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市井喧闹,生活复苏,我靠在床边浅睡养神,忽忘记了时间。沉闷的扣门声传来才回过神,去开门是店长在那里:“我看时间七点半了,你还没起,怕你睡迷糊要迟到叫你起床呢!”
“幸好你叫我,不然我真的要迟到,我马上去洗漱。”
“对了,文彦休息你知道的吧,这两天你独自负责开门和关门,钥匙由你带在身上。”
“好的!店长你们会开完了吗?”
“这次会议有些复杂,总公司要改革,胶片时代要过去了,接下来引入数码,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你在后期的照片处理部门应该最清楚。”
“嗯,是有很多客人嫌弃120底片的速度,可是它清晰、干净的优点其它相机无法超越。”
“120底片成本很高呀,而且当场无法阅片,洗片后又有部分需要丢失…你知道吗数码相机正好弥补这些,但是像数问题也是存在的…”
公司共有四家直营店,如果要改革重新采购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九点钟晨会结束,我回到美工区,见制片主管正在丈量彩映机,一门之隔的暗房室也在查点。我有些不解,这是要干嘛?主管见我到,说:“没想到吧,时代更新真快,这台当初百万巨款的德国进口彩映机才工作了不到二十年,那边黑白暗房倒是用了快三十年,现在通通都要淘汰了。”
“要淘汰去哪里?”
“大老板说趁现在三四线城市还需要这些,便还能卖点钱就赶快卖了,不然放在这终有一天变成废铁。”
“这么大的东西怎么运走?”
“顾姸,这点你放心,买家会想办法找大货车运走的,能进来就能出去。”
“主管,数码机大吗?”
“不大,以后肯定不需要这么大的空间给我们用了,对大老板来说可以节约空间,你看现在的租金高的离谱,房东真是躺赢呀。我好歹算个技术工,辛苦一年不如房东半年房租多。”
“我们门店要缩小规模吗?”
“当然,光我们区域就占用了三间门面,以后估计只要一间就够用了。”
我点头帮忙清点,把将要来取的照片、相册、海报框等搬到前台,见服装区的同事也在忙碌,婚纱、礼服、配饰等占满了空间。有的是七成新,有的是全新几乎没有动过…我回到美工区问:“主管:她们怎么也在整理?难道衣服配饰也要二手处理吗?”
“哦,那个是第四家店搬过来的。”
“第四家店?不开了吗?”
“那家店距离总店比较近,况且那边是生活区,都是些固定的本地人,不像我们一店面对的是流动人群。我听说四店要变成其它的经营。”
“那四店的摄影师和造型师们怎么办?”
“很多辞退了,现在进入淡季不需要那么多人,这个是店长决定的。她不是和你住在一起吗?没听她说起过?”
“我休息的这两天,她都很忙。”
“顾姸,那我要说说你了,你来这里上班也快四个月了吧,正好赶上变革,我听公司说要开启美容会所业务,虽然是新的尝试,但肯定要从你们年轻的员工里培养人才,老的员工肯定是不愿意挪位置的,但对你来说是好机会,得空和店长表示表示。”
“美容会所?”
“是呀,顾妍,那个专业度不比这个差,钱途也客观。如果你继续留在这也要面对学习新的打片方式,数码只有更简单,对技术要求也不像以前那么精细…我是个男的,不能去!若是个女的肯定第时间申请去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主管。”
“以后混的好了要随时回来看我呀,我是很喜欢和你工作的,不嫌累头脑也好用…”
我记得我开始分配到他身边做他助理时,店长表示他很难相处,叫我多忍耐,其实他只是要求比较高,毕竟是最后一道程序,如果做的不完美被客人退回,那前面的摄影师造型师的功夫就得不到肯定…这点我很认同他。
他的给我建议定是中肯的,我想起他曾经说过,他父亲是开怀旧照相馆的,在老城区,他的黑白翻拍和洗片成像是出了名的好,唯独没有赶上彩映的时代,但很多报社杂志记者都是他父亲的老常客,他家遗留的照片从晚清到民国的都有…
胶片显影到彩映扩影,相纸不仅仅是记录,也是回忆,有人爱它可以一辈子。
我见主管看着暗房恋恋不舍,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不买下来送给你父亲呢?”
“不瞒你说,我是真想送给他这一全套设备,可他也老了,手脚也不麻利,还能做几年呢?等他不能动了,我们家的小门市也只有租出去做其它生意好了。”
我们全部整理出来后已经是傍晚,他提议给我怕一张留念照片拿给他父亲洗,让我穿着工服就站在店门口取景,我点头同意…不多久货车来了,一下子搬运走所有的设备…
他捂着底片哭了…
晚上秋燕问我下班没有?我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今天不用再加班了,关好门,回复秋燕:正在回去的路上。
秋燕站在路口等我,穿了一条绿色双带折裙,霓虹灯下巧笑嫣然,仿佛美丽芭蕾的c位主角。
我走过去问:“你怎么出来了?不用陪贺州了?”
“他要应酬到十二点才来,和我打过电话了。你看我穿这个等他可好看?”
“真迷人,我要是个男人就直接扑过来了。”
“我把昨天买的内衣穿在里面了。”
“勾引他啊?昨天没穿吗?”
“昨天回酒店时忒累了,一觉睡下去都不知道贺州什么时候回来的,哪里来得及穿。”
“那今天要怎么给他个惊喜?”
“想问问你呢。有什么诗句可以借来用用?”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青天无云月如烛…”
“等等,前面那个挺好的,就用它了,我发给他。”
秋燕如小女人的媚态仿佛才是她真实的样子,她远离束缚的母亲后个性变得更加自由。
“秋燕,你妈妈呢?”
“她回老家了,我爸爸在住院。”
“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