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王……啊,你,不是,您,原来您也是十王之一,我失礼了……】
坟某有些手足无措地学着两位侍女的样子跪坐了下去。
【不好意思,我没有学过这边的礼仪……该是这么做吗?】
【……】
坟某的行为令屏风后的女性一愣。
【……不必,按照你舒服的姿态相谈即可,依余之见,你与余并没有地位上的差别才是。】
【不不……您是一国之主,我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
【…………】
看着连连摇头的坟某,对方沉默的时间似乎更久了一些。
【容余失礼,你在面对冠王的时候似乎并不是这样的谦逊?】
【那个杂……咱们谁都看不起的东西就另当别论了。】
【你此时甚至会对即将出口的污言秽语进行调效。】
【私人仇狠,私人仇狠。】
坟某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明白了,若你确实是位谦虚谨慎之人,也更得余心。】
屏风后的女性微微颔首,画面上坟某的身前开始一笔一划地描绘出了一张摆满美酒与佳肴的长桌。
虽然只有黑白二色,饱满的水果,热气腾腾的菜肉,晶莹剔透的酒水亦分别散发着各自的气味,钻进坟某的接收器里。
然而坟某却显得拘谨,毫无向它们伸手的意思。
【噢噢……多谢款待……啊对了,我叫坟某,既然要进行相谈,我想还是知道双方怎么称呼的好。】
【明白了,坟某……】
画王似乎花了点时间去品味这奇怪的名称。
【开门见山地说,余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帮助。】
【您是一国之主,王器持有者,我能帮到您什么吗?】
坟某打量着画面的整体。
【说笑了,坟某,你刚才才在冠王的支配下将其消灭。】
绘画着坟某击碎冠王那一瞬间的画面出现在了坟某面前。
【您在看吗?那个时候?】
坟某把目光转移到了画王身上。
【与其说在看,不如说姑且能绘出这片大地上的全貌,不过在你们引发的爆炸中发生了什么,我亦画不出来……不论如何,你都有着将他手刃的能力。】
【换言之,余这一国之君,王器持有者,也不是没有死在你手中的可能。】
画王轻笑了两声,说着灭自己威风的话。
而如此态度的一个人,却拥有着三顶的存在等级。
【怎会?从刚才的一系列作为来看,您应该拥有着自由操控着画中世界的力量,且不论能够决定对方在此的去留,若是能够以彼之长攻此之短地绘画出陷阱,武器,战士,我也不敢说能赢您的。】
因此,对方的发言令坟某不解。
【坟某,恕我直言,你如今已经历了多少岁月?】
而面对坟某的疑惑,画王提出了问题。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若按您的时间观念来算,如今已一千八百年以上。】
【……】
画王再次一愣。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看来我说出了什么和您的认知相悖的话。】
坟某再次挠了挠头。
【嗯……余会与你慢慢道来,不过在那之前,余还想继续询问一个问题。】
【请。】
【你在这一千八百年岁月中,达到如此高度的时光有几成呢?】
【只有十数年不在此列。】
坟某放下了手,等待画王接下来的话。
【嗯,如此,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便在情理之中。】
画王点了点头。
【坟某,余达到这个高度的时间,尚不足十年。】
【原来如此,您还没有开始至人民的生死于度外。】
坟某看向两边低头不语的侍女。
【若您与同级的存在爆发战斗,就不得不在力量的范围……也就是画卷内进行,而这个等级的交火却足以将这幅画变成一幅狼烟焦土图。】
【而这些在我眼中仅仅作为“人”的存在,在您的眼中却是最为重要的人民,在我眼中只需要一个意识就能复活的她们,在你眼中却是不能接受她们死去的宝物。】
它把双手抱在胸前,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自己的结论。
【……你的智慧令余为自己的拐弯抹角感到羞愧。】
画王抬起右手,稍微掩住了本就被面纱遮蔽的脸面。
【……我令您难做了吗?】
【不,如你所言。】
无奈的叹息从屏风后传出。
【纵使有着怎样的力量也好,当这份的力量只能与余的子民出现在同一片空间时,已经令余成为了一个惧怕战斗,逃避战斗的领袖……】
【……愧为君王矣。】
【我不懂治国之道,没有立场对您的决定加以评判。】
坟某再次看回了画王。
