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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趁着天色,谢言川特意带着沈漾去绣房把手捂子和坎肩拿回来。

有马车出行方便。

堪堪到了明悟城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老板娘早就打包好了,面上带着熟络,在柜台前边展示给沈漾看。

手捂子大小合适,坎肩是量身做的,她今天穿了件修身的软黄小袄,下边是棉裙。

毛绒绒的马甲扣在外边,登时一张脸又白又嫩。

老板娘没忍住捏了两把,惹的谢言川往这看了好几眼。

她有心逗逗这个清冷的少年,凑过去,脸上带着调侃,“怎么了,小公子,舍不得啊。”

谢言川抿嘴站了片刻,还真点点头。

老板娘当即哈哈大笑,眼泪都落了几滴,“得了得了,一会这坎肩给算便宜点,就当我赔偿了。”

小谢公子不差那点银子。

他就是觉着,漾漾的脸都红了。

沈漾单手叉腰,无助的拍了下额头,她脸红那纯纯是让谢言川臊的!

跟别人没关系!

走的时候,怕家里厚衣服不够,沈漾今个带着钱袋来的,又买了几件毛皮披风。

白天能挡雪,晚上盖着也暖和。

这会子天色越来越暗。

老板娘送他们出来,抬头看了看天,嘱咐路上小心点。

沈漾道了声谢,原本还打算去白家铺子一趟,眼下的情况只能再等等。

到家的时候已经黑了。

谢言川把装着衣服的包袱拎下来,天空落下一丝凉意。

鹅毛大的雪花顺着衣摆飘落到鞋子尖。

沈漾低下头,穿越来的第一场雪,悄无声息而又声势浩大。

沈秦几个人又上山找木料去了,这会子没在家。

谢言川找了几把油纸伞,让沈漾把院子里的东西收拾收拾,自己去山上找找他们。

牛圈里重新铺了干草。

马儿也放进去了,车厢上盖着防水的毡布,院子很快覆盖一层薄薄的白色。

好在谢言川也没出去多久,察觉到下雪,沈秦带着他们果断从山上赶回来。

夜幕透着漆黑。

晚上吃过饭,屋顶地面白茫茫的一片。

新屋子的客厅点着煤油灯,草编的帘子遮住外边的风。

沈漾双手拢在手捂子里,静静的站在门口。

往前以为古人说鹅毛大雪是形容词,没有全球变暖影响,这雪花大的就差直接把人埋起来。

好在这场雪赶在房子竣工后,不然破旧的茅草屋恐怕冷的厉害。

沈秦找来不用的盆子,里边放着几根自家烧出来的碳,回屋的时候看着沈漾,少年有点奇怪。

“漾漾,你在这站着干嘛,不冷吗。”

沈漾想说在缅怀一下那个现代拥有暖气和空调的自己。

小姑娘爽朗的笑了笑,“马上回去了。”

沈秦嗯了一声,把手里的盆子递过去,“你畏寒,晚上烧着取暖能好点,等雪停了大哥再去买碳。”

这几日所有人忙的团团转。

沈秦把买碳的事忘了,主要他们过去取暖全靠一身正气。

根本没有多余的银子用来抵御冬天,还是听村子里的其他人提了一嘴,外头又专门用来取暖的木炭。

暖和,还不呛人。

沈漾弯了弯眼睛,“谢谢大哥。”

她的房间在二楼。

窗子关的紧紧的,沈漾把手里的盆子放下,上来的时候拿了打火石,等炭火点着,她推开窗户留了条小小的缝隙。

晚上睡的暖和。

床铺上软乎乎的被褥和足够大的空间,她早上差点不想起来。

沈唐的声音从楼下传进来,“漾漾,起来打雪仗了。”

沈漾似是突然惊醒,随意的披了件斗篷推开窗户,入目处是一片白茫茫。

狰狞的树干覆盖着白雪,屋檐下挂着冰凌。

沈唐包的跟个粽子似的,脚边放着木盆,朝着沈漾使劲挥舞双手,“漾漾,快下来。”

烟囱冒着袅袅青烟。

沈漾眼睛里带着温和,“来啦。”

她换了身干净的新衣服,脑袋包进斗篷的帽子,风风火火的下楼,正好撞进少年的怀抱。

谢言川今日难得换了身黑色袄子,腰间巴掌宽的腰带勒出细细腰身,沈漾磕的脑袋一震,谢言川顺手揽住小姑娘的后背。

“撞疼了吗,我看看。”

沈漾抬起脑袋,巴掌大的脸藏在滚着狐狸毛的斗篷后边,她冲着谢言川眦了眦牙。

“没有,骗你的,我要出去玩啦,哈哈。”

红色斗篷像是落入白茫茫的一抹朱砂。

沈漾从小楼里跑下去,迎面就是沈唐的一个重击。

雪球砸在身上如同开了花,沈唐旁边还藏着一堆武器,“漾漾。”

沈漾不甘示弱,明明两条腿都快拔不出来乐,双手还是诚实的搓雪球。

一来一回的攻击。

沈秦从厨房的窗户往外看,音色稳重,“慢点,别把衣服弄湿乐,回头冷。”

沈汉戳了下他的肩膀,“没事,该玩就玩,都累了多久了。”

这话并未刻意放低音量,沈唐嘿嘿直乐。

同样眼睛带笑的还有二楼的谢言川,少年人靠在走廊,双手环胸往下看。

小姑娘掌握了打雪仗的节奏,已经能纯靠技巧打的沈唐无法还手了。

不知不觉,他在沈家已经待了好几个月。

人都是有感情的,就算当时不过打算找个落脚的地方,现在看着沈家越来越好,谢言川也会从心里开心。

山头雾蒙蒙的。

后边还有暴雪。

谢言川目光悠远,早起练剑的时候,父亲又着人传话了。

铁矿这事在朝堂上掀起波澜,谢家落罪,林太傅只手遮天。

据听线人说,他同皇上要了开采的权力,说是替朝廷分忧,有几个出面反驳的官员。

无一不是被骂的狗血淋头,说他们什么不懂为国为民。

可林太傅当真有这么好心,还是过来销毁自己和栖风书院院长的证据。

父亲的意思是让谢言川趁这段时间天气不好,林家过不来,抓紧找到书院的证据。

届时就算林太傅接手,他们也能把东西递上去。

谢家永远忠于君王。

雪又飘起来了。

少年的黑和白色如同天地间的对抗,若是依着父亲的说法,沈家务必会牵扯进来。

日后是何造化,谢言川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