虽说赶在官军援兵到达之前将对方消灭，但也伤了不少人。
那汉子又说道：“刚听了个消息，以贾家为首的开国一脉今日出城前往清虚观打平安醮，三天。”
北静王府管家眼一亮，接着走到书案边，拿起笔写了起来。
写完后，北静王府管家又拿起那张纸笺走了出去，将那张纸笺交给了一名心腹，然后低声嘱咐了几句。
那心腹用力点了下头，匆匆走了出去。
............
大相国寺
大雄宝殿内，法事仍在进行。
林三悄悄走进殿来，躬身在跪着的贾琥耳边低语了几句。
贾琥一怔，随即对跪在身边的贾赦说了几句，爬起来躬身退了出去。
二门外，焦大正站在树下等贾琥。
焦大：“二爷.....”
贾琥摆了摆手，带着他走到了山门外，这才问道：“什么事？”
焦大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笺双手奉上。
贾琥接过一看，接着抬头望着焦大。
焦大会意，忙道：“确认过了，没问题。”
贾琥沉吟了片刻，说道：“你亲自去一趟，一定要确认他手中是否真的掌握着义忠郡王的把柄。”
焦大：“二爷放心。”说完，匆匆走了出去。
望着焦大消失的身影，贾琥笑了笑，北静王府的管家说义忠郡王出卖了他，他希望用掌握在手中的义忠郡王的把柄跟自己做交易。
希望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想到这里，贾琥转身走进山门。
.....
兵部大堂
未时初，贾琥拖着两条疲累的腿迈了进来。
早已候在那儿的焦大连忙迎了过来，低声说道：“那伍仟杆自生火铳落到了北静王的手中，义忠郡王下的黑手。”
贾琥一惊：“当真？！”
焦大：“我看了那封信，确认是义忠郡王的亲笔信。”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笺，“这上面都是没被朝廷发现的北静王一党的官员。”说着递了过去。
贾琥接过名单仔细地看着，渐渐地面容凝肃起来，这些人不是二三品的高官，而是清流，其中很多人还是有名望的清官，怎么会呢？
焦大接着说道：“十年寒窗苦读，千里做官，无非为了名和利。这是人都有把柄掌握在北静王的手中。”
顿了顿，“这份名单原本是要留给义忠郡王的。”
贾琥笑了一笑，“怎么说？”
焦大：“出城之后，他会将那封信以及那些官员的把柄交给咱们。”
冷哼了一声，贾琥走到大案前坐下，淡淡道：“那就叫他抱着这些东西等死吧！”
焦大笑了：“好。”忽然想起桩事情，忙道：“他们还需要些治伤的药。”
贾琥摆了摆手：“给他。”
焦大：“是。”说着，向门外走去。
这时，贾雨村捧着一本奏章进来，说道：“部堂，可以结案了。”
贾琥望向了他：“都抓住了？”那个“都”字说得特别地重。
贾雨村稍愣了一下，只好回道：“什么事都瞒不过部堂的法眼。确实没有全部抓住，有几个在抓捕的时候引爆了身上的炸药，炸成了灰。宫里是知道的。”
贾琥凝视着他：“没有普通百姓吧！”
贾雨村跪下了，在自己脸上扇了一掌：“卑职失职！卑职立刻去查，立刻去查。”接着还要扇。
“好了！”贾琥叫住了他。
贾雨村趴了下去。
贾琥：“说吧。”
“是。”
贾雨村依然趴着，“这是景田侯和李府尹商量决定的，没办法，只剩半天的时间了，实在是抓不到人了。
景田侯说，咱们可能被鞑子骗了，他们没有三十七人，还说最多不超过三十人。这两日兵马司和顺天府共带回来三个活口，十一具尸体。那日在什刹海带回来七具尸体，还有一些应该炸没了。
我们合计了一下，就在南城抓了几个作恶之人，然后.....给，给他们身上绑上炸药.....”
贾琥不在看他：“拿来吧。”
贾雨村先是一愣，接着爬了起来，连忙将那份奏章放在大案上。
贾琥一边展开那道本章，一边说道：“人生于世，当存敬畏之心。”
贾雨村一惊，他明白，贾琥知道是自己出的主意。
看完了那道本章，贾琥拿起笔飞快地签了名，“呈上去吧。”
贾雨村一愣：“我？”
贾琥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去吧。”
“是.....”贾雨村怀着莫名的心情捧起了那道本章，转身走了出去。
贾琥睁开眼睛，嘴角浮起一丝笑，这样也好，西城地牢里那几名满清鞑子就可以慢慢拷问了。
劳累了一上午，贾琥也有些累了，靠着椅背闭目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焦大的声音：“二爷.....”
贾琥慢慢睁开眼睛，只见大案上摆放着一封信，信封上赫然是义忠郡王的钟王小楷：“北静王兄亲启！”
看完了这封信，贾琥对焦大说道：“好！明日一早送他们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