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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7章 悠悠岁月(144)五合一

悠悠岁月(144)

还没有回京城, 清远的高考成绩就出来了。

英语满分,数学满分, 意外的是语文也没有扣分, 得了个满分。综合倒是扣了六分, 但这也是绝对的优势, 得了个文科状元。

这个成绩不用等学校的录取通知书,这基本是报哪个学校都会被录取的。

他报考的是b大的经济专业。

喜事啊!

老二和英子两人就又回老家,张罗喜宴。

这也不是金家才这样,村里有在外地工作的,家里有喜事了, 不管是婚丧嫁娶还是儿女考学, 都得回来说一声的。

要不然过后村里人知道了, 得说金老四和桐这人不讲究。

你这喜事不告诉大家是不想跟大家来往了?!

林雨桐和四爷倒也不是顾虑这个。主要是四爷觉得应该叫孩子回去给先人上一炷香, 而林雨桐觉得, 当初在家里给清宁都办喜宴了,不给清远办就不合适。

老二和英子一说,四爷和林雨桐也没反对。要办就办。

但前提是,不收礼, 就是请大家吃吃喝喝,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之后又叮嘱清远, 在喜宴上不要收别人的东西,家里亲戚的另算, 但像是一个村里的人, 同事朋友下属这些, 通通不收。

金家又出了一个大学生,还是b大的,还考了一个状元。

哎呦喂!

都说金家的祖坟风水好,特别利后辈。

还有的说,这是当年那个疯了半辈子的金家老爷子有见识,给自己找了这么一块好地方。更疯传,这陵地的位置,是金家特别有钱的时候专门请了风水先生给看过的。

就连老爷子当年被一块破席子一卷下葬的事,也被赋予了传奇的『色』彩。说那是故意为之,就是为了用血肉之躯蕴养这片宝地的。

有那不信的那些人就说:“那咋不利金老大家呢。”

这人马上说:“不孝顺,对先人不恭敬……”

怎么说都有道理吧。

不过这么大的喜事,老五家都来了,但是金老大一家没人到。不光是金满城李仙儿没有,就是清收和杨美丽都没来。

英子就跟林雨桐说:“初六那天的婚礼,你跟老四没回来。所以这次也故意不了。”

不来就不来吧。

你需要我撑脸,但我又不需要你撑脸。

忍冬在厨房里就跟英子说:“你们那大嫂子最不是个东西。典型的记孬不记好。”

一点不随心了,就不舒坦。把之前的所有的好就都给忘了。

然后又吸着鼻子说刘燕儿:“就跟我家燕儿一样,隔三差五的打个电话回来,寄上一两百块钱,只说在学校特别忙,也不回来。给她宿舍打电话,也从来都不接……她能找回来,我上哪里找她去……忘恩负义的玩意啊……我还说找你们家清平……”

英子早听说燕儿的事了,却没法跟人家爹妈说,只道:“清平如今也不住宿舍,她四叔和小姨忙,清远高三都顾不上。开会开到三更半夜的,清宁也忙,清平是一直在老四和桐那住的。陪清远着呢。除了上课,宿舍也不去。大学可不比咱们这的小学中学……听说一个学院离一个学院都可远了,是吧?我都没去过,你是去过的,是不是跟那孩子说的那样啊?我都不怎么信!”

然后忍冬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连连点头:“嗯呢!可好咧……”吧啦吧啦的,跟一块帮忙的这些女人开始吹嘘她在外面的所见所闻。

光是一趟京城之行,忍冬都吹了两年了。回回谁提起这个话题,她都兴致昂昂。

英子虚了一口气出来,还听见忍冬哈哈笑着问:“你们都猜不到我是怎么找到我家燕儿学校的……”

这个大家都知道,她没说一百遍也说了八十遍了。

但所有人都配合着问:“怎么着到的?”

“打110 ,坐着警车去的!”英子在心里默默给出争取答案。

果然,忍冬吊足胃口就笑的得意的道:“打110,坐警车去的。”

里面传来大家或低或高的谈笑声。

英子朝走过来的清平摆摆手,别过来了,被忍冬逮住了又得絮烦。

清平如今真是见了忍冬就怕,她也真是不知道刘燕儿怎么样了。京城那么大,上哪里找去。从拉克申那里倒是能打听到,但拉克申每次见了自己就跟自己欠了他八百块钱似的,她干嘛上赶着找他说话。

因此果断的出门。

巷子里摆着流水席,外面街道被前来贺喜的都坐满了。今儿这席面一共请了三家饭店来做,一家负责六十个席口,就这还不时的加席。

清远处事比较圆滑。这个拿个红包要塞给他,他马上倒一杯酒过去:“叔你来喝喜酒我高兴,红包您帮我攒着,等到侄儿结婚的时候,您给个大的。”

然后团团的敬酒:“……不时侄儿不受,咱是啥关系呢,就是收了,也不怕人家说我爸我妈变相受贿。咱们是一家人,受累替侄儿保管着,等结婚的时候给双方,我叫媳『妇』给收着,要不然你们现在给了一准被我妈给收缴了,她拿钱给我存着还是变相的贴补我姐了,这可说不准了。”

