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镇总兵也懵然了。
“这……明明就在这啊,我记错了?”
他东边望望,西边也望望。
“不对啊,上回就是在这里啊。”
封镇总兵不耐烦了:“你知不知道为了赶你这一趟,我们连夜爬起来,饭也没吃觉也没睡,你就给我们看这个!”
陨镇总兵辩解道:“我没有耍你,是那帮子土匪太狡诈了,他们真的天天来侵扰我们的城池,不信你去看看,我们的稻子和马都被偷了。”
封镇总兵啊了一声,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你自导自演这一出,就是为了向王都索要更多的银钱吧?”
脚下这块地贫瘠,一年到头产不了几石粮,作为这里的守将,他们时常会以各种理由向朝廷要钱。
陨镇总兵百口莫辩:“我不是……”
封镇总兵却自认为一下子就揣摩透了他的意图,抬手制止了他的解释,道:“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耗,我们城池也是一日都离不了人,走了!”
他一招手,带着自己的手下迅速撤离。
陨镇总兵无法,只当是土匪消息灵通,听到两镇兵马来镇压就跑掉了,于是也打道回府。
安然无事两天。
第三天夜里,城门下又有了动静,那群土匪又来了。
这一次声势浩大,土匪们扛了横木,不停撞击城门,边撞边疯狂高叫,肆意张狂,甚至还往矮墙上射火箭,好些个守兵都被火星子燎了衣服,燃旺起来,惊叫连连。
总兵忍不了了,大喊:“开城门!我非宰了他们不可!”
他骑上马,带着一队人马冲出去,土匪们本就等在城门边,两两相碰,立马引燃一场混战。
可那帮土匪不单狡诈,还个个身手不凡,频耍阴招,把守兵一个个掀翻在地上后,还把人戏弄着玩,恁地可恶,有几个还趁乱冲进了城门搜刮了他们的财物,然后牵走了他们的马匹,扬长而去。
总兵吃了一嘴的尘土,狼狈地爬起来,看自己手下无一不躺在地上弓成了虾米,心里恨得不行。
“点烽火!召封镇守兵过来!”
封镇总兵又带人跑了一趟,深入巢穴,毫不意外地又扑了个空。
“你究竟想怎样!”
封镇总兵吹胡子瞪眼,陨镇总兵傻眼了,道:“应该是我们找错地方了,他们肯定换了巢穴。”
“你看这像有人待过的地方吗?”
陨镇总兵坚称有:“你要不信,你且留下来守几天,我们联手将他们一网打尽,一起向王都请功。”
封镇总兵半信半疑,留了下来。结果守了三土匪了,小毛贼都没有一个。
封镇总兵喝了三天没滋没味的稀饭,心里不耐烦到了极点,终于爆发。
“你说有土匪,在哪儿啊?你倒是指给我看啊!老子没空跟你在这瞎耗!你自己打去吧!”
封镇总兵不顾陨镇总兵的阻拦,挥手招人,一身火气地回了封镇。
陨镇总兵有气没处发,只得作罢。
是夜。
城墙上照旧鼾声雷动。
罗舜从黑暗的角落里钻出,看时机差不多,便在城上点燃了火盆,再灵活地溜下城墙,两手一扛,将栓门的横木取了下来,然后与等在门外的人一起用力推动门扇。
城门大开。
“走!”
秦弗拉动缰绳,从丛林掩映中策马而出,身后是余泊晖、张乘、陆钦锋、单左单右,以及,千军万马。
总兵于睡梦中被利落地抹了脖子,守兵们也是刚睁开惺忪的睡眼又永久地闭上了。
有机敏些的守兵,看自己的伙伴没发出什么声响就悄然离去,默然爬上烽火台,燃起了烽火。
“殿下,那儿!”
循着陆钦锋所指,秦弗看到了熊熊燃起的烽火台,平静道:“无妨,人杀掉,火灭了就是,反正,不会有人来了。”
城池里上空血腥味逐渐浓重,他们不费一兵一卒便攻占了整座城池。
“我刚刚看了一下,拴马的绳子都被马桩磨旧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鬼都不肯来,得多久才有人发现这里被我们吞下了。”
秦弗淡淡一笑,对余泊晖道:“这儿交给你了,我们立刻出发前往安城。”
余泊晖点头:“放心交给我,我会给你们稳住后方的。”
余泊晖没其他人武功超群,但也会拳脚功夫,且极善计谋,他留在后方掌控情报最合适。
秦弗留了人给余泊晖,然后率领了余部即刻前往安城。
安城不是军事重地,甚至没什么官僚,不用半天的功夫便攻占下来了,秦弗继续率部往王都逼近。
西陵人果然对东南处的隐患一无所知,仍密切与西戎联系、配合,热火朝天地侵袭大魏的西边城池。
西征大军到达边境的时候,大霆关已经沦陷,谢允伯迅速召集所有将领到大帐,了解战况与商议对策。
“敌军的主力在这,西戎的兵力居多,西陵只是躲在背后捡些好处而已。既然如此,我们偏偏只抓着西陵打,把他们打退到泮水之外。以西戎的本性,定不会去援救西陵,他们定会继续攻击我们的城池,这个时候,我们再回马一枪,攻击他们后方,前后夹击。”
众人纷纷点头:“公爷所说甚是!”
庞毅道:“那末将先派斥候去打探军情。”
谢允伯点头准允。
众将被分派了任务下去,军帐中只剩下了谢允伯跟谢容钰两人。
谢允伯斜谢容钰一眼,知子莫若父,便问道:“你想说什么?”
谢容钰道:“儿子在想,副帅逾越了。”
军无二帅。按说,谢允伯为主帅,他在的时候,当一力由他下命令才对,庞毅却主动提了很多次,虽然经了谢允伯同意,但也是逾越了。
谢允伯道:“旁人为将,是一步步做上来的,就算是为父当年也是如此。而他却是当了十多年小兵一跃成为大将,人情世故短少了见识,还是当年当小兵的脑筋。这支兵马由他统率了这么久,他一时习惯了也是有的。左右他提的都是该做的事,便随他去了。”
谢容钰道:“父亲就不怕,届时战中你二人有了分歧,士兵们只听他的?”
“当然怕。”谢允伯道,“放心,明天演兵,我会把军威树起来的。”
结果到了下午,有兵卒来报,城外有发现,请他们父子前去一观。
谢允伯跟谢容钰一起,带了十来骑亲兵便出城去了。
他们被引到一处堆放尸身的大坑处,坑边上数百名士兵,有副将蹲在其中,看谢允伯来了,招手喊道:“公爷,您来看,这具尸体是不是北厥人?”
谢允伯闻言,即刻下马,走进了坑里。
依言去看副将所指的尸体,面容已经开始腐烂,光看骨相,西戎与北厥却没有很大差别。
“为什么这么说……”
谢允伯话音未落,便听见整齐划一的拉弓声,仰头一看,见士兵们齐齐拉满了弓,将箭矢对准了坑正中的他们父子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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