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城恭送天外天宗主,叶安世回宗!”
这是司空长风今日第三次说这句话,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司空长风抱拳的手,却是左手在上。
无心闻言笑了笑,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枪仙你就别再威胁我啦,无心知道了,其实老和尚都已经不在了,回不回那座寒水寺已经不重要了,老和尚说得对,我的家是那方外之境,天外之天。”
“叶宗主自然可以回寒水寺,但却不是现在。”
司空长风淡然道。
无心不再跟司空长风多说,他回头望向无禅,大声道:
“师兄,我走啦。”
无禅叹了口气,点点头道:
“师兄今日便回寒水寺,无论师弟是不是天外天的宗主,寒水寺仍有一间禅房,一个蒲团,一本佛经,属于师弟。”
“佛经就免啦,其实,我最讨厌念经的。”
无心闻言笑了笑,语气轻松的说道,随即又转头看向雷无桀道:
“教你的拳,每日都要打,前半套拳看似普通,但千百万遍打下来,就能水滴石穿,聚沙成塔。”
雷无桀认真的听着无心的叮嘱,重重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无心又看向不知何时已经背过身去的萧瑟道:
“至于我教你的......我希望你永远都没有机会用到它。”
萧瑟也不回头,随意耸耸肩膀道:
“哼,我已经忘了。”
“忘了就好。”
无心笑了笑道,最后转头看向了一旁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以手托腮的东方皓月,这次的他的表情郑重了许多:
“皓月,这一路上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完我想做的事情。”
东方皓月微微摇头,叹了口气道:
“伱我之间,不必言谢,虽然你要回天外天去了,但没关系,你依旧是我朋友,是我雪落山庄的副庄主无心,记得有空回来找我们玩。”
无心闻言笑了,又变成了那个风度翩翩的白衣邪僧,他双手合十语气随意的说道:
“是,庄主,无心记下了。”
这一番玩笑,倒是将离别的伤感冲淡了不少。
轻松不少的无心转身朝着远处一跃而起,仿佛仙人御空而行一般,远远的再次传来了他之前做的那首诗,只是这次,语气中没有了第一次吟诵时那么慷慨激昂,反而多了不少惆怅伤感:
“我欲乘风向北行,雪落轩辕大如席。
我欲借船向东游,绰约仙子迎风立。
我欲踏云千万里,庙堂龙吟奈我何。
昆仑之巅沐日光,沧海绝境见青山。
长风万里燕归来,不见天涯人不回。”
这时候,眼看着无心离去背影的东方皓月突然朝着无心大声喊道:
“对了和尚,记得让你那什么莫叔叔带路,对自己的路痴属性有点逼数!”
这话一出口,雷无桀跟萧瑟他们便明显的感觉到原本飘然而去的无心背影突然歪了一下,似乎差点从半空中掉下来......
就连原本被这离别的场景弄得满心惆怅,目送无心离开的萧瑟雷无桀几人,都被东方皓月这突如其来的叮嘱给整不会了,情绪都不连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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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已是黄昏,官道上三匹高头大马正无精打采的走着,连带着马上三位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都显得有气无力的。
这三位,自然便是东方皓月,雷无桀,跟萧瑟三人。
自从那日在于阗国送别了无心之后,一枪西来的枪仙司空长风,就带着自己的女儿司空千落再次一枪西去了,动作之迅速让本想跟枪仙多说两句话的雷无桀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枪仙走后,最靠谱的大师兄唐莲,因为有任务在身需要回唐门一趟,在给东方皓月他们三人留下了一份地图后,便也离开了。
无禅大师原本是跟东方皓月他们一起走的,不过无禅大师要回寒水寺,而寒水寺跟雪月城完全是两个方向,因此离开于阗国后,无禅也跟东方皓月他们分道扬镳了。
最后,便只剩下东方皓月他们三人一起,再次踏上了前往雪月城的旅途。
原本东方皓月以为之前会一直迷路,是因为他手里没有地图,让雷无桀跟萧瑟这两个路痴带路,才会造成迷路这种情况。
可当东方皓月拿着唐莲给的地图开始带路后,东方皓月才发现,这事还真不能怪雷无桀跟萧瑟他们......
一张图上歪歪扭扭画出来一条线,就是一条路了,然后再随便画点符号,打几个叉叉,就代表山林,城池,这样的地图,鬼才看得懂啊!
看惯了有各种精细对照物的详细地图,再看这种写意派的地图,东方皓月实在是看不懂,最后在东方皓月的带路下,三人再次华丽丽的迷路了......