惹的一圈人哄堂大笑。

说不收礼,就真的没收礼。

除了家里的人,比如二伯三伯五叔姐夫他们给的,再就是林家和郭家舅舅给的钱收了,其他人家的一分都没收。

不过回京城之前,在几场有几个来送行的亲近的人。

比如说是周文,还有如今在秦市任副区长的赵梅,还有像是杨东的爸爸杨主任这样的人送的礼物红包这些,在林雨桐和四爷的点头许可下,清远都收了。

这些人跟自家的关系到底是不一样的。

说到底,这些人在下面工作,很多人都认为他们背后的靠山是自家老爸和老妈。

要是不收,反倒叫人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都很有谱是了,送的要么是最新款的手机,要么是刚出来的笔记本电脑,还有像是派克笔之类的东西。没有直接拿钱的。

到了京城之后,等通知书下来了,又得重新再办一次。

像是乔家、史家、江家这些自己人,总要坐在一起吃顿饭的。

然后清远收礼就收的比较坦然了。

其实主要的现金来源,还是来自于家里的兄弟姐妹的。

大姐现在是小稿酬不断,常在一些杂志上发表一些文章,又好像开始写网文了,总之属于有收入那一类人。所以直接拿了一万给自己,给自己谈恋爱的经费,说是请女朋友看电影下馆子的钱。

自己老姐呢,那又不能比了。送了自己一辆小跑车,外加十万块钱的银行卡。

她的公司这两年都赚翻了,一辆跑车算是小意思了。

两个姐夫又比较实诚,一人五万的大红包。这俩都是有钱的主儿。不差这点钱。

清辉又给了一万,又说了:“缺钱了跟我说一声。”

咱不缺钱,但有这句话还差不多。

清丰和花花还专门抽空来了一趟,给了一千块钱。清丰的脸有些尴尬,“钱不多,你别嫌弃。”

其实在农村,给一千块钱,都是大礼了。

两人都是出苦力赚钱的,能拿一千,着实是不容易了。

清远就说:“这可不少了。顶的上半学期的伙食费了。”

这么一比,确实听起来不少。

清丰和花花的脸『色』就自然多了,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一样。

林雨桐就跟四爷说:“清远的『性』子跟清宁比起来,更圆滑一些。”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偏偏不管是人还是鬼,他都能处的来。

老二打电话跟四爷夸清远呢:“……这小子行,听听咱村的人都是怎么夸的。说这孩子活道,灵泛……”

活道的意思,大致说对人特别亲热,很会办事。

更贴近于‘有亲和力’这种说法。

老二夸了清远,又说清安:“『性』子不行,呆板,不会来事。我跟你二姐都不是那死板的人,怎么这孩子是这『性』子。”

清安属于不爱说话,比较讷言这一类的。

林雨桐就说:“能像谁?外甥像舅舅,有点像生子。”

『性』情很敦厚,没那么些花花肠子,肚子里不存弯弯绕,不爱说话。

这不能说『性』子不好,只能说这样的人叫人瞧着,就觉得肯定会混不开。

但要说这小子脑子笨或者其他,那真就未必。

这次回去的时候,清安就找四爷了,说:“四叔,我明年考二本大概有点吃力。”

四爷没明白这小子的意思,他就问:“你怕你爸你妈不叫你补习。”

“也不是。”他吭吭哧哧的,“您说我就考咱们县上这农业大学的分院怎么样?”

四爷眉头一挑,马上明白了。

这边的院长是周扬,是桐桐的师兄。这些年呢,关系好的很。周扬家的闺女研究生毕业了,学的外语,如今留在外|交部了,桐桐肯定是关照过的。

而老爷子在农业大学的地位吧,这些年就没人能撼动。

大学录取的话,还有个程序叫补录。头一次没录取上,第二次补录的时候,成绩会适当的下调一些。每年都有一部分幸运儿,原本成绩在二本线下面三两分。但只要志愿填的好,一般是能被录取的。

而大学录取呢,又会向本地学生适当的放宽分数线。

所以,他说要报考农业大学,还要报考设在分院里的专业。就是打着以防万一的主意呢。

万一分数有些悬,他补录农大分院,是很有可能的。

四爷拍了他一下,把人打发了,“知道了,好好学,好好考,别动这些歪心思。”

要说这么一个孩子是个木讷的孩子,那真谈不上。

嘴上不活泛,不等于心里没主意。

四爷就说老二,也不用老是在外面面前训孩子,虽说人前训子,但如今这些孩子,都要脸呢。特别讲究个面子。

就比如清远,回老家没赶上班里的谢师宴,就觉得在同学面前挺没面子的。

四爷和林雨桐咋办呢?

带着东西,亲自登各科的老师的门,正儿八经的去谢师。

清远嘴上不说,但看那小表情,心里不知道有多满意。

到底还是个孩子,开学的时候,当爹妈的时候还是去送了。

如今的大学宿舍基本都是前两年新盖的,跟清宁刚读大学的时候,好了太多。

四人一间的宿舍,电视、电视电话网线,都带着呢。卫生间里呆着洗澡间,环境不错。大一肯定得住校的,尤其是这些小子,出了家门更自在了,才不乐意回去呢。

然后四爷和林雨桐一下子就觉得家里空了。

真的!

