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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技。”

阿巴顿说,

“但是需要血主的配合。”

……

“异族的平庸者,你真的要选择如此酷刑?”

马格小子轻声问道,在与自己相同类型的绿皮死光后,这位幸存的绿皮将自己的名字直接更改为了“马格小子”,以纪念自己昔日的美好时光。

说来奇怪,在离开了伟大的冥王与大度的赤红之主后,冥地氏族再也没有出现过马格小子这类绿皮,

即使马格小子亲自试着教导那些有灵能天赋的小子们,可再也没出现过那谦逊的马格小子们了。

【感谢你的关心,但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方向。】

身披巫师袍的马格小子身前,暗淡白发近灰的高挑之人转过身,福根看起来更加虚弱,但脸上的表情却更加轻松。

他被皇帝派往联合绿皮,将这支氏族引入血主的领地,借刀杀人。

皇帝是故意的,他有意将与色孽相性极好的福根外派,同时并不下达返回命令,福根知道皇帝的心思,若他在场,那些权柄会去依附的大抵便不会是皇帝了。

福根对此也并未有任何不满,正相反,他感谢皇帝的这一安排。

万年前被色孽强制堕落依旧是一场噩梦,这万年来福根学会了接受,但他依旧不愿面对。

而在冥地氏族里当异族顾问的时期里,福根在持续关注皇帝的动态,最后这位原体选择同冥地氏族联合,助他摆脱皇帝的控制。

对这位原体来讲,与绿皮合作,在此之前是难以想象的。

但这支氏族不一样。

在与这个绿皮氏族相处的过程中,福根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冥地氏族似乎并不像其他绿皮那般战争狂热与粗鲁,正相反,它们相当重视基础建设与教育建设,并热衷于火力覆盖对面。

灰凤凰有时会在夜间惊醒,他不确定哈迪斯与马格努斯到底养出来了个什么怪物。

绿皮在战争的滋养下而生,整个种族具有不稳定性,整个种族的发育皆是为战争而生,一般而言,这种文明不会具有长期发展的潜力。

但在这支氏族上,福根看到某种可能……某种……打算长期发展的可能。

这种可能让福根感到害怕,绿皮的发展速度与统合效率是远远高于人类的,

而现在,在warlord大门牙的领导下,冥地氏族大后方稳定基建,前方则针对性发起战争,将新生代绿皮抛入血主领地以进化绿皮的现实下,冥地氏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发展壮大。

它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淡淡的不安一直笼罩在福根心头,但他却无心无力更改这些,硬要说,借助冥地氏族灵能力量逃离皇帝控制的他也该被算在冥地氏族的助力人里。

他曾经试着与冥地氏族的领袖大门牙交谈,这只绿皮现在已经比原体还要高大了,其高度甚至达到了解放本质后莫塔里安的大小,并看起来隐隐有继续长大之意。

随后福根意识到了冥王的政治技能似乎也被这些绿皮们学去了。

绿皮warlord甚至懂得跟他打太极和虚与委蛇,但除此之外,它又并不像是其他绿皮那般仅仅只是狡猾,原体可以探出它在为了某种更加伟大的事业而努力。

那会是什么?

