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复意识的时候,坟某已经站在了一片荒芜的大地之上。
重置的十王世界。
再一次回到这个世界,坟某并没有什么感慨,亦没有什么情绪。
已不同于几千年前,如今的坟某没有丝毫的迷茫,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明白自己能做到什么。
如今的它,散发着一种明悟与通透的气质。
存在等级三顶。
这个世界对于存在等级的压级限制。
亦是它目前的所有力量。
如今,该先对这个世界进行观测。
于是,它抬起了头。
——▉▉▉▉
“……?”
一丝浑浊却出现在了它的意识中,并且开始迅速地扩散。
伴随着浑浊的,还有剧烈的疼痛。
已经几千年没有感觉过的疼痛令它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跟着,它感觉到自己的右臂不受控制地活动了起来。
“……耶?”
坟某看了过去。
衣袖与手套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如同白瓷般的皮肤覆盖着毫无生气的骨肉。
疼痛感就由此而来。
“……嘶,我是不是最近见过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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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终于蔓延上了脑袋,而这也意味着它的头部也开始转化。
幸好,坟某已经想起了这是什么。
“卧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疼疼疼疼疼疼他妈的怎么都重置了我还要被王冠控制啊冠王我操你妈啊!”
破口大骂,然而怪物化……或者说是真身被唤醒的过程却不会因为几句脏话而停止。
而无法反抗,坟某的身影已经几乎变成了白色的怪物,只剩下一个【辰】字面具在似有似无的抵抗下延长了转变时间。
“我真是他妈服了诶凭什么啊拿下我的那个冠王不是都他妈死了吗操操操操操……”
一抹红光从面具的缝隙中闪过。
“域外反应!!!”
“——”
跟着,坟某的意识消失了。
——
“大王!大王!”
四十三万条街道,被我的一部分囊括其中,订下规则。
“大王!大王!”
每一条都要由最闪耀的黄金,最通透的宝石铸就。
“大王!大王!”
每一条都能分别容纳一千户人口。
“大王!大王!”
走到哪里,我都要听到这些受我保护的东西的欢呼。
“大王!大王!”
这种场景,自我三十岁杀死先王至今,已经以不同的视角,不同的面孔看了五十九年。
“大王!大王!”
吵闹而愚蠢,尽显着它们的低劣。
“大王!大王!”
哪怕从它们的嘴里听到赞美之词,我也只觉得是对我的侮辱。
“大王!大王!”
只是,我能怪它们吗?
“大王!大王!”
怪这些本就仅是为了彰显我的高贵而存在的东西?
“大王!大王!”
只会让我感到堕落罢了。
只是,凡事也有例外。
——这个世界。
不知道已经存在多少岁月了。
不知道有多少王器持有者死在这里。
每个王器持有者都会成为一位王,话虽如此,在百年之内同时存在的王的数量却总是固定的,每百年之后则又会出现一位新王……或者说,新王的位置。
这个世界一片荒芜。
植被,种群,矿物,乃至水。
什么也没有。
没有任何的资源可以去争夺,故而,王们并不会因此产生矛盾。
而同时,王又拥有着将这一切创造的知识与能力。
所以最终,王们会拥有自己的王国,自己的民众。
而每当世界上同时存在十位王的时候,冲突就会开始,战争就会爆发。
直到剩下最后一位王,将坐拥这个天下。
每千年,一轮回,
——这样,我手中的书如此记载着。
“——”
所以,由东西们编写出的它只能被我随手扔到地上。
“大王?!”
一通狗屎。
“这是我们一族带带修缮的历史记录!它对大王的国家应该有——”
“——”
就如同这个外来的,不知所谓的东西一般的狗屎。
弓王的东西。
我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长着人一样的脑袋,躯干和四肢,却用它下贱的思想来侮辱我的智慧。
这种东西,又何尝比本就下贱的金银珠宝珍贵?
而当我将它变成后者,它竟然给我一种【为什么】的意识。
更让我对眼前这些跪拜着的,属于我的它的同类感到恶心。
一动不动,连我的意思也不能理解。
“收拾干净。”
“——”
一拥而上。
好在,再怎么低贱,总算还是有让它们动起来的方法。
“——”
我该继续走了。
我不需要休息。
我不屑于在此休息。
这个世界是假的。
人是假的,物是假的,大地是假的,天下也是假的。
再怎么变化,也不过是最初的王所制造出的东西。
对此没有疑惑,放任东西们写出这种狗屎的王也是假的。
终究是遵守着所谓千年一轮回的游戏规则的棋子而已。
——什么是真的?
游戏规则是真的。
世界确实遵守着百年多一王的规则运转。
如此,规则的制定者也是真的。
星空是真的。
我也无法完全理解的东西,它们的身上就没有不知所谓的规则。
王器是真的。
从何而来也好,再怎么低贱虚假也好,为我所用的力量绝不会错。
每个十王胜利者是真的。
坐拥天下,却不改变这个世界的稀烂模样,明明就是它已经知道了这些虚假而将其放弃。
第十位王是真的。
一帮墨守成规的东西怎么会因为【再多一个】这么简单的理由打破九百九十九年的平稳。
我是真的。
我和那些井底之蛙不一样,我知道这一切,并且,将会打破这一切。
而同时,我绝不会放过其他真的东西。
不论在何处,真的东西,有我一个就足够了。
而真的我,绝对不要在假的集合体中休息,令我的真被玷污。
“——”
走吧。
“大王!大王!”