以前就算是回来晚,家里也总亮着灯,这种家里有人等着的感觉真的挺好的。

现在呢,两人倒是可以放心的忙自己的事了,但带来的这种空巢一般的感觉,还真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

清平也就轻易不回那边去了,但住回宿舍吧,其实也有些不习惯。

别管怎么说吧,不得不承认还是住在家里舒服。

她今年大四了,明年就能毕业了。专业课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实习或者准备考研。她还真没有考研的准备,说实话,读书真读的挺累的了,她的兴趣专业完全不在考古上。她只是对文史这一类的东西感兴趣而已。

对于就业,其实少数民族的同学如果不想留在大城市的话,回老家一般都能考上公务员。她这种要是找工作的话,也不算是难的。老师就专门找她谈过话,问过她的意向。如果有去博物馆工作的意向,他可以给推荐。

不过清平还是拒绝了。

整天就是抱着电脑看电视剧。

比如韩剧,最热的就数蓝『色』生死恋了。然后她必然是哭的一塌糊涂的。

周末徐强接她回家就说了:“咱不看行不行,明知道看了会哭成这德行,还看?”

你懂什么?

人家那那么火,自然是有他们的道理的。

清平就说:“如今什么东西都市场化了,这文化市场也一样。你看我现在追的那个韩剧,看了又看……两百多集。国产的电视剧要是那么多集,早就没人看了。但为啥人家拍的,咱就看下来了……其实那电视剧有啥深度吗?没有!有啥曲折离奇的情节吗?也没有!就是家长里短的事。但为啥那么多人愿意看呢?这就需要咱们往深了想了。”

就跟之前那个神的使者似的,拍成电影在国外拿了一个什么电影节的提名奖之外,在国内大家连听都没听说过。

为啥?

还是想表达的东西不亲民。

徐强点头,好吧!你说的有道理。

别人把看电视当消遣,她把看电视当成是学习的过程。

写作这事他也不怎么懂,就转移话题,问她:“毕业了,咱结婚怎么样?”

清平愣了一下:“什么?”

“结婚啊!”徐强一边开车一边道:“等你毕业了,也够结婚年龄了。”

清平将脸扭向窗外,鼻子里‘嗯哼’了一声。

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车停在小区楼下,这房子是当初买的小公寓,装修出来一直就没怎么住。清平不住他那边去,就只能暂时在这边安身了。

清平要下车,徐强一把给拽住了,“不叫我上去?”

清平斜眼看他:“我现在有点生气,所以你乖乖的放手。”

徐强看她的表情,见她好像是认真的,赶紧放手了:“……”我又做错啥了?

“自己想去!”清平下车甩上车门子就上楼去了。

徐强在楼下,等上面的灯亮起来了,然后清平故意开了一下窗又关上,然后拉上窗帘,他才放心。

心里不由的笑,哪怕是生气了,她还是那么贴心,愿意为他想。知道自己在下面肯定会担心,她就故意叫自己看见她,才拉上帘子。

本来没急着走的,结果电话响了,是韩超打来的,叫自己过去一趟。

他这才给清平打了电话:“……那我不在楼下反省,我得出去一趟,韩超找……”

清平站在阳台上,拉开窗帘朝下看,见车灯晃了三晃,这才说:“路上小心。”

韩超找徐强的原因是:“我不想干了。”

徐强现在把驾校开了好多家,最开始的模式都是圈地。光是地段不错的地,赚的就不是小数目。他最近又再搞物流公司,摊子是越来越大。

当然了,要是这么一直跟下去,肯定也是差不了的。

但是怎么说呢,给别人干一辈子,都是给别人干的。

韩超就说:“我想出去跑跑……”

跑什么呢?

韩超细说之后,徐强才知道,这家伙跑出去,是跑农用车的市场去了。

比如要是去太平镇的话,他完全可以联系当地人,比如说金老二,车可以放在他那,然后他代买。一辆车给他底价,多卖出去的算他的。

而这农村的市场确实是大了去了。

像是农用的三轮车,其实家家都需要的。

别说跑的多了,就把一个县的市场拿下一半,那一年的收入,比在驾校这边干确实是强了很多。

而现在,他相当于拿下了新上市的农用车的经销代理权。

徐强就挑起大拇指:“前途无量的事,兄弟没道理拦着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不管是手续上的事,还是资金上有欠缺,只一个电话,不到位都不算是朋友。”

韩超端起酒杯跟徐强碰了一下,干了杯子里的啤酒才道:“我也是不想在京城圈着了。高洁不跟着我也是对的。本来就是一狼,非得圈在一亩三分地上当羊……”说着,就苦笑,临走的时候又拉着徐强叮嘱:“要是她找来了……找来的话……遇到什么难处……比如是缺钱了……你给她,过后我给你……不管怎么说,我都欠了她的……我一个男人,无所谓。吃亏的还是她……”

徐强点头应了,就过去拦车,“打车走吧……”

韩超就笑:“没见过这么怕媳『妇』的,说了酒后不开车还真是不开了。才喝了多少?”

徐强赶紧道:“走吧你!正生气着呢,回头知道了还了得。”

韩超倒是八卦:“惹人生气了?来说说……说说……”叫我乐一乐。

徐强没有把自己的私事拿出来跟兄弟分享的心思,拦了车把人塞进去就拉倒。

但这惹着人家了,最起码得知道问题出哪了。

然后回去没干别的,刷电视剧去了。她常看这些嘛,肯定是某些地方被影响了。

抽了三天空,快进着看,什么情深深雨蒙蒙,什么蓝『色』生死恋,什么看了又看,然后他发现他犯蠢了。

光说结婚结婚,但是!