原体的政治头脑到底比一只绿皮更加出色,尽管warlord在与福根的交谈间也在疯狂进步,但福根还是问出了些什么。

这位率领着与众不同氏族的warlord,回归了它属于绿皮的初心。

首先,它想要击败冥王,以让冥王彻底认可绿皮这一种族,并为它们降下赐福;其次,它想要它的绿皮王国复刻人类帝国荣光,并弑杀其余伪神。

因此这位绿皮的基建一直是对标着人类帝国的。

福根有些汗流浃背了。

他意识到他可能亲眼见证了一场巨型战争的萌芽。

但在同他的交谈中,这位聪慧的绿皮warlord也在飞速进化,福根确信这只绿皮不会让他把消息传回去的。

倘若他回去,这只绿皮大抵也会用他合作过绿皮这件事诋毁他,让此事在帝国内部流传。

但他也……

没有动机去做这件事。

福根感到悲哀,但现如今的他并不愿回归帝国,昔日原体的骄傲早已被夺去,他甚至不如科兹强大。

他不愿让人类看见他现如今的模样,或者说,至少不希望自己的兄弟看见自己现如今的狼狈。

曾经光耀的凤凰早已泯于平庸,没有浴火的毁灭,彻底沦为渣滓,亦没有彻底超脱,掌握完美之道。

他现在就像是个普通人。

不甘于现状,却也无力改变。

此乃平庸之苦。

现在的福根不愿再以这种模样被突兀扔到舞台之上了,聚光灯聚拢于他,他却只会惊觉恐慌与耻辱。

而在皇帝效力的岁月里,他又被迫犯下不少罪孽。

于是……就此离去,默默无闻,这并非难以忍受的选项。

选择一个不会有任何人看见的角落,独立一人忍受这份苦楚。

静默之眼是个极佳的选择。

【我早已下定决心,】

福根说,

【也感谢你们对我的帮助。】

“不,不不不,”

马格小子连忙摆手,

“这位异族的客人,是您让我们踏上了满是战争与鲜血的梦想之地,也是您教授了我们许多,让您摆脱桎梏,是我们的一厢情愿。”

福根沉默片刻,盯着马格小子腰间黑石链悬挂着的魔法书,还有赤红与亮蓝羽毛围成的肩饰,熟悉而不同的风格让福根眼皮一抽。

即便看过多少次,福根也不会适应这些。

跟warlord不同,马格小子反倒……更加善良与谦虚,就像是马格努斯口中的他自己一样。

福根也很难想象马格努斯是怎么教授出的马格小子,赤红原体不会真的用心教了这些绿皮吧?

这……很有可能。

除此之外,这只马格小子竟然还会解皇帝的人类巫术,尽管为了解除皇帝的标记,这些绿皮也付出了一些代价。

福根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让我感到惊诧,我从未见过如此谦逊理智的绿皮。】

“此乃冥王与赤红君王的恩赐。”

马格小子严肃地说道,但转瞬又变得担忧,

“我理解您期望隐居的心情,但您真的要选择静默之眼?静默之眼内现在依旧有着低浓度的黑域,长期的驻留,会让您的灵魂逐渐磨损,直至彻底消逝。”

【这正是我所期待的,】

福根低头,下意识摸了摸冥地氏族送他的手镯,难以置信,因为皇帝的恶趣味,除了那些功能性的饰品,福根不被允许穿戴任何用于美观性的饰品。

在了解到这一点后,在福根第一时间摆脱皇帝控制,并丢弃之前的手镯后,马格小子特意送了福根一只仅仅用于美观性的手镯。

虽然审美……闪烁着荧光绿的手镯上雕刻着“感谢朋友”的高哥特语,标语还是荧光粉的,福根感到一言难尽。

马格小子知道福根的顾虑,因此并没有选择绿皮风格,以让福根为难,但这种仿人类画风也足够奇怪了。

但这毕竟是……福根笑了笑。

在确认上面没什么问题后,福根还是带上了这个手镯。

没想到他这万年来,第一份收到的善意来自绿皮。

还是马格努斯教出来的绿皮。

【而且,】

福根说,嘴边露出苦笑,

【我曾经的朋友命陨于卡迪亚,我此次回去,也是希望能寻到他的一些信息,至少……找到几根遗骨。】

马格小子将手放在胸口上,

“我很遗憾听见这一消息,那么冥地氏族便不再挽留您了,愿我们下次相遇,可以来一场足够waaagh的战争。”

“也很抱歉warlord有事,无法亲自送您了。”

福根摆了摆手,眼中晦明难辨,最终转身,头也不回地踏上绿皮为他准备的舰船上。

他终于自由了。

远方,静默之眼正注视着他。

……

“巴尔。”

绿皮warlord大门牙粗声粗气地说,它再度用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通过前线七名warboss的汇报,它确定恐虐接下来要攻打巴尔,血主的灵能阴云正于此星域汇聚。

“这次不会是障眼法。”

大门牙肯定地说,在同恐虐交战之时,它发现以战争着称的血主却在战争战术上格外阴险狡诈,它们尤其需要防范那些长相相同的堕落星际战士与恶魔。

“但祂为什么要去巴尔,祂不屑与俺们打了吗?”

