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明的意思很明白,你不是处处标榜以民生为重么?这个责任你敢不敢负?
刘洋咬了咬牙:“既然郭省长这么说了,我和邱总工亲自带人下去……”
刘洋的车子跟前,孙清美瞪了刘洋一眼:“你不能下去,下面的情况你又不熟悉,下去能干什么?”
刘洋笑了一下,他知道孙清美这是关心自己,有些话当着大家的面不好说出来,其实她话里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井下太危险了。
可是这种话现在当着大家的面还真的不能说,井下危险谁都知道,别的救援人员能去,为什么你们当官的就不能去?你们当官的命是命,难道我们工人的命就不值钱么?
刘洋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会小心的。”他回身对等在身后的邱惠泉笑道:“邱总工,上车吧,从这一刻起,咱们两个人的小命就绑在一块儿了。”
邱惠泉笑了笑说道:“刘县长,其实说句实话吧,这几年我对我们一些干部的做法还是很反感的,不过从你身上,我又看到了希望。你一个不懂煤矿的县长都不怕,我一辈子在煤矿上班,吃的就是这碗饭我怕什么?”
他转身大声喊道:“新三矿的小伙子们,湖陵县的刘县长和我们一块儿下井救援,咱们有没有信心把井下的兄弟们救出来?”
指挥部拨付给他们这个组的五十个小伙子齐整大喊:“有...”
那声音震天动地,气撼山岳。刘洋心里一笑,心说邱总工不愧是老干部,这发动动员就是有一套。
不过……***,这么一来,老子想半路逃跑都不好意思了。
听到刘洋要亲自下井,再指挥部附近忙碌的矿工们顿时群情激昂起来。副市长吴瑞峰走过来拍了拍刘洋的肩膀,低声道:“小心些。”
市委副书.记孙卓群沉着脸点了点头,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个时候,郭子明却有点而犹豫起来,看着刘洋说道:“刘县长,我提醒你一下,你跟着下去是跟着下去,可不能靠的太近了,影响工人师傅们干活。”
刘洋知道他这可不是关心自己,而是担心自己从井下上不来,这事儿可就大发了。煤矿发生灾害事故,县长在救援中牺牲……他是怕时候交代不过去。
妈的,我怎么就不能想点好事儿!
但这个时候,郭子明和刘洋都已经是箭在弦上,已经没有了回头路。甩了甩头,刘洋把手一挥,大声道:“上车。”
那五十个小伙子顺着军车搭好的翘板噌噌的走上车去。刘洋和邱惠泉也钻进了他那辆丰田车内,一声汽笛,车子启动,丰田霸道第一个窜了出去。
在他的车后面, 三辆装载着人员设备器材的墨绿色军车,也紧跟在他的车后开出了矿区。
现在,刘洋下井已经被“炒的”脱离了实际作用,赋予了光明灿烂的象征性意义,张静从矿区办公楼赶过来知道了这个消息,也只能狠狠地跺了跺脚,心中把郭子明家的女性祖先问候了一遍,却也不能阻止刘洋参与这一次的行动。
当这个消息传到在办公楼坐镇的黎副总理耳朵里之后,他亲自指派国家煤监局局长龚长峰担任西线救援总指挥,要求技术专家、矿山救援、后勤保障、医疗救护、信息联络等小组积极开展工作,一定要保证出煤巷道救援组全体人员的安全。
刘洋到了刘家洼村家后的出煤井口之后,这才得知井下的电力、通风已经中断,现在正在紧张的修复之中。
“我们不能坐等,咱们下去先帮着抢修电路……”刘洋一挥手,第一个跨进了上下井所用的吊篮里面。
因为这边的进口一般情况下不上下人,所以这边的维修人员上下,一般都是乘坐吊篮。
这玩意说起来好像很浪漫,其实就是用卷扬机的钢丝吊索,挂上一个用钢板角铁焊制的长方形的亭状吊斗,先垂直把人送到深达五百余米的平台上,然后人员出了吊篮之后,再沿着斜坡巷道往下走。
刘洋这还是第一次下井,深度在五百余米的竖井,从上面看去就像是一个深邃的黑洞,不断地往上冒着蒸腾的烟雾。
坐在用钢板焊成的简易吊篮里面,随着卷扬机开动,刘洋知道,这一刻自己的命就已经完全的交给了那根系在吊兰上面的钢丝绳上面了。
随着下降深度的不断增加,从吊兰上方的小孔里看上去,井口变得只有碗口般大小,阳光透过浓黑照射下来,在吊兰的上面形成一圈圈五颜六色的彩虹,那景象真的美丽极了。