连个求婚的过程都没有!

求婚得有什么呢?

玫瑰?钻戒?

有点矫情,但睡觉她喜欢呢。

他打电话给清平:“周末带你去个地方。”

清平正翻看清远的短信呢,清远问她这周回家不回。

四爷和林雨桐要开会,不在家。清宁去jiuquan了,下个月才能回来。找了保洁的来打扫,但是家里得有人看着。他这边跟同学约好的一块去电脑城的,所以他想叫大姐过去一趟,盯着人把家里打扫一遍。本来是老妈安排给他的活。

然后清平一看有事,就跟徐强说:“没时间,清远有事。”

紧跟着清远就接到自家大姐夫的电话:“你们同学需要电脑?配置要求高吗?”

不高吧。主要是就是为了写论文,一般『性』的上网用的。

他这么说,徐强就说:“我这里有七成新的二手电脑,要吗?”

清宁那个网吧,他抽空替清宁管着呢。如今上网吧上网的人多了,更有那么组团打游戏的。对电脑的要求就不一样了。正准备把电脑给换了的。

一批二手台式电脑,才想着怎么处理呢,干脆给清远,叫他处理算了。

清远不知道这事啊,听这么一说,当然高兴了:“行啊,姐夫……”

“那就星期天下午四点你们过来吧。”徐强把时间一下子支的很远。

清远就问宿舍里其他几个人,“要不要,要是要的话,星期天咱们再去。”

原计划周六出去的,现在也不需要了。

现在一台电脑四五千。可不是一笔小钱。宿舍里这些家里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平时生活上没那么紧张,但是吧,大钱上花起来还是有些心疼的。

再是七成新,也是二手,肯定便宜很多。

于是都给清远打手势——ok!

清远还想着,这回能跟同学出去浪了,结果他大姐夫说:“那你跟你大姐说,明儿不用她跑一趟了,你会回家的。”

清远:“……”我还以为你为我,只为我呢!

又自作多情了。

于是任命的周六一早回家,把家里这边叫人清扫了一遍之后,干脆带人回之前的小区。那边没住人,也该到打扫的时间了。

给人家说了地方,叫保洁员坐地铁过去。他自己开车先走了。

停了车,到了自家楼下,他的脚步就顿住了。

楼下站着个姑娘,看着有些眼熟。

等人扭过脸来,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韦一一。

自从中考结束之后,他就没见过她。听说靠到师大附中去了。谁知道呢。

反正这都三年没见了。

他装作没认出来,直接从她面前路过,她才出声道:“你……你等一下……”

“嗯?”清远停下来,看她。

“我从高考完就在这里等你,暑假天天来。”她低着头,“开学了,我……我只有周末才能来……就是等你的……”

清远的表情微微有些动容,缓和了一下:“找我有事?”

她抬起头:“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没必要,我又不是你的谁。”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然后袖口就被拽住了,“我……我觉得你是……我觉得你就是我的谁……”

这是被表白了吗?

清远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笑来,“那你告诉我,我是你的谁?我连你是谁我都弄不清楚……我是你的谁!我能是你的谁?”

“所以我才来告诉你,我到底是谁。”这姑娘低着头,“我就是韦一一,那个……那个……那个比我漂亮的,比我讨人喜欢的,是双双,是我妹妹……我们是一母同胞……”她说的很急切,就怕清远不给她机会说明白似的,“我爸跟我妈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判给了我爸,我妹妹判给了我妈。我妈带着妹妹改嫁了,考试那天你看到的男人不是我爸爸,是我妈后来嫁的那个叔叔……上初二那边,我爸出车祸了,去世了……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姑姑家负担重,我妈把我接过来了……我那个叔叔……就是继父,他家里的人都挺势利眼的,反正就是不喜欢我妈和我妹妹,我妹妹学习也不好……中考的时候,我考上了重点,她考上了普通的中学……我妹妹在普通中学跟着别人杀玩,成绩就更不好了……好些人都笑话……然后我妈就想着,我的成绩好,叫我妹妹替我去上学,我替我妹妹去,然后好些人就看到我妹妹的平时学的可好了……我帮我妹妹参加竞赛,最后免试被重点高中录取了,中考的时候我回来是为我自己考的……我知道高考肯定还会替妹妹考,所以我得特别努力。帮妹妹跳级,我是高二帮妹妹参加高考的,我妹妹今年都大二了,学的是对外汉语。我跟你是同一届的……我真的特别努力了……我在b大,读建筑……你呢?青华吗?你不是说你姐在青华吗?我去青华的新生处查了,没这个名字……你没选青华吗?”

清远抿嘴:“我也读b大……”

“真的!”这姑娘的脸上一下子就绽放出笑意来。

“真的也罢,假的也罢……”清远摇头,“就是老同学,见了面打个招呼……”

韦一一的手一下子就放开清远的袖子:“我一直特别特别努力想跟你站在一起,你是唯一一个喜欢我多过我妹妹的人……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这话该怎么回呢?

曾经动过心吧,但是也就是动过心了。

三年过去了,从少年变成青年了,变的东西太多了。

清远就说:“错过了……真的错过了……”

韦一一面『色』一白:“要是我没有去替我妹妹上学,要是同学的一直是咱们俩,是不是……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清远没有说话。

那时候她是他在放学后愿意送她上公交车的女孩子,会想着上体育课的时候帮她带一瓶水,课间加餐的时候会想着要不要带个面包的姑娘。

要是她没走,许是真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清远就说:“你妈妈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完全都没有自己的主意吗?”

