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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这样?”伊凡松开塞特的衣领,后退几步,失去所有力气般坐倒在地。

亚瑟有些不忍地偏过脑袋,眼眶红了起来。

塞特目光没有焦点,跪坐在原地发愣了许久,才像一个大梦初醒的人那样回过神,将手掌从游凛的胸口上拿了下来。

他的动作很轻,仿佛躺在眼前的游凛只是陷入熟睡,不想惊扰到他。

探知到游凛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塞特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挖走了一块。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堵在胸口,如同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压得他想要不顾一切地发泄。

明悟了人性的塞特知道,那就是想哭的感觉。

但机器人没有眼泪,他看着朋友死在面前,却连为他流泪都做不到。

“唉~”一声叹息自几人前方传来,他们警惕地转头,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打扮有些特立独行的男人。

那男人生有一头雪色长发,几根红色刘海垂落在脸颊两侧,面容极为英俊,套着一件很有未来科技风的白色紧身服。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人的身高,超过两米五,就算是有着一米八身材的塞特也必须仰头才能和他对视。

“你是什么人?”塞特皱眉。

“不记得我了,塞特?你的机械躯体还是我制作的。”男人迈步走了过来,他的身体似乎很重,每一步踏在地上都造成轻微的震动。

塞特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脱口而出道:“你是太一?”

“准确的说,我是太一三皇帝合体后的真正形态。”男人停在塞特面前,魁梧的身材如同一个小巨人,“我的真名是阿波利亚。”

伊凡和亚瑟在一旁有些云里雾里,战争开始前,游凛忙着科普暗印者情报,还没给他们讲过太一相关的事。

但阿波利亚明显没有给两名旁观者解释的欲望。他弯下身,对着躺在地上已无声息的游凛伸出手。

“你要干什么!?”塞特眼神一冷,警惕地拦住阿波利亚。

“救他。”阿波利亚淡淡道,“他还没有脑死亡,还有活过来的可能。”

塞特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了颤,但眼中还是半信半疑。他很清楚游凛的身体情况,各大脏器早就因为药物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多器官同时衰竭,引起的并发症几乎个个致命,凭现代任何医学手段都不可能挽回。

而且,游凛曾经和他说过,太一这个组织可以合作,但不能像对待龙印者那样全身心去信任,所以塞特心中一直有着提防。

“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如果继续和我浪费时间,那么他就真的救不回来了。”阿波利亚哼了一声,“他这个样子,还需要我们动什么坏心思去害他吗?怀疑人也要遵循逻辑。”

塞特抿了抿嘴,挡住对方的手终于还是放了下来。

阿波利亚伸手将游凛抱了起来,由于他的身材太过高大,游凛在他怀中小巧得就像一个孩童。

“你要带他去哪儿?”亚瑟忍不住发问。

“去太一的基地。”阿波利亚胸口射出一道光线,在他面前形成一颗能够穿梭空间的微型虫洞,这徒手搓传送门的科技让亚瑟和伊凡两人都震了震。

“我和你去。”塞特跟在了阿波利亚身旁,寸步不离,眼睛如同虎豹一样时刻盯着对方。他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仿佛阿波利亚只要敢不同意,他就会当场把游凛抢回来。

“还是没能打消对我们的怀疑吗?”阿波利亚瞥了身侧一眼。

“游凛在我以外的任何人手中,我都不会放心。”塞特冷声道。

“随你。”阿波利亚知道时间紧迫,没有多说什么,快步踏入面前的虫洞,只给后方的亚瑟和伊凡留下了一句话:

“转告龙印者和终焉对策小组的人,三天后,在治安局总部集合,我们太一找你们有要事相商,这关乎人类的未来!”

“等等!”亚瑟上前一步喊道,“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救游凛?”

阿波利亚的身体已经大半没入虫洞,在彻底消失于传送门另一侧之前,他的声音幽幽传了过来:

“因为,我们看到了他的可能性。”

……

新童实野市区和郊区的分界线,坐落有几处高等别墅群。

此时已是凌晨,夜间的暴雨过后,空气散发着湿润泥土的清香,园丁精心修剪过的花圃沾满晨露,几只早起的鸟雀扑打翅膀落在树梢上,啼鸣声回旋在园林上空。

菲尔·内洛德站在一栋红砖别墅门口,伸手抠掉锁头上粘的红锈,将钥匙插进锁孔。

他拧了几下,用了不小的力气才终于将锁头转开。

“得加点润滑油了。”他自言自语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尽管外表是一栋价值千万的豪华别墅,屋内的陈设却非常简洁朴素,颜色柔和的米白窗帘和家具令人心生舒畅,房间左侧摆放一瓶青花瓷,右侧是绿植。

屋子非常干净,绿植迎着朝阳舒展叶片,明显被呵护得非常好。

菲尔以一个惬意的姿势靠在沙发上,于便携式计算机上快速操作。他复制拷贝了好几份文件,将它们发到了某个地址。

操作完,他仰靠在沙发上休息,脖子随意扭动,看到了客厅地柜上方摆着的相框。

照片中是一男一女,男的下巴蓄了胡须,有种中年人的儒雅风流,女的明艳靓丽,是个难得的美人,照片背景是巴黎的埃菲尔铁塔。

这是他的父母在度蜜月时留下的照片。

“老爹啊,早知道就要你不买这么大的别墅了,一个人住起来,真的很没劲。”菲尔喃喃一声。

父母全都是来自美国的生物学家,被新童实野的科研机构聘请,这才买了别墅暂时定居在此,那个时候他才十多岁,非常喜欢大大的家,于是父亲满足了他这个愿望。

但现在他有些后悔了,家有多大,父母死后他的心就有多空虚。

手中握着的平板电脑发出“滴滴”的声音,告诉菲尔他所发送的文件已经传输完毕。

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菲尔将平板随意扔到另一个沙发上,看着门口道:“门没锁,进来吧,小家伙。”

门缓缓被推开,一个眉目清秀、十六岁上下的少年站在门外,眼中带着对菲尔刻骨铭心的仇恨,但那仇恨并不是能燃尽理智的火焰,而是如同大海一样内敛、深邃,处于掌控状态。

“我记性不太好,你好像是那个羽生家的孩子吧?”菲尔歪头回忆了一番。

“是啊,我就是那个遭受了无妄之灾,被你夺走了爷爷的人。”羽生巧声音如同万载玄冰,“菲尔·内洛德,今天我是来和你做个了断的。”

菲尔歪了歪头,感应一番后道:“别墅外似乎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的气息强大到让我都心惊,他们不准备插手吗?”

羽生巧摇摇头,一句简短的话便说明了一切:“这是属于我的战斗。”

菲尔点头表示明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礼貌征询对方