只是,吊兰里面的人,没有一个会为这奇幻的美景激动欢欣,他们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既是对被困人员生命的担忧,同时也在担心着自己下井以后的危险之旅。
随着一阵水声响起,吊篮停在井底,随着手里灯光的闪耀,正对着吊篮出口处,就是一条幽深乌黑泛着潮湿气息的横向巷道。
刘洋和邱惠泉带着八名救援队员走出吊篮,最后一个人按下了电铃的按钮,告诉上面的人把吊篮升上去,还要继续运送下一批人和钻探设备下来。
侧耳听了听,在巷道极悠远处,煤壁和顶板仍然在不停地吱呀做响,这说明在巷道深处,冒顶的影响还没有过去,掘进打钻的危险系数依然很高
邱惠泉的手里拿着图纸,用矿灯照了一下,抢在刘洋的前面走进了前途未知的黑暗之中。刘洋的心里微微一热,回头叮嘱道:“每个人之间保持十米的距离,跟紧了不要掉队。”说着也大步向前,没有意思的犹豫。
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了一百余米,地面上的积水已经浸透了脚上的鞋子。鼻子里虽然闻着有浓重的烟尘味道,但是呼吸还算顺畅,并没有窒息的感觉。这让刘洋稍稍的放下了心。要是里面已经缺氧,那可就情况大大的不妙了。
六点四十分,刘洋和邱惠泉找到了正在井下修复电力的几个工人。
七点三十五分,刘洋下井后约一个小时,井下通风、通电、通信系统已经恢复,排水正常,井下氧气浓度回升,出煤主巷道几处脱落的顶板支护也已经完成。
“就从这里开钻……”随着邱惠泉拿着洋镐,在黑黝黝的煤墙上刨出一个深坑之后退开,早就拿着电钻在他身后转备好的打眼工手里的电钻轰鸣,钻头准确地从邱惠泉刨出来的那个深坑正中间钻了进去。
矿井上面,西线医疗组组长、市医院院长张守业带着七八辆救护车也到达了现场。他乘坐的这两几乎车是市医院的,医生岳耀松、护士宋玉、救护车驾驶员吴占兵还都赶巧了是刘洋的熟人。
在焦急不安的人群中,一个靓丽的女警察居然也出现在了人群里面,张守业看看还有印象,记得她好像是市中区公安局的褚琴褚警官,可不知道她怎么也出现在了这里。
“井下仍不断有冒顶现象发生。”
根据井下传来的情况,西线救援指挥部总指挥龚长峰紧急决定:“应用坑木,在通道两侧塌方地段再加52个木桩,加强顶板支护。同时组织加配救护队员和井下顶板监督员、瓦斯监测员和有毒气体检测员。”
听着这一道道的命令下达,褚琴的脸都白了,心说他在下面不会有事儿吧?这都两个小时了,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褚琴的心里正忐忑着呢,一转头,猛然看到一个体形婀娜的女的手里抓着矿灯,头上戴上了安全帽,看那样子是要准备跟随救护人员下井。
女的也能下井救援?这人是谁啊,怎么有点眼熟?
“呃……”看清了她的样子,褚琴不由就张大了小嘴。
我的个天啊,这不是孙书.记么?刘县长在下面还没上来呢,她这又打算下去,湖陵县的领导是不是都疯了啊?
在井口旁边,临时搭建起的一个简易大棚里面,矿方已经在为救援人员提供晚餐和饮用水等。那个家伙在下面可是还没有吃饭呢,他饿不饿啊?
她在上面胡思乱想着,矿井下面,刘洋却是忙得连时间都忘了。
前面有人钻眼、放炮,他就在后面抵炸药和雷管。炮声过后,硝烟弥漫,他就第一个冲过去,拿着铁线铲煤。因为被炸开的工作面距离传送皮带很近,两边四个人排开,只管拿着大锨往皮带上装就可以了。
打眼放炮,铲煤装煤……这拨人累了换下一拨,休息的时候迟点上面传下来的食品,喝口矿泉水,休息过来了之后再继续换班……
没有人叫苦,没有人叫累。没看见人家刘县长都跟玩了命似的在那干么,咱们整天就是干这个的,难道还比不过他一个细皮嫩肉成天做办公是的小娃娃?
干吧,争分夺秒,早一分钟打通通道,里面的工友就得救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刘洋的感召下,根本就不用任何人监工,大家全都甩开了膀子,大干特干,没有一个人藏奸耍滑,没有一个人退缩不前。
两米……四米……八米……直接用大锨装不到皮带机上面了,大家就用小推车。手磨破了,没有人喊疼,脚磨破了,没有人掉队。协调一致,紧张有序,巷道在一米一米的往前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