韦一一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我妹妹每天都回来告诉我,她跟班上的谁谁谁说什么了,玩什么了,干什么了。当我听说你们俩吃一个冰淇淋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为了不替我妹妹考试,有一段时间每天都偷着吃一斤的肉,猪蹄卤肉鸡腿,还都是晚上躲咋被窝里吃……”

后来被妈妈发现了……她说:“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自利的孩子。当初就不该把你接出来。你果然跟爸那边的人一样,都是只顾着自己的自私自利的玩意……”

她当时是什么心情,现在都不敢去想。

后来,妈妈给吃什么就吃什么,每天一碗青菜一碗粥,多余的一口都不碰。

妹妹喜欢跳舞,在外面一直上着舞蹈班。她的体型控制的很好,所以,她得把体型控制的跟她一样才行。

可每天坐在那里学习十二个小时的人,能跟妹妹那种晚上蹦跶三两个小时的人比吗?

想瘦,唯一的办法就是饿着。

这些话在嘴边,但现在却无法说给他听了,她不想把这些说出来,祈求他的怜爱。

她咬着嘴唇,然后才道:“对不起,打扰了。”

然后扭头跑远了。

清远心里却始终别扭,看着保洁员打扫房间,自己坐在沙发上打开笔记本跟月下的影子聊上了:你说,要是遇到当初动心过的女孩过来表白,该怎么办?

月光中的影子:谁!谁!谁!谁动心过的女孩?你吗?

青蛙王子:嗯。

月光中的影子:我以为我是你第一个动心过的女孩。

青蛙王子:好好说话。

月光中的影子:我是好好说话的。想不想见我一面,说不定你真就动心了。咱们同城,咱们一起高考,一起考上大学……

青蛙王子:免了!还是留点想象的空间吧。

月光中的影子:为什么要留想象空间?你说实话了吧!对我也不是没感觉对不对?!

青蛙王子:没事吧!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自恋了?!

月光中的影子:我说真的呢。你说有一段时间不跟你说话心里就觉得少点什么,这种感觉怪不怪?我心说我不可能这么傻这么蠢的网恋吧……但是怎么办呢?好像真有点动心呢!

青蛙王子:再胡说八道我就当真了!我要见的话,你可别后悔!

月光中的影子:…………………………还是算了吧。我也怕幻灭!

没多聊,清远就下线了。

网上的东西,彼此见不到面,什么话说起来都不违和。

他也没怎么当真。

但是被韦一一表白的别扭的劲还在,说不清楚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遗憾。

对!就是遗憾!

“……差一点叫她留下遗憾。”徐强请清平的同学朋友还有舍友吃饭,当着众人的面,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边上请来的乐队,那歌手的声音飘来,又清晰,又不喧宾夺主。一字一句的飘过来,“今夜我又来到你的窗外,窗帘上你的影子多么可爱……悄悄地爱过你这么多年,明天我就要离开……”

徐强说:“跟歌中唱的一样,当年我也站在她的窗外……今儿我就想问一句,别只把我关在窗外守着你,我还想走进去,好好的照顾你……”

然后他拿出钻戒,双手捧着:“我能给你带上吗?”

大厅里先是口哨声,继而是掌声,然后再是一声高过一声的:“答应他!答应他!”

清平满脑子都是当年青涩的爱恋,他送她回来,然后就站在外面很晚才离开。他那个时候是不是也想着,悄悄的把自己叫出去……还有那几年,风雨无阻的电话按时打过来……过往的点点滴滴,都在她脑子里……她看向他的眼睛,她确定,他也都记着。

然后她傻傻的伸出手,戒指戴在手上,玫瑰捧在怀里,红酒喝到嘴里,也感受不到那种苦味了。

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只知道整个晚上,整个人就跟大海里飘摇的小船,起起伏伏,痛苦中夹杂着欢悦。

早上醒来,耳边是窗外细雨的声音,打在树叶上飒飒作响。

身上疼,一翻身,感觉到搭在身上的胳膊和大腿。

她足足用了两分钟才确定发生了什么,推一边睫『毛』还在轻颤的人,“无赖!”

徐强一下子睁开眼:“昨晚……好不好?”

不要脸!

清平一直觉得两人之前就是极为亲密的关系了,可直到现在,还是发现其实还是不一样的。

就比如现在,他只穿着个大裤衩在屋里晃悠,而不会觉得尴尬。

从暗恋到恋爱一直走到谈婚论嫁,如果每个女孩都是一朵花骨朵,那是不是都在等着一个心甘情愿只愿意为他绽放的人呢。

这天,她坐在电脑前,打出了两个字《绽放》。

她想写一个平凡的女孩的爱情故事。

徐强发现,她把这些感情得来的养分,全去滋养她的事业去了。没打算来滋养他。

清宁回来的时候,正是京城的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不大,风卷着在空里飞舞着,好半天都没掉到地上来。

打开家里的大门进去,悠扬的舞曲流淌着,能看见自家老妈的裙摆在飞扬。

画面很美。男人身穿黑底金线的衬衫,黑『色』的西装裤穿的极为熨帖,袖口卷着,『露』出粗壮的手臂,手里搂着纤细的腰肢,像是呵护着一块珍宝。女人是白『色』的衬衫,大红的高腰裙子,裙摆极大,越发趁的腰肢纤细。

两人在客厅里你进我退,裙摆飞扬的,清宁都觉得她就是个不长眼『色』的外来者。

她嘴里啧啧有声:“我回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熊孩子!