唐莲留下的地图,对于这三人来说无异于天书,最终,原本只要走一个月左右的路程,被三人硬生生走出了三个月。
东方皓月他们原本买的千里良驹,都因为走太远的路而显得有些瘦弱了。
好在东方皓月倒也并不急着到雪月城去,这三个月的时间虽然一直在迷路,可东方皓月却也不是毫无收获的。
自从那日从司空长风身上获得了追墟枪法跟长风枪意后,东方皓月便一直在尝试参悟意的力量。
东方皓月并不准备练枪,因此东方皓月准备以这长风枪意为跳板,从中领悟出属于自己的剑意。
而事实证明,有了参考之后再去领悟剑意,要远比从无到有的领悟一种剑意要容易的多。
三个月时间,东方皓月不仅彻底将长风枪意悟透,以此领悟出了属于自己的长风剑意,甚至以此为基础,结合他之前自创的那招神剑御雷,领悟到了些许雷霆剑意的皮毛。
虽然距离将雷霆剑意投入到实战中还有不小的差距,但有时候能看到差多少便已经是巨大的成功了,剩下不过水磨工夫而已。
除了剑意上的巨大收获之外,这三个月的路走下来,东方皓月的境界也得到了不小的提升,此时的东方皓月已经达到了扶摇境的巅峰,距离逍遥天境第三层的大逍遥境界,也只差临门一脚。
大逍遥境界是剑仙的基础,达到大逍遥境界再加上对剑意的足够领悟,便可称之为剑仙!
东方皓月如今对剑意的领悟已然不弱,只要境界提上去,他便可以成为少歌世界的第六位剑仙,而且还是最年轻的一位!
“雪月城吗?等我入了雪月城,跟雪月剑仙李寒衣打上一场,我应该就能顺利的进阶大逍遥境了。”
东方皓月看着已经出现在官道尽头的那座城池,心中想着。
没错,经过三个月的迷路,把马都骑瘦了,东方皓月他们三人总算来到了他们一开始的那个目的地——天下四城之首,雪月城!
天下四城,北天启,南雪月,东无双,西慕凉,其中天启是皇城,汇聚天下气运,慕凉是孤城,只有孤剑仙洛青阳独居其中,无双城是武城,城中人人皆通武道,且不容外人进入。
这三城,于常人而言都有着说不出的距离感,只有雪月城不同,它自称凡城。
当年这座城还不叫雪月,而是叫“大和城”,后来来了几个绝世之人,眷恋此处的风景独美,便留了下来,这几人武功冠绝天下,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这座城便成了他们的城,他们给他改名——雪月。
然而当东方皓月三人骑着马走到城下之时,却发现城门上写的并不是雪月,而是——下关。
二哈雷无桀看着头顶的牌匾,愣住了,他摸了摸头道:
“我们,又走错了?”
东方皓月怀里抱着夯昊,瞥了他一眼道:
“你这个又字用的很好,但这次我们没走错,这里就是雪月城。”
骑着高头大马的萧瑟则是伸出自己的手来,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阵阵春风,喃喃道:
“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
尽管萧瑟说话声音不大,但他身边的雷无桀还是听到了,他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在说什么啊萧瑟。”
萧瑟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雷无桀这个夯货,自顾自的下了马,牵着马朝着城里走去。
东方皓月见状一边翻身下马,抱着夯昊跟着萧瑟往前走,一边随口给雷无桀解释道:
“他说的是这雪月城的四大绝景,也正是因为这四大绝景,雪月城才会被命名为雪月城的。”
下了马之后自觉帮东方皓月牵马的雷无桀则是一边认真听着,一边脸上露出了新奇的神色,随后又好奇的问道:
“诶皓月,明明你跟萧瑟都没来过这雪月城,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多啊。”
东方皓月看了雷无桀一眼道:
“多读书。”
随后东方皓月也不再理会雷无桀,三人一起走进了雪月城中。
进了城,雷无桀便发现这雪月城与他想象中的景象大不相同,只见这城中街边都是叫卖的小贩,路边有大大小小的酒铺,还有捧着茶花的姑娘踏着轻盈的步伐到处走着,售卖着手中的茶花。
这一番红尘百态,让这雪月城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武林至尊第一城,反倒更像一座平凡热闹的小城。
“诶皓月,我们真没走错吗?怎么感觉这地方跟我们之前落脚的城池,没什么两样啊。”
左顾右盼的打量了一番之后,雷无桀再次满脸疑惑的对东方皓月说道。
东方皓月撸着怀里的夯昊,朝着不远处一座高高的阁楼扬了扬头道:
“看到那座阁楼了吗?”
