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姒笑了笑,“你这是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啊,你四哥也是读书人,他不好吗?”
“四哥当然好了。”李香兰想也不想地回答,“可是不一样啊,四哥是自家人,那些都是外面的人,总之,娘,我觉得那个人看您的眼神怪怪的。”
李香兰也没多想,只觉得迟子昂应该是贪图点什么,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迟子昂贪图的居然是她老娘的美色。
这谁敢想?
盛姒让李永喜在家歇了一天,然后决定带着他去县里头的书院,李香兰也吵着要去。
县里头可比镇子上热闹多了。
盛姒想着自家的马车,去就去吧,顺便带小闺女去书院里头开开眼,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是她想的那个样子。
真正的读书人,那是另一种模样的。
许望安还在镇子里没有回来,应该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当然,盛姒去县里头完全没考虑他的因素,之前两个人还勉强算是住在同一屋檐下,如今就是两个独立的人,只是一些生意上的往来。
不管别人怎么说,盛姒始终保持着跟许望安的距离。
青山书院,牌匾上的字写意,潇洒,是难得一见的好笔墨。
盛姒抬头看了看,扑面而来的读书气息,眼下是中午休息的时刻,却还是能够听到读书声。
她钩了勾唇,这就是她想要儿子来的地方。
想要读好书,环境也很重要,不然也不会有孟母三迁的典故了,能够从闹中取静的人毕竟是少数,何况,既然能够给儿子提供很好的环境,为什么要让儿子受苦呢?
挣钱不就是为了花的吗?
何况这点小钱,洒洒水啦!
“娘,这书院还挺气派的嘛。”李香兰感叹道。
顺朝还是很重视读书人的,文昌县也是如此,光听这名字就知道。
文昌,文昌,文人昌盛。
不然,陈江海也不会一听说韩子栋是读书人就同意他们家在村子里落户的。
奈何,莲花村那个小破地方,人不杰,地不灵,出不来一个像样的读书人。
盛姒大步地走向看门的老者,很有礼貌地道:“大哥,我想去见这里的山长。”
老头看着瘦,却不是那种病弱的,瞧着很有精神,捋着胡须,不知道是不是耳濡目染着读书人的气息,竟然也有些学者的感觉,亦或者是个仙风道骨的老神仙。
“你找山长做什么?”
盛姒说明来意,老者看了眼盛姒说的儿子,李永喜朝着他点了点头,可惜说不出什么礼貌的话来。
老头对李永喜的印象还不错,模样清隽,不声不响很是乖巧的样子。
可是他还是摇了头,“不行啊。”
“为何?”盛姒说着就叫李香兰拿出准备好的荷包,里面装了些碎银子,“还请您指教。”
老头摆手,没有接,“使不得,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我就告诉你吧,咱们青山书院,是县里头三大书院中最好的,挑中这算你有眼光,不过能进咱们书院的学子那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我儿子还不错的。”盛姒道。
“你还真是不谦虚,不过没用啊,你儿子就算再优秀,可也这不是入学的时间啊,每年春秋两季都会招生,春招已经过去,秋招还得等些日子呢。”
老头看着盛姒,“你不知道?不是本地人?”
盛姒点头,“我们刚来这里没多久,是之前逃荒来的,如今好不容易在咱们这安了家,就想着不能耽误了孩子的学业。”
老者点了点头,想着这女人还是有点眼光的。
“不容易啊,不过我劝你还是等两个月秋招的吧。”
老头看了看李永喜,“你这儿子要真如你所说是个能耐的,那还是可以进来的。”
盛姒叹了口气,她知道也不好为难一个开门的人。
“大哥,您给我交个底,咱们书院这些年就没有破例过的吗?”
老头儿看着盛姒,朗声大笑,“你这个妇人,脑袋瓜子还真是好使,咱们青山书院几十年了,肯定有啊。”
泄气的李家几个兄妹眼前一亮,因为有盛姒这么个聪明的老娘而感到幸运。
尤其是李永喜。
“还请您说说。”盛姒柔声说道,她再度递上荷包,已经足够有诚意了。
但是老头还是没有接,指了指书院门口的石碑,“看看那个吧。”
盛姒走过去,石碑上面刻着一些名字,盛姒猜测着应该是青山书院出去的名人。
“那边。”老头指了指旁边给盛姒。
盛姒看了过去,是一副对联,“这怎么了?”
“怎么了?”老头提高了语调,“你不是想问有没有特例吗?你儿子要是对得出下联,且让我……我们山长点头,他就可以进了。”
“这个简单啊!”盛姒轻笑,这对联一点都不难啊。
老头冷笑两声,“你这小妇人好大的口气,这对子能够对出来的还真是不多。”
“不多而已,不是没有,是这个意思吧?”盛姒看了眼对联,是觉得有些熟悉的。
知道儿子爱读书后,她就给他找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书,上面还真就有一本关于千古名对的书。
盛姒看了眼儿子,李永喜有些无措,他可不知道那些书是从后世来的。
他不敢把人家的东西拿出来。
盛姒被他澄澈的眼神看得有些羞愧,“你可以吗?”
李永喜点点头,可是比划着没有纸笔。
“怎么,他不会说话吗?”老头儿原本是坐着的,如今却起了身。
盛姒点点头,“他只是暂时不会说话。”
老头皱眉,“你这不是胡闹吗?他不能说话,你让他来读书?”
“对呀,读书的人一定要会说话吗?”盛姒浅笑,“难道就不能真的挚爱读书,不为功名利禄?”
“嘶……”老头儿怔怔地看着盛姒,刚刚她两次给自己银钱,说明这是个懂人情世故的女人,一定是觉得金钱至上的。
如今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老头儿觉得诧异。
盛姒不知道他此刻内心的唏嘘,道:“我们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读书而已,至于能否考功名当大官,并不重要。”
她转头看着小儿子,“我只希望他能够追求心中所想。”
李永喜眼里闪着光,看着盛姒笑得天真无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