“还不兴我跟你爸活动活动了?”林雨桐『揉』『揉』腰,“是活动的少了。”老腰都有点受不住了。

四爷招手叫她闺女过去:“忙的怎样了?”

“明年三月份我还得去一趟jiuquan”清宁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又朝前迈出了一步。”

没什么比孩子的笑脸更好看的了,林雨桐就说:“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孩子回来了,家里一下子就满了。脚步声,欢笑声,上下楼的来回跑。家里这才有了点生气。

清宁打电话叫清远回来吃饭:“……你不回来,我就把好吃的都吃了……”

然而人家不回来,她还得给人家送,一边装饭一边说:“所以说,咱们老家那边,都觉得不生儿子就低人一等。可这儿子真就比闺女强了?”

正说着话呢,电话响了,是秘书打给四爷的,应该是出了急事了。

母女俩也没在意,两人出去给清远送饭去了,顺便看看雪里的未名湖。

等玩了半晚上回来,就见四爷在收拾行李。

“要出差?”林雨桐赶紧问了一声。

四爷的手顿了一下,“要不然,你跟我回去一趟……”说着就打电话,不知道是打给谁的,就听他说:“……她对同立市相当的熟悉,开发区的建设,她投入了极大的心力……有很好的群众基础……”

这么一说,林雨桐就知道了,老家那边应该是出事了。

没敢耽搁,两人收拾行李就往机场赶。同行的还有纪|委的一位副部。

在路上林雨桐才知道,真是出了大事了。

县城,也就是如今的同立市,如今发展迅速。开发区的规模早已经把周边的一个镇子给合并进去了。而市里其他几个区,发展不可能停滞不前。事实上带动的整个城区经济都还是可以的。

如今城区扩建,天平镇如今都已经化为太平区了。

靠着县城的一片,好些土地都被征用了。

这种征用,一个闹不好就是要出事的。

果不其然,因为征地款没有谈到位,强拆之下出事了。挖土机拆了院墙,没推房子,这本来是可以避免人员伤亡的,却没想到,他们这一拆,屋里的人着急,就急着往出跑,这家的人出来了,跟拆迁人员起了冲突。村里的壮年劳力都出来理论。谁也没在意,这家大冬天的炉子灭了,正把炉子搬到后院点炉子呢。听到响声出来了,可炉子上的火是着的。风一吹,吹到柴堆上了。

干柴加上烈火,风势又助威。

农村的房子都是一家一家紧挨着,后院的柴火垛又高,这一烧起来,后院的柴房也点燃了,紧跟着烧到了隔壁。隔壁家里有农用车,机油放了好几桶子,这一下可不得了了,火势势不可挡。

外面的壮劳力谁还想着救火,赶紧回家顾着一家老小吧。

往出跑的,觉得火势暂时没事跑回家找自家存的钱的,牵自家的牲口的,抢救家的东西的,『乱』糟糟的一片。

谁都没想到火势那么大,凡是舍不得家里东西的,都被困在里面了。

一场大火下来,一个村烧死了二十七个。

这是眼睁睁的看着亲人被烧死的!

不用想都知道当时的村民有多愤怒。愤怒的结果就是,拿着能拿的一切工具,不计后果的攻击强拆人员。

一共二十三个人员,除了三个机灵的跑出去以外,剩下的二十个,重伤了十一个,当场就打死九个。

不光是对方这些拆迁的人员有死伤,就是这些青壮村民,也是一样,又死了六个,重伤了八个,轻伤了二十一个。

这是相当恶『性』的事件了。

可这结果还没完。

公安局介入,凡是涉事的都得带回去调查的吧。但是执法却受到了干扰,一个村子,『妇』孺老人把警车给围的严严实实的。

更有周围村子的人赶来了,甚至跑到市政|府去静坐抗议。

笨想都知道,村村之间都有姻亲,烧死的指不定就是谁的亲眷。再说了,这跟他们也是利益相关的事。大家都被征地了。然后现在敢强拆焚烧这个村子,谁知道会不会在半夜的时候一把火烧了自家的村子。

这个『性』质是相当恶劣的。

火是意外,但如今却成了强拆者故意焚烧。

不管是谣言传成这样的,还是被火烧的村子村民出于自我保护捏造的,但是谣言已成。而且更多的人坚信,事情就是这样的。就是这些人泯灭良心。

出了这么大的事,一级一级的往上报,瞒不住的。

其实之前已经排过一个调查局了,但是无奈,对方并不配合。对调查人员排斥,毫无信任感可言。

然后这工作组就汇报了情况,有些村民在言谈中就提及当时的金县长。当时四爷不时招商嘛,有了商家就得建厂。建厂这地方就牵扯到征地等等的问题。

当时处理的比较好,然后很多人就记住了。

动不动就拿当初怎么怎么样,如今怎么怎么样来对比。

工作组的人有心,把这个细节给记住了。而作为组|织部管着官帽子的副部,大家对这个人的履历还是清楚的。一说金县|长,差不多都想到一个人身上了。

这才有了四爷现在这个跟他的本职工作其实有点不搭的任务。

当然了,这里面如果有干部渎职存在,他还是有权任免的。

但更重要的是,要处理事情,平息民『乱』。

然后刚落地,明光的电话就跟来了,话里话外,还是为一些老部下求情的。出了这样的事,有些领导是要负领导责任的。、

光是做检讨是不行的。

四爷一个劲点头,但却没有任何表态。

这里面有没有需要斟酌的地方,现在谁也不知道。

这回四爷住到了市里的招待酒店,林雨桐则是选择回家住了。她不想以官方的身份,来调查这件事情。

到家后,英子正帮着打扫呢,见她回来了,就叫她歇着,“是为了张村的事情回来的?”

