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韩两家姻亲好些年没有团聚了,韩家立即张罗了一顿丰盛的宴席。
男女分席,都是自家人,因此座位没那么规矩,许澄宁左边坐着彤星和李茹,右边坐着韩清悦。
韩二夫人知道儿子韩清元的一点心思,除了对许澄宁热情,对李茹也很是温和可亲,看李茹放不开,便时不时给她夹菜。
李茹小口吃饭,一声声地道谢。
韩清悦则被她娘韩大夫人揪住了好一阵指责。
“说是退婚要出去躲一阵子,一躲就是几年!简直胡闹!宁儿肯认你们了,你们就该带着宁儿一起回家的!瞧瞧你,拖着拖着都成大姑娘了,亲事可怎么办呢!”
世家女子最迟十七八岁也嫁人了,韩清悦到现在婚事还没个着落,韩大夫人真是愁死了。
韩清悦软软地撒娇:“母亲,我哪里大了?宁儿不也跟我同年嘛。”
“宁儿是没成婚,可她的夫婿是一早就定下的,你有吗?”
韩清悦小声嘟囔:“我要是能像宁儿一样也自己找夫婿,肯定早有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母亲,这清蒸鲈鱼宁儿爱吃,再上一盘子吧。”
“这样啊,我这就去叫。”
许澄宁往嘴里扒着饭,觑眼看韩清悦低着头,眼睛滴溜溜地转,像做贼似的,便悄悄道:“想拿我当借口怎么不编得像样点,我更爱吃龙井虾仁。”
“啊,那一会儿我跟我娘说一声。”
男席这边,秦弗坐主位,一开始大家还觥筹交错,彬彬有礼,但秦弗有意折节下士,大家慢慢喝开,逐渐放肆开来。
谢允伯酒劲上头,醉醺醺的口无遮拦,先是絮絮叨叨夸够了女儿,又絮絮叨叨数落起大儿子的不是。
“妹妹都快要嫁人了,你当哥哥的大那么多,居然还没成亲,像什么话!我不管,回去就得成亲,有你挡在前面,我就能多留你妹妹些时候了。”
韩述正好也在操心小女儿婚事,脑中灵光一晃:“表弟,要不然,咱们亲上加亲吧?”
谢允伯是愿意的,谢老国公和韩芳永本就交情好,也更愿意亲上加亲。
酒酣醉浓,所有人脑子都不清醒,等交换过了信物才想起还没问两个孩子是怎么想的。
谢允伯盯着谢容钰的脸:“你表妹知书达理,还是个女孩,够配得上你吧?你觉得如何?不喜欢不许答应,别耽误了悦儿一辈子。”
谢容钰转头往女席看了一眼,有屏风挡着,只看到韩清悦清淡的背影。
他也到年纪了,认识的女郎没几个,亲近的更没有,比起别人,还是韩清悦更好。看书溂
他转过头,看着谢允伯醉红的脸,道:“表妹愿意的话,就可以吧。”
谢允伯满意地直起身,对韩述道:“这小子可以了,再去问问悦儿。”
韩述喊来韩大夫人,对她耳语了两句。
韩大夫人听完眼睛都亮了。
像谢容钰一样出息且品行好的年轻人可不多见啊,她女儿真是捡到宝了!
她欢欢喜喜回到女席,凑在韩清悦耳边说了几句。
许澄宁余光瞧见筷子吧嗒从一双素手里掉下来,她抬起头看,见韩清悦脸红得跟蒸熟了一样。
“怎么啦?”
韩大夫人递给许澄宁一个戏谑的眼神,然后催道:“要不要你倒是说一声,别扭扭捏捏的,过了可就要不起了啊。”
韩清悦咬唇,窘迫得不行。
韩大夫人看她这样,也明白女儿养在深闺难免脸皮薄,便打算去跟丈夫商量一下容女儿考虑两天,谁知刚直起腰,就被女儿拉住了手。
“我……愿意……吧。”
韩大夫人乐得拍手,皆大欢喜,大声喊道:“答应了答应了!悦儿也说好!”
韩述闻言,高兴地宣布了这件喜事,众人欢欣雀跃,女席这边纷纷望向韩清悦,目瞪口呆。
王氏目光逐渐惊喜起来,韩清悦害羞地掩面而去。
“允伯啊,我们以后可就亲上加亲啦!”
谢允伯道:“放心,悦儿嫁到我家,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你我肯定是放心的。”
猝不及防,谢容钰和韩清悦的婚事先定了下来,虽然还没下聘书,但连婚期都商量得八九不离十了。
夜里许澄宁正铺着床,秦弗一个鹞子翻身钻进了窗户。
“啊呀。”
许澄宁轻轻叫了一声,走过去合上窗户,又搂抱住他的腰。
“不是说这几天要跟我有分寸些,不要让长辈看笑话吗?怎么来了?”
秦弗捏捏她细嫩的脸颊:“吃了韩家一顿饭,把我的婚期都推远了,你说我气不气?”
“什么呀,”许澄宁笑道,“你回京后还有那么多的事要处置,就算我哥和表姐不成亲,你又怎么可能很快就成婚嘛。”
秦弗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两颗脑袋依在一起。
“我很急,我想快点娶你。”
许澄宁轻笑,捧着他的脸转过来。
“你急着成婚,就不着急回京城?为什么呢?我这么聪明的脑瓜,都想不出来呢。”
秦弗握住她的手抵到唇边。
“大概明天,你就会知道为什么了。”
却说京城收复以后,城中薄元道的余党被一个个铲除,久违的太平终于到来,大家都在翘首以盼,盼着寿王父子入主京城。
薄元道被抓了,北厥内乱了,北厥战败了,北厥俯首称臣了,宁王败了,宁王死了,金陵和徐州全部归顺了……
一个又一个的消息传来,全是好消息,可就是久等不到寿王父子入京。
偌大的京城,皇宫空荡荡,还没有军队驻守,谁都不安心,于是有人出京探听,探听回来的说法却是,寿王世子深深恋慕谢家小姐许澄宁,但当年许澄宁被京城人丢着菜叶子赶走,尊严尽失。她不愿回这个伤心地,就算回来了京城人应该也不欢迎她。
她不回京城,所以寿王世子有意迁都。
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