“——————”
继续走吧。
“大王!大王!”
“——————————”
让这些虚假下贱的东西把我逼迫,让我保持着哪怕早一秒也好,去把这一切都毁灭的心态。
“大王!大王!”
就从他开始好了。
弓王。
竟然打算与我【两国交好】?
那我就给你一份永久的和平。
“——”
但是,我亦不需要走的多快。
我还需要等。
等我分散在各处充当眼线的奴隶们集结。
本来按照我的计算,就凭那些低等的东西,要靠数量堆死弓王也还需要十年。
但是,是因为垃圾堆里也会长出个头大些的耗子吗。
我竟然意外发现了一个更加高等的奴隶。
翻遍我拿来的两亿张【面孔】,我也没发现有谁有这种本事。
或许,是我的王器更进了一步。
或许,我的真实已经得到证明。
——
漫步着,皮肤枯皱发黑,身形却依旧挺拔有力的冠王离开了他的存在圈。
繁荣的景象从视线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灰白平坦的荒野。
比起那渺小的繁荣要广阔得多的荒野。
那如雪花球般包裹着由街道构成的冠王城的存在,哪怕不知道它具体意味着什么,那是自己的一部分这一点,冠王亦深深的明了。
所以,在他的存在的包裹下,他的意志下,冠王城内的一切都要,都会按照他自己的规则来运作。
而其中的【东西】们,更只能如同它手中的物品般,不会有丝毫的自由。
哪怕是声音,也不能自由地传播到外界。
冠王要它们知道,哪怕自己给了它们一个栖身之所,自己也绝不是它们的同伴,或者什么明君。
被爱从不能让人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被恨才可以。
“——”
冠王的耳边清净了下来,令他布满褶皱的眉头似乎舒展了少许。
三级的感知能力告诉他,他的奴隶们正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而其中一个……
“——”
更已赶到了这里。
身高达到三米八的白色怪物,没有在荒野上激起一丝尘埃地低着头蜷缩在了冠王的面前,强行令自己的高度低于只有一米六五的冠王。
“……”
冠王停下脚步,眯起了眼睛。
早就感觉到了这个特殊个体要比它的同类更加高等。
然而当它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才更能感知到。
比同类?
这个东西的高等程度甚至不在自己之下!
“——”
跟着,迟它数十步的,由它的移动带起的暴风才席卷而来,带着一缕尘土吹动了冠王黑色的披风和苍白的短发。
“……”
一种不悦的感觉出现在了冠王的脑子里。
跟着,不悦带起了恼怒。
明明不过是自己的奴隶。
却让自己感到不悦?
“你这垃圾想跟我平起平坐?!”
“——”
炸雷般的巴掌声在荒野中回荡。
“……”
冠王的干瘦的右手掌上冒着缕缕青烟。
哪怕对存在知之甚少,他也是实打实的存在等级三。
随手的一巴掌也能甩出超过音速的速度。
只是,如此随手的一巴掌,扇在同样的存在等级三的脸上也只会起到普通人之间的效果。
对此,冠王亦心知肚明。
他只是观察着这个奴隶。
怪物没有抵抗,也没有试图把歪掉的脑袋正回来。
它就似乎被自己完全控制。
这就能放心了吗?
不。
“——”
冠王一脚将怪物踹翻在地。
能解气吗?
不。
“——”
一脚又一脚地,冠王不停地抬起脚后跟狠狠地踏在怪物的脑袋上。
“你这!垃圾!”
“——”
哪怕它的脑袋已经深深陷入了地下。
“你在厉害什么!”
“——”
哪怕白瓷逐渐开裂,黑色的液体从中迸出。
“怎么厉害!你也!只是!我的!工具!懂吗!”
“——————”
哪怕它的肌肉已经开始无力地松弛。
“——嘻。”
哪……
哪怕?
为什么要说的像是这是一件【坏事】一样?
如果这是坏事,我又为什么会觉得愉快?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
一股脑的践踏开始变得毫无章法,不屑使用的手也加入了暴力的行列。
把不在我之下的东西控制,摧毁的感觉,竟然会这么有意思?!
从未有过,从未有过!
“——”
直到怪物快要支离破碎,喘着粗气的冠王才停下了沾满黑色液体的拳脚。
“哈……哈……嘻嘻嘻嘻嘻嘻……本该能与王们争斗的东西,竟然这样任我鱼肉……嘻……”
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怪物,冠王脸上扭曲的笑容更加的放肆。
“——咳。”
跟着,立刻恢复了平稳。
“玩乐到此为止,这时候就把它弄死就不好了,它还要用来拿下弓王的……”
“那之后,弓王也会……也会……嘻嘻嘻嘻嘻……”
这么想着,冠王的表情再次放肆了起来。
他再一次迈开了脚步。
打发时间的程度刚刚好。
在他从怪物的身旁走过,怪物支撑着身体爬起的同时。
“——————————”
数量以千万记的,白瓷的怪物已经肉眼可见地从四面八方海啸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