林雨桐点头:“都传疯了吧。”

英子砸吧嘴:“太可怜了。有一家一天埋了祖孙三代。孙子十五了,孩子急着回家找书包去了,怕被烧没了。结果没出来,当爷爷的一看孙子没了,当场心脏病犯了,也没了。孩子的爸死了儿子死了老子,拿起锄头跟人拼命去了,然后重伤住院,没两天也没了……”

这就意味着死亡人数还在增加。

英子唏嘘的很:“家里现在就剩下一个老太太,一个三十多岁的媳『妇』。”两女人都没了丈夫没了孩子。“婆媳两个如今绝食着呢,不给个说法,绝不善罢甘休……”

林雨桐心里一叹,这就是难处了。

第二天,她跟四爷和这次来的工作组一起,去张村给死难者上香。

上了香,正想说找几个代表,咱先坐下来谈谈,看他们是个什么意思。

结果又出事了。

村口当时被烧了一半的大槐树突然之间从中间给断了,只断了还罢了,谁知道那树是中空的,从树中间爬出一条条蛇来。

叫了消防人员过来清理,好几伙,数百条纠纠缠缠在一起成衣大团。大的小的,特别怕人。

冬天蛇本是要冬眠的。当日这树烧起来了,外面似乎是把火扑灭了。可这烧过拾柴火的都知道,这种木料内里还在燃烧的也很多。反正这树一直在冒烟,不过是没明火罢了。

只要是在燃烧,肯定是会放出热量的。热了,蛇自然就不冬眠了。

许是蛇的外力作用,许是本就中空的树干燃烧的差不多了,反正是断了。于是一大树洞的蛇就被发现了。

然后谣言马上就起来了,说是有人触怒了神灵。

为甚这么说呢。别的工作人员可能不知道。但四爷和林雨桐是知道的。

张村这个古槐,特别有名。

有名到啥程度了,小老太当年刚回到镇上的时候,都听说过它。说它特别灵验,求个『药』啊之类的,铺一张白纸在地面上,诚心的焚香祈求,然后白纸上就会落薄薄的一层土黄『色』的粉末,人喝了之后就能祛病。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要是谁家遇上不顺心的事了,都会偷偷的到这树下烧香拜神。

不过那时候不敢光明正大就是了。

这树到底多大的树龄了,没人说的清楚。以前被人保护的很好,也就是在十年浩劫的时候遭过损毁。巧的是,当时就流传着说张村的神树半夜有蛇怕满树,怕是神灵怪罪了。但这只是少数人看见过。后来时间久了,慢慢的就被淡忘了。

可如今呢?

树都毁了!

好些个老人就特别激动,不叫动这些蛇。

都说呢,这蛇在我们村这树下安家落户多少代了?村里从来有没丢过家禽牲畜,也没有孩子被吓着过。夏天都在树下乘凉,谁见过一条蛇?那么多人来跪神树,蛇惊扰过哪个香客?这根本就不是有害的嘛,为啥要动它们?

农家是有这样的讲究的,家里的蛇是家蛇,把蛇挑出去就行了,从来不伤害它们。以前更讲究的人家,家里有蛇,是会焚香三拜,用盐米水洒路作引,蛇会顺着这条路走出家门。这叫‘请蛇。’

有些老人至今把家里的蛇叫蛇仙。有的人呢,又认为青龙入门,这是吉祥富贵的征兆。

所以有些老人家的情绪相当的激动,坚决的很,不准动这些蛇。

本来就复杂的问题,如今更复杂了。不满情绪高涨。他们认为神树是真的,有蛇仙儿一直在保佑。如今这么做,毁的是张家村的风水和灵气。

本来就不满意的征地款,就更不满意了。

蛇最后还是没强行带走。只是想办法弄了个防护网子,防止蛇跑出来伤人,也防止人靠近。

就这,还有老人拿县城发给他的救济被子,去给蛇盖上。根本就没办法讲道理。

回来的时候英子还问:“真有蛇啊?怪不得当初那么灵。”她还小声说,“当初给我跟你二哥说亲的时候,姥姥就去张村偷偷求过了,姥说落在白纸上的粉末瞧着像个喜鹊的形状,回来就说这亲事能成,八成还是好亲事。”

当时就是为了亲哥心安,如今再想,好像有些道理。

林雨桐咋说呢?

其实她心里想着的是:粉末落下来的形状是喜鹊?其实喜鹊跟乌鸦差别也不大,都是鸟吗?又不是画出来的画,这是怎么就确定是喜鹊的?

