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兵的铁蹄很快踏破了百姓们安宁的生活。
“依律交税服役,否则,以谋反罪论处!”
百姓们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面前提刀朝向他们的,是他们的州尉,是本该保卫他们的长官!
百姓们手无寸铁,面向戎装齐备的州兵,只能退缩到一起。
州尉见他们知道怕了,便摆摆手:“收税!”
衙役们狐假虎威,这次比上次威风多了,走过来就揪衣领。
“快!交钱!交粮!”
“老实点!乖乖交钱!少吃苦头!”
他们甚至还搜身,上手就抢。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被拖拽在地上,抢走了仅有的钱银,埋头痛哭流涕。看书喇
有血气方刚的青年看不下去了,冲过去几下撂倒几个衙役,怒目大吼:“我们没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们要我们的命我们就跟你们拼了!大不了我们就跑!反正不止东魏一个皇帝!”
周围的百姓被煽动起来:“对!不止东魏一个皇帝!他要苛捐杂税,我们就不认他!”
“对,我们还有其他皇帝,还有其他王爷,再怎么样也比朝老百姓剥削要钱的强得多!”
州尉瞪眼:“大胆!竟敢对圣上大不敬!来人,将这些刁民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州兵过来抓人,已经走投无路的百姓们奋起反抗,双方大打出手。
拳脚与兵戈,来往碰撞,触目惊心。
州尉看所有百姓都反抗起来了,便高声大喊:“所有反贼就地诛杀,一个不留!”
州兵依命,拔刀拥上去,恫吓与惊慌失措交杂的叫喊声恍若一场摧残人间、雷电交加的狂风暴雨,眼见血腥将至,一道清亮的声音叫停了这场暴风雨:
“住手!”
大抵语气过于冷静与沉着,好似来自世外的一道声响,带着几分神圣与几分威信,明明不是最大的,但就是奇迹般地摁住了所有人的手脚与咽喉。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路的另一边,被一群衣着利落的冷眉女子堵住。
她们一个个都骑在马上,腰佩武器。女子本阴柔,无数阴柔的魂魄凝聚起来,同样是一道铁壁铜墙,同样气贯长虹,同样锐不可当。
众女之前,是一个身穿浅灰色宽袍的年轻“男子”。说是男子,也仅是因为作男子装扮,实则与身后那帮面容刚冷的女子比起来,她则显得十分柔美,叫人轻易能看出,这是个妙龄少女,身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带刀护卫。
州尉皱眉:“尔等何人?无关人等速速离去,不得妨碍州务!”
许澄宁嘴角微微一扬,挥手:“上!”
嗖嗖嗖。
娘子军纷纷拔出武器,纵马朝州兵扑去。
“杀!”
不光是百姓,这也是州尉第一次见到由女子组成的军队,惊愕极了。
起初他们还觉得这些女子虚张声势,不伦不类,可当她们冲过来的那一刻,鄙夷的心却不由被惊悚与不祥占据,随之而来的厮杀、较量,更加是让他们一点点被恐惧去走了理智。
州兵迎战……
州兵被压制……
州兵被围剿……
州兵溃逃……
州兵跌跌撞撞四散奔逃,扬起尘烟滚滚。尘土慢慢散去后,只见掉了一地的卷刃的刀和与七扭八歪的靴子。
她们胜了!
许澄宁也是头一回见她们正儿八经地作战,十分惊讶且惊喜。
更惊讶的还是百姓们,突然就被一群彪悍的娘们救了,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许澄宁策马而来,扬声道:“父老乡亲们,州兵已走,可在他们眼中,你们已是反民。进,你们要被抓入大牢等待制裁;退,你们得依苛政交税。我有一问,你们待如何?”
她一问,直击众人的心口。
百姓们肩膀都蔫了下来。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们就无路可逃了吗?
这里是他们的家乡,也是刺史州尉管辖的地盘,他们还有兵,马上就会卷土重来,他们好像除了背井离乡,没有别的办法。
仔细想想,从头到尾他们就没有退路。粮米价钱那么高,他们地里就那一点粮食,又能支撑几时呢?那些家里已经没米吃的人,好些个都去徐州当了兵,混口饭吃,可宁王这样的人,又哪里值得他们为他拼搏呢?
有人问道:“姑娘,我们没出路了,该怎么办?”
许澄宁大声道:“宁王无道,不堪帝王之位,真正的天下之主不会为了一己私利,不顾百姓死活,应当治世兴邦、武定天下,而不是一味圉于内斗。谁能将西戎北厥驱逐出去、镇压叛军、收复失地,让百姓回归家园、安居乐业,谁才是真正值得追随的人!”
“我等乃平乱之师,愿与誓死保家卫国的关鸿将军一道,破虏除叛。诸位要是愿意,便跟着我们,同我们一起争夺粮草,保卫河山!”
百姓们适才已经见识过娘子军的厉害,能倚靠在这样一支军队下,那起码命能保住了,还能有口粮,于是踊跃答应。
“愿意!我们去!左右是个死!还不如找条有盼头的出路!”看书溂
活着的希望令他们雀跃,但也有不和谐的声音道:“女子怎能保家卫国?”
许澄宁大声回道:“战争从不因为我们是女子而停止,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参与战斗?天下是男子的天下,亦是女子的天下,大魏是男子的国,亦是女子的国,为何女子不能报国?有多少人的父亲、丈夫、儿子在沙场上死去,你们难道不想终止乱世吗?”
在场好些妇人听到这些话,潸然泪下。
有人问道:“你究竟是谁?”
许澄宁环视周围,声音朗朗。
“我叫许澄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