“我又不瞎,当然看到了,那阁楼怎么了?”
“那阁楼名叫登天阁,过了那座登天阁,便是上关,那里才是真正的雪月城,跨过登天阁,才能见雪月,登天阁之外,仍是凡城。”
东方皓月一边给雷无桀解释,一边自己也有些感慨的看着那座登天阁,心说这雪月城还真是财大气粗,这登天阁不仅有十六层楼,几十米高,而且装潢还相当的气派,在这古代要修建这样一座阁楼,那可真不容易。
可惜了,这气派非凡的登天阁,只剩一天的寿命了......
“原来如此!”
雷无桀听完东方皓月的解释后,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又问道:
“那我们要怎么才能跨过这登天阁啊?”
东方皓月笑着说道:
“很简单,闯过去就可以了,登天阁十六层,每一层有一个守阁人,打赢他就能去上一层,你要是能打到十六层,雪月城大城主百里东君都能见到。”
雷无桀闻言有些兴奋的说道:
“话说大师兄唐莲就是百里城主的弟子吧?他也是闯过了十六层登天阁?你们说我要是去闯能上几层?”
一直不说话的萧瑟此时懒洋洋的开口说道:
“唐莲是唐门长老唐怜月的弟子,根本不用闯登天阁,闯登天阁的只有两种人,要么是来挑衅雪月城的,要么就是想拜师雪月城的,登上五层就能拜入雪月城门下,十层能有长老授业,登上十六层,便是百里东君的弟子了。”
雷无桀闻言双手叉腰哈哈大笑,颇为豪迈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走,我们去闯那登天阁去!今日,我让你们见一见那剑仙!”
等雷无桀豪气干云的走出好几步,回头一看,却发现东方皓月跟萧瑟依然优哉游哉的走着,丝毫没有要跟上的意思。
雷无桀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们怎么不走?”
萧瑟牵着马,打了个哈欠道:
“走什么走?你是雷门弟子,雷门是雪月城的铁杆盟友,只要拿着雷门的名刺,就可以直接过去,根本不用闯什么登天阁。”
“我没有名刺。”
雷无桀低着头轻声的说道。
“什么?”
萧瑟愣住了,直接停在了原地。
“他说他没有名刺。”
东方皓月朗声替雷无桀重复了一遍,脸上带着笑意。
萧瑟眉头皱起,眼神锐利的看着雷无桀道:
“你堂堂一个雷家堡弟子,你没有名刺?那你来雪月城干嘛?”
随后萧瑟又皱着眉头看向东方皓月道:
“你不会也没有名刺吧?”
东方皓月闻言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道:
“以我的实力,有没有名刺的重要吗?”
萧瑟闻言一时语塞,虽然东方皓月这话很有装逼的嫌疑,但萧瑟不得不承认,东方皓月有说这话的资格......
想到这萧瑟也不着急了,恢复了之前懒洋洋的状态,反正就算雷无桀闯不过登天阁,这不是还有东方皓月在呢吗,怕啥。
眼见萧瑟没有意见了,雷无桀再次兴奋了起来,高兴的囔囔道:
“那我得先去闯了,不然等皓月去闯登天阁,可就没我什么事了。”
说罢雷无桀直接将手里抓着的缰绳往东方皓月手里一丢,便急不可耐的朝着不远处的登天阁跑了过去。
东方皓月看着跑远的雷无桀,乐呵呵的对一旁的萧瑟说道:
“呵呵,萧瑟你叫他夯货还真没叫错,等着吧,他很快就得回来了。”
萧瑟有些好奇的问道:
“为何?”
东方皓月撇了撇嘴道:
“人家守阁人不用休息的啊?这天都快黑了,他还闯个屁的登天阁。”
萧瑟眼神古怪的看了东方皓月一眼:
“那你刚才不拦住他?”
东方皓月牵着两匹马朝路旁一间名为云涧客栈的客栈走去,边走边说道:
“拦他干嘛?就让他多跑跑,反正他一天天的精力那么旺盛。”
萧瑟闻言一想,立马就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后跟着东方皓月的步伐朝着那客栈走去。
来到客栈门前,东方皓月将牵着的马匹交给客栈小二带下去看管,自己则是跟着萧瑟进了客栈,叫了一桌子酒菜,没等两人开吃,正好雷无桀就回来了。
“诶,你们两不用那么着急吧?这就开始给我摆上庆功宴了?”