谁来梳洗了,就得去开会。

这事拖不得,最关键的得是快刀斩『乱』麻,要不然谣言越传越盛,根本就遏制不住。

所以涉事的该抓还得抓,至于之后法律怎么判是以后的事。至于闹事的事,四爷找几个代表谈。

凡是牵扯到征地这事的,从上到下,往下撸,撤了谁谁谁,查了谁谁谁,哪个公司被查封,哪个人员被逮捕等等。

四爷就说了:“……伤者得医治,死者得安葬,活着的还得继续活下去。如今坐在这里抗议,想达到什么目的呢?死了的咱没办法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是不是得多想想,给活着的多想想……”

然后林雨桐又去慰问了村里没闹腾的两家人,这两家不是不想闹,而是闹不起来。一家呢,是爷爷带着十八九的孙女,孩子的爹妈再外地打工,孩子的『奶』『奶』不幸没了,孩子的爹妈回来奔丧安葬了老人又走了。林雨桐把这家当做典型,各种抚恤下来,给了二十万。

另一家呢,情况也类似,家里死的是个八十岁的老爷子。儿孙把人安葬了,该干啥的干啥去了。都在县城做小生意,没时间闹腾。这又是一个二十万。

然后矛盾点瞬间就变了。

之前都在恨不能想着要把谁谁谁弄死了报仇,不弄死不罢休。

现在却想着,到底能要多少赔偿款。

就是那对闹着绝食的婆媳俩,那媳『妇』也听了娘家人的劝,不闹了。张嘴就要五十万。

英子都表示能想通这种做法:“倒霉的事遇上了能咋办?还好不到四十岁,嫁了人一样过日子,生个孩子还不晚。”

只要肯要钱,那这事情倒是好办了。

想要钱就不会忘鱼死网破的闹了。这就是好事!

不闹了,事情却远远没有停止。这次的事件太恶劣,从上到下要撸掉多少人?

这里面有没有领导贪功冒进?有没有行|贿受|贿?找的这个合作商是不是符合资质?等等一系列的问题,是需要纪|委介入的。

林雨桐和四爷的事情完了吗?也完不了!

哪怕是回了京城,这些人对补偿的不满意了,依旧会通过各种渠道找四爷。还有不嫌弃远跑到京城找人的。

清宁就问:“那神树真的那么神吗?”

林雨桐摇头,她没拜过。只是耳闻过。

“不过耳闻多是虚的。”她这么跟孩子说。

但至于为什么一直都传说那棵树有蛇,却在之前没有人见过,这就不得而知了。

清宁就说:“我还记得小时候,早上起来,路上有那种痕迹,我问你那是啥,你说那是蛇昨晚从那过了,还记的吗?”

当然记得。

那时候的路是土路,夏天天气干的时候,路上到处是那种细粉的塘土,一脚踩下去一脚都是土。然后要是早上起的早,天蒙蒙亮,路上的痕迹还没有被破坏的话,就能看见,路上蜿蜒的痕迹。

那也确实是蛇留下的。

她知道清宁想问什么,不就是好奇村里的人连蛇的痕迹都没发现吗?

那谁又说的清楚呢。

总之这个冬天,四爷和林雨桐是很忙的。

老家来人一拨接着一拨的。为啥?都为了县城往镇上扩建的事。

这一拨人来说:“早该扩建了,咱这地,这房子,赔偿也要到位。比如这街面上的房子,就不能跟深巷子里的房子一个价是不是?要是一个价,将来拆迁的时候,是不是要考虑给咱们补偿一个铺子?”

另一拨人呢,又是另一套说词:“坚决不同意!咱就是庄家人!祖祖辈辈的靠庄稼地养家糊口。这征地了,是给一大笔钱。可咱拿钱干啥呢?坐吃山空,咱连个谋生的手段都没有?以后喝西北风去?”

老三属于赞成的那一拨人,觉得拆迁了也好,有了一笔启动资金,干什么不行?

而老二属于极力反对的那一拨人,觉得拆迁就是砸了祖祖辈辈的饭碗。

他就说了:“虽然咱的饭碗不把稳,得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但这好歹是个营生。就比如说清安吧,这小子要是实在学不动,咋办?最不行还能回去种地去!我还说这是最不怕失业的行业了,结果要征地?那这以后儿孙要是不争气,连口饭都混不上了。”

搅和的人心惶惶的,都不知道来年这庄稼种还是不种。

其实现在想征地拆迁,怕是办不到。

这边刚出了事,新上任的领导都还没到位呢。到任之后不做到万无一失,都没人轻易敢碰触这个问题。

所以啊,太平镇只怕还得是太平镇。

拆迁这事,且有的等呢。

每个人来,都把自己的意思说给四爷听,反应情况嘛,都说:不要叫那些啥也不懂的人『乱』搞。

四爷也觉得,他们该给一个明确的说法。

毕竟这农业生产,有些农作物的周期是不一样的。你比如说明年后面就要征地,那大家都不费心的栽种果树或者给果树嫁接,而是老老实实的种点小麦玉米这些,一年收一茬的庄稼。你要说十年八年都没这意向,大家都会做长远的规划。

四爷当初规划到太平镇了,但那份详细的图纸并没有交上去。而如今有人提议往太平镇延伸,这个方向并没有错,不过是做的太急切了一些。

都到年跟前了,应付完一拨一拨的客人,林雨桐总说该清闲了吧。结果老家因为拆迁的留言又惹出事端了,而且事端的矛头直指明光。

这个在大家眼里当初是对四爷和林雨桐有知遇之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