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莱阳的惊愕,恬静倒显得很淡然,她眉眼弯弯似温水,柔和地笑道:“你先打开看看。”
听此,莱阳面色复杂地将盒子打开,又在她的注视下,轻拿起了这款崭新的劳力士。
它入手后有点沉甸,金属感十足。玫瑰金色的表带,外黑内棕的双色圈表盘,最外圈上还多印了一圈时间刻度。莱阳用手轻轻一拧,它还会旋转,并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这款是格林尼治型腕表,专门为旅行者制定的……”
恬静用手轻轻指向旋转外圈,凑近道:“这个是用于显示第一时区的参考时间,比如居住地的时间,通过外圈刻度来读时。你可以按地区调校,不会影响分针和秒针的运行。”
莱阳听懂了,这款表能让自己随时得知她的美国时间,可如果只是为这个,那代价有点太高了吧?自己虽然不怎么懂表,但劳力士的价格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将表放回盒中后,莱阳正了正面色,他不想扫兴,但也的确不知该如何接受这礼物。
恬静也因他的表情而笑容凝固,随后问道:“怎么啦?不喜欢?”
“哎……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是太贵重了,这最起码得几万吧?这又是何必呢?搞得我好像贪你钱似的。”
恬静秀眉渐皱,顿了几秒后,嘟囔了一句这算什么话?
“话虽然难听,但要这么拿了,我的确有些不自在。静静,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这表太贵重了,我真的没法收。”
“到现在你还跟我计较这些吗?”
“这不是计不计较的问题,是……是合不合适的问题。”
“那如果是我想要,你也会因为不合适而不送给我吗?”
莱阳一怔,吸口气坐直身子道:“要是你想要,我打碎骨头也给你弄一个回来!因为我是男人啊,这是我应该做的,男人就应该照顾女人!但如果反过来的话……会让人觉得有些不自在。”
恬静轻轻吁口气靠在椅背上,目光由桌面缓缓挪到窗外,那双眸子上也凝了一层雾,深邃又神秘。
半晌后,她扬起礼貌的笑,回眸道:“对不起啊莱阳,是我没考虑周到,忽略了你的感受。”
这话说的莱阳瞬间定格,他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解风情,也意识到了恬静的失落,于是立马挠头回复:“哎,你道什么歉呢?是我……我有点大男子主义,有点窝囊,有点不解风情!反正都是我的问题,你没有问题的静静……”
“你不窝囊,是我的问题。”
“不不不,就是我的问题!”
“我的问题。”
“我的!”
两个人就“谁的问题”拉扯好了一会,直到最美的夕阳落到了楼宇那头,消失在了天际,化作一抹淡淡霞光。
咖啡馆内也安静下来了,只有轻柔的音乐似水般在耳旁流动。
莱阳还在想着如何道歉,可恬静却看了眼时间说得走了,晚上还得收拾行李,有些工作也要简单交代一下。
到了这一刻,莱阳的心又拧巴起来。
他面色惆怅地拉住恬静的手,咬了咬牙道:“静静你别这样,我有些害怕……”
恬静美眸停留住,须臾后问他怕什么?
“我怕你记仇啊!我……我怕你就这么走了,然后心里装着气,就像以前那样,就、忽然就消失了!”
“我以前有过这样吗?”恬静苦笑不得道。
莱阳用力点点头,说了句有,随即又道:“你这人有什么话总不爱跟我聊透,就爱在心里闷着,然后再闷出另一种解释,最后又忽然给感情下个某种判断……我真的都怕了这种了。所以……走之前,我们再聊会好吗?”
恬静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她眨巴两下眼睛,说道:“我可以跟你好好聊,那你呢?你能好好听吗?”
“可以!你说。”
莱阳松开恬静的手,身子前倾,抵着桌面仔细聆听。
“你呀,我该怎么说你呢?”
恬静将咖啡挪到一旁,胳膊也搭在桌面上,挨近莱阳道:“你其实已经变了好多,我也不该再过多要求什么。只是,我觉得你既然接受了我,那就要接受我的一切,不能光想着贪图美貌。”
恬静用手点了点莱阳鼻尖,惹的莱阳先一怔,又露齿而笑。
“别笑,我说正经的呢。我送给你的东西,你不能用钱去衡量它,不能因为它便宜或者贵重而拒绝,因为那都是我的心意,都是我对你的爱。就像这款表,你觉得它贵就拒绝,那请问我该值多少钱呢?难道还比不过一款表吗?那你还敢要我吗?”
“……”
“还是说我的美貌不值钱,便宜到符合你心里的某种价位了?”
这话说的莱阳连连摇头,他立马否定道:“那怎么可能呢?你在我这儿是无价之宝,简直是神明赐给我的礼物!”
“哦~这样啊,那你不觉得矛盾吗?”
恬静展颜一笑,莱阳回味片刻后也只能啧啧嘴,颇有感慨的看向劳力士。
“明白了,从今天开始,我不光要贪图你的美色,还要图谋你的家产!总之一句话,你的全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我滴,我滴,都是我滴!”
恬静发出咯咯的笑声,随后又轻轻地捏住莱阳鼻尖:“乖,等你娶了我,都是你的。”
“……好!我一定娶你。”
就在这甜蜜时刻,恬静手机发出震动声,她拿起来看了眼后,朝莱阳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接通。
那边传来了一声“姐”,莱阳也猜到了是谁。
为了不妨碍他们通话,莱阳起身要去洗手间,可刚走几步他又折返回来拿起了劳力士,讪讪一笑后朝快速离开。
……
洗手间的镜子前,莱阳将劳力士戴到手腕处仔细观摩。
不得不说,这款表真是漂亮,高级又富有光泽感,除了有些压手腕外,别的挑不出一丝毛病。戴上它,莱阳整个人都变的臭美起来,在镜子面前比划了好几个做作的姿势。
一名服务员从旁边经过时,他还忍不住用戴着表的手摸下巴,就差把劳力士三个字刻脑门上了。直到对方离开,莱阳才将手放下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出一丝苦笑……
几分钟后,镜子里折射出恬静的身影,她冲莱阳挥了挥手,问他发什么呆呢?
“嘿嘿~我在欣赏我的大劳呢,你打完电话了?”
“嗯,小烈打的,他说,想和你见面聊聊。”
“和我聊聊?”
恬静点了点头,面色也比刚才少了几分喜悦,但很快又挤出一丝笑容道:“具体的事也没说,但应该是和嘉琪有关。”
“哦,什么时候?”
“还没定,估计得等几天,嘉琪这两天在治疗呢。如果你同意,我就把你电话发给他,但你们见面的话……都别置气。”
莱阳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做自己的事吧,我会处理好的。”
“嗯,我相信你。”
……
这天晚上,莱阳帮恬静一起收整了行囊。次日一早,在一缕阳光的照耀下,恬静坐着公司的车子离开了。
莱阳站在小区门口,看着黑色的车漆在光影下浮浮闪耀,像一只黑燕的脊背,迎着晨曦,消失在下一个拐角。
随着她的离开,莱阳心又瞬间变得无比孤独了,上海这座城市也与今日进入了十一月,随着白玉兰香的消散,它也变得冷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