雷无桀趴在客栈外面的窗台上,看着里面相对而坐已经开始准备吃饭的东方皓月跟萧瑟惊讶的说道。
萧瑟转头看了一眼雷无桀,随后对东方皓月道:
“还真被你说中了,这夯货还真没闯成。”
雷无桀闻言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东方皓月道:
“皓月,你早就知道那登天过了戊时就关门了?”
东方皓月转头看向雷无桀道:
“废话,你当人家守阁人不用吃饭的啊?还不赶紧过来吃饭,吃完了明天再去。”
“哦哦。”
雷无桀傻憨憨的应了两声,从客栈外走了进来,三人一起吃了饭,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客栈门口,背着那把杀怖剑的雷无桀满脸昂扬,一边舒展着筋骨,一边对东方皓月跟萧瑟说道:
“诶我说你们两,我马上要去闯登天阁了,你们怎么也不鼓励我一下?”
东方皓月瞥了雷无桀一眼道:
“鼓励个啥?就你这兴奋劲还需要人鼓励?赶紧闯去吧,你再不去,我可就去了。”
雷无桀闻言立马一慌,这要是让东方皓月先去,他今天可就没机会达成自己的目标了,也不多说什么,连忙朝着那登天阁跑了过去,边跑边喊道:
“别别,我现在就去,祝我好运!”
萧瑟看着风风火火跑远了的雷无桀无奈摇了摇头,突然,他目光好像看到了什么,伸手捅了捅东方皓月道:
“诶,你看那两个人,他们好像是青城山的弟子?”
东方皓月顺着萧瑟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骑着驴的小胖墩跟一个戴着帷帽的年轻人,看着像个书生,回想了一下点头道:
“没错,而且好像还是道剑仙赵玉真的弟子,咋了,认识他们?”
萧瑟闻言摇了摇头道:
“不认识,不过听说青城山的卜卦之术天下无双,连天启城里的钦天监都不比他们厉害多少,既然遇上了,我想找他们算上一卦。”
东方皓月扭头看了一眼萧瑟,然后笑着说道:
“你要算卦何必找他们?直接找我啊,我也很会算的好吗。”
萧瑟闻言微微一惊,可马上又放松了下来,以东方皓月的离谱程度,他说他会算卦,那可能真的会算卦,而且还是很厉害那种。
萧瑟点了点头,道:
“也好,那皓月你帮我算上一卦吧。”
东方皓月笑了笑,从怀里掏了一枚铜钱拿在手中,对萧瑟说道:
“行,看到这枚铜钱了吗?在心里默念你想问的问题,然后预估两个答案,一个用字面代表,一个用花纹面代表。
等会我会将铜钱抛起,等我接住铜钱,哪一面朝上,那一面代表的答案就代表天道给出的答案,明白了吗?”
萧瑟认真听完东方皓月的话后,颇有些疑惑的问道:
“嗯?你算卦的方式,这么随便的吗?”
东方皓月满脸严肃的点了点头道:
“你别看这方法简单,但是大道至简,这种方法算出来的答案,超级准!别废话了,你准备好了没有?”
萧瑟默默的盯着东方皓月手里铜钱看了一会,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东方皓月随手将那枚铜钱抛飞四五米高,然后在铜钱落下来的瞬间双手齐齐伸出,将那枚铜钱盖在了自己手里,可却没有丝毫要掀开的意思。
萧瑟盯着东方皓月的手看了一会,随后抬头朝着东方皓月投去疑惑的目光,似乎在问为什么不掀开手?
东方皓月笑了笑,问道:
“那么,现在告诉我,刚刚钱币被我握在手里的那一刹那间,你心里最希望铜钱的哪一面朝上?”
听到东方皓月的话,萧瑟愣了愣,随后竟低头沉思了起来,久久不曾言语。
过了好一会,萧瑟才抬头看向东方皓月,脸上挂着惊叹之色,以及一丝笑意,点了点头道:
“呵,多谢了,倒是我着相了。”
东方皓月见此点了点头,随手将握在手里的铜钱丢到了一旁,笑着说道:
“呵呵,你看,我就说吧,这种算卦方式才是最准的!当你把那铜钱抛起来的那一刻,你的心会告诉你,哪个答案才是你想要的答案的。”
萧瑟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有些不解的问道:
“嗯,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你为什么要把那个铜钱给扔了?钱多没地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