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哥儿,上回我和礼老爷叙话,他说你修为精进,距离贯通第一道正经,也就是几个月功夫了。”
大夫人和颜悦色道。
有一说一,能够认出族里上百位年轻人,还说得出他们的近况,至少从管理内宅的素质上来说,洪范觉得洪陈氏还是很称职的。
“清哥儿,这是你的那份。”
她说着给出锦包。
“多谢大夫人!”
作为族学六位冲脉面之一,庶出的洪清姿态格外低。
“清必不忘大夫人栽培之情,将来武道若有成,愿追随胜兄长左右,效牵马坠蹬之劳!”
在洪范看来,洪清这话有些轻贱自己。
但大多数人未觉不妥。
嫡庶之差,再加上天赋之别,大华从不是人人平等的地方。
接下来就是洪范。
“范哥儿,你以往日子艰难,是我的疏忽。”
大夫人见洪范上来行礼,笑容不仅未冷,反而越发灿烂。
“好在你自己有出息,我听说你和蒋家那几口子的矛盾也解了,我就放心了。”
“这个给你,愿你好好练武,以后更有能为,做你胜兄长的辅佐。”
洪陈氏温言寄语,好似这是她的真实心意。
洪范当然不会较真,拱手称喏。
接过锦包,他余光里却瞥见,排在自己后面的洪平突然上前一步。
这正在预料之中。
在洪范继承的记忆里,洪平占了不少篇幅——族学之中数这家伙身份最高,也最会欺负别人。
平时哪怕无理,洪平都搅得三分,何况今日他理直气壮觉得是洪范先“羞辱”了他。
“洪范,你这称个喏就完事了?”
他出言问道,一股子阴阳怪气。
“我兄长可是金海城牛耳尖尖上的人物,你不得说个牵马坠蹬的动听话来?”
这话虽是对着洪范说的,边上的洪清却仿佛受了背刺,脸色陡然阴沉。
大夫人眉头一皱,准备呵斥小儿子。
但洪范抢在他之前就朗声出言。
“平哥儿,怕你不知道,胜公子不仅是你的兄长,也是我的兄长。”
他转过身,一对浓墨点染般的眸子直直盯在洪平脸上。
“而且,我也是你的兄长。”
后者被这样当众逼视,心火越发高涨。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我的兄长!”
洪平嗤了一声,还击道。
他这是说的心里话——作为嫡幼子,庶出的洪范最多就是个名义上的兄长。
真论地位,两者向来是天差地别。
但就是这句话,让对方得了契机。
洪范没有动怒,只是转身望向洪胜。
“平哥儿当初在族学与我常有交手,或许心中对我有气。”
“他毕竟还年幼,嘴上认不认我这个庶出兄长,都无所谓。”
事情发展到这,大夫人心中咯噔一下,觉得不好。
但洪范话一脱口,就凛然生出气势,如何还能打断?
“但胜兄长向来是洪范楷模,洪家未来的掌舵之人。”
“我却不知,兄长是否认我这个弟弟?”
洪范正身拱手发问,霎时让明善堂一片静寂。
几十上百双眸子望向洪胜,尤其是许多庶出的子弟,目光尤其认真。
此时,就算是心头糊涂的,也本能发觉气氛肃穆,不敢轻易出言。
【洪范这意思是只在乎兄长,故意鄙夷我?】
洪平转动通了六窍的心房,想到。
但同样的局面,洪胜的感知截然不同。
作为家中力主培养的接班人,他是有政治敏感度的,知道洪范这一问发出,不管其本意如何,都已经不再是为一人而问。
众目睽睽,他的回答将代表他的治家态度,绝对含糊不得。
“使亲弟有此问,是兄之过。”
洪胜先对洪范拱手回道。
然后,他第二句话陡然凌厉,正是对着洪平。
“使亲弟发此无情无义之言,更是兄之过!”
“洪平,你现在去祠堂跪到明天天亮,然后抄写一百遍洪氏家训,三日后交给我!”
局面急转直下,洪平却还属于半懵的状态。
他向来得母亲与兄长疼爱放纵,突然遭到这般重罚,如何甘心?
但当洪平以委屈抗拒的目光望向洪胜的时候,得到的只是加倍严肃冰冷的瞪视。
这纵横族学的混世魔王哪里知道,此时他面对的不是兄长,而是图大图强图人心的洪家准族长?
“兄长,我知道了。”
短暂的对视后,洪平便败下阵来,连锦包都没领,就颓颓然垂着头,直接往祠堂去了。
而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洪范心中清楚,自己加入朱衣骑的事,再不会有阻碍。
······
三日后,五月二十一,午后。
洪家武勋堂。
在洪善的张罗下,洪范、洪胜、洪明三人相约在此会面。
不过洪范到时,却见到洪礼也在,与洪胜分坐左右上首。
他上前各自见礼,对洪礼依旧以教习称呼。
“你已出族学,不必再称教习。”
后者摆手道。
“按辈分唤我伯父即可。”
“我今日恰无事,正好听善公说你要入朱衣骑,就过来看看。”
洪礼又状若无事补了一句,示意洪范在他与洪善一侧坐下。
在场五人中,以洪善辈分年纪最高。
但这老儿只有内视境修为,严格来说算不上武者。
所以综合修为、辈分、职务,以洪礼地位为最。
他也是当仁不让,第一个开口。
“洪范,我知你向武之心甚笃,但朱衣骑不比其他去处。”
洪礼先来问洪范。
“你可要想清楚,进了这里便要受军令束缚,以后是真刀真枪,见生死真章了!”
“伯父,我已思虑清楚。”
洪范答复得毫不犹豫。
“加入朱衣骑,一是为武道精进,二也是为族中出力;身为洪家子弟,如何能退缩?”
“好,便是要你有此心。”
洪礼颔首道,复又看向洪胜。
“阿胜,我前几日听说,洪范这事你一时给不了话,可是有什么难处?”
此话一出,洪范心中已明了,洪礼哪里是凑巧来看看,而是专门过来为他掠阵。
说起来,这一老一小在族学中相处有两年零八个月,但一直到前两年半,都谈不上什么孺慕与知遇。
只是最后这两个月,见识了后者的武道精进与进取之心,教习与弟子间才真有了些师徒的名实。
而洪范最初想到的解决此事的途径之一,就是寻洪礼出面。
“伯父多虑了,家里有能为的子弟入朱衣骑,哪里能有什么难处?”
另一边,洪胜却笑道。
“说来也惭愧,只是我前几日在修行上遇到些阻碍,一时对余事有些疏忽懈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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