【而我想,您跟着要相谈的事,便与此有关。】
【是,坟某,余想雇佣你为余抵御外敌。】
放下长袖,画王的姿态再次恢复了庄严。
【若你能应承余,余便告知于你一些关于王器的秘密。】
【……这个外敌的身份是?】
要说对于王器毫无兴趣是假的。
哪怕是现在,坟某也能感觉到自己藏在最深处的白瓷怪物仍然存在。
哪怕冠王已死,它的影响仍然存在,从存在等级四维持到如今六千余年,足以证明王器的强大。
但是,坟某也不想触霉头。
触【最强】的眉头。
【恕我直言,方才那个将我制住的存在,我并没有胜它的自信,哪怕一点也没有。】
【嗯……斧王,她的实力确实深不可测,不过她行事一向步步为营,不像是会主动挑起战乱的人。】
画王摇摇头。
【我担心的另有其人。】
【那是……】
正要发问,坟某面前的画卷再次变化。
而一个巨大的祭坛,正在阴森的氛围中沸腾着。
而一个黑发的男性,正坐在祭坛中心的王座上低着头,肤色惨白,一动不动。
而就是这样一个不知生死的东西,令坟某几乎要应急地站起身来。
【某坟二号……】
【……你认识他吗?】
这一次,坟某的反应并没有令画王意外。
这个男人,几乎是突兀地拥有了自己的领民,自己的领地,突兀地开始举行了仪式。
令她想到,同样突兀,并且默认了自己身份的坟某。
要说的话,说不定他们都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
但是,仍然对坟某说的【二号】产生了许些疑问。
【认识,但是不熟……】
坟某打量着被它擅自冠上了编号的男人。
【也就是说,如果我应承你,就需要以他为对手。】
【至少也是假想敌。】
冠王没有打断坟某的观察。
【他正在冶炼自己的王器,若是成功,他就会成为第十位王,正式拉开十王争霸的时代。】
【为什么?】
【某种规则如此。】
冠王再次摇头。
【……】
规则。
世界的规则。
若是如此,画王的顾忌就不是没有道理。
来自高等存在的无意识意志,只会把结果导向必然,却不会决定其中的细节。
就如同那个时候,某坟与夜神的布局。
在如此局势下,如果前九王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和平,这个最后加入的第十位就很可能成为那个主动挑起争端的存在。
若如此,这个某坟二号的危险性就会十分的高。
但是……
【但是冠王和弓王已死,如今应该只有七位王,哪怕它成为王器持有者也不过八位而已?】
坟某对画王提出了疑问。
【嗯,这就是余接下来要说到的,该在你做出决定之前告知于你的事项。】
画王所讲,几乎与弓王使献给冠王的书中一致。
千年一争霸。
百年一王位。
而不同于那毫无意义的记载,画王有着明显的重点。
后者的重点。
【每当一位王死去,新的王就会很快出现。】
【或许与前一位王有所关联,也或许从未相识,甚至年岁也不一定。】
【就如同余,本不过是一名文房,便是在先王病逝两日后成为了画王。】
画王抬起头,像是在看这画卷之中的茫茫苍生,话中似有似无的笑意也被坟某的接收器所捕获。
【先王病逝,举国慌乱,而当我将国土万物匿于卷中,子民便又放了心,松了气,开始安居乐业……余……甚是喜爱他们如此单纯……啊。】
画王收回了视线,正对回坟某。
【抱歉,余多嘴了些没意义的说话。】
【不,比起一昧只聊正事,我更喜欢您能表现出感性的一面。】
坟某摇头。
【这能让我感觉到您的人性。】
【……多谢,但这却令余更感自己的不成熟,所以还是说回正题吧。】
【请。】
【而如今,冠王与弓王的死,必然会招致两位新王的诞生。】
【坟某,若你有所意愿,余可以助你一搏王位。】
画王在屏风后那模糊的眼神中透露着许些期待。
【……】
一搏王位?
成为十王?
获得自己的王器?
很理想,令机器人也心动的理想。
弓王的大弓背在自己身上已有几十分钟,也没有消失的意思,只有它赋予给自己的那三下存在在不断流失。
这样身外之物的存在强度,并不在存在残缺的排斥范围内。
不同于红林霞那些需要修为才能驱动的法器,王器似乎就是一种会主动反馈给使用者力量的身外之物。
能够让自己实打实地得到力量。
而说回交易本身,它倒是懒得提什么如果自己反悔你要怎么办之类没有营养话题。
真把画王惹毛,一个力量搞不好比冠王全面的三顶存在绝对够坟某喝一壶。
然而……
坟某终于把视线从某坟二号身上收回。
【……很遗憾,这个东西我不一定应付得来。】
某坟,在十王争霸中或者离开了十王世界。
他赢得了胜利,杀死了其他九王。
换言之,被世界复制出来的某坟二号同样,最终可以拥有连那个【最强】也能斩杀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