这几年,大门牙一直致力于将恐虐恶魔当做经验怪刷,而冥王传授给它的技巧则让它的氏族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大门牙身后,它的智囊团窃窃私语,随后一个看起来很老很老的绿皮走出来,

“最伟大的老大,巴尔上有大鸟人。”

“俺们认为恐虐一定是打不过俺们了,因此希望拿到大鸟人。”

大鸟人……又一位原体。

大门牙想到,一位原体的作用是巨大的,冥地氏族先是受赤红君王恩泽,踏入了志高灵能之门,接下来,它们又受到无名之凤的指引,找到了战争与血的天国。

这期间,它们也试着找寻赤红君王的其他人格,但却一无所获。

“那么俺们也去看看。”

大门牙说,进来战争减少,冥地氏族的发展也逐渐缓慢。

“冥王与摸他脸老大现在在……”

它看向星域图,

“还在朦胧星域。”

但人类帝国的量子弹弓移速很快,冥王与他的军队完全可以在短期内抵达巴尔。

祂会来吗?

不,伟大而全知的冥王一定会来。

现在的冥地氏族尚未有一战之力……但它可以让冥王看一看祂不受宠的次子,究竟成长到了如此程度。

大门牙下意识地抚摸着冥王赐予它的饰品,与愚蠢的绿皮们不同,大门牙早已意识到了它们不过是冥王无奈之举的产物。

但它却依旧难以想明白,既然是可以随手丢弃的工具,那么冥王又为何当初极其耐心地对待它们?

祂亲手铸就了它们,将它们打造为世间最锋利的利刃。

大门牙想不明白,但它也不必想明白。

它会以最宏大的战争,献于它们的冥王!!!

是时候为冥王献上冥地氏族的年度战争汇报了!

…………

【把绿皮引向巴尔?】

欧米伽缓慢地说,咯咯笑起来,

【异想天开。】

阿巴顿则自满地望着迟钝缓慢的原体,原体不过尔尔,早在阿巴顿过往的经验里,他深刻地认识到原体不过是能力出众的凡人,甚至他们的内心可能远比一般人更加污浊不堪。

“你不是想要让巴尔乱起来吗?你不是想要那个人对他们失望吗?我想一个由他饲养而大的绿皮氏族,足够让那个金家伙反胃了。”

“而这个时候……”

阿巴顿眯起眼,

“我们的机会便来了。”

…………

【巴尔】

于那血火腾燎之处。

于那日光唾弃之所。

呼吸,每一次呼吸都足够疼痛,仿佛撕开胸腔内部的血肉。

被鲜血浸透盔甲的尸首躺在他面前,尸首与尸首相叠,延伸至远方铁链铿锵处。

链条依旧在摇晃,轻响自圆坛之上传来,铁链汇聚之处,沉闷的撞击声在生于背拢两翼的铁处女内嘶吼,夹杂着世间最污秽的诅咒与悲鸣。

每一次撞击,粗暴缠绕在铁处女上,极粗的链条便抖动一次。

血痂与铁锈一同簌簌剥落。

一百六十九根火烛均匀放置在圆台边缘,金焰熊熊燃烧,漆黑的血自巨大的铁处女脚下渗出,顺着圆台上的符文凹凸一点点淌下,最终滴答在圆台侧壁,凝成泪痕。

呼吸、呼吸……

红砂之主的眼中仅剩一片赤红,他坐在面对着圆台的看守椅上,双臂搭在腿上,一手虚握着战斧。

又开始了……

安格隆想到,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此处无尽的愤怒与饥渴,他毅然决然地放出自己的精神链接,就像是之前亿万次那般。

在精神链接抵达目的地前,安格隆却轻微地瑟缩了片刻。

但随后,他还是连接了上去。

他闭上眼,双目下淌出血泪。

以自身为导体,安格隆缓慢地释放着凝聚在堕落者体内的恶意,这是场永无尽头的酷刑,而安格隆甘愿承受。

因为有人远比他更加痛苦。

铁处女内再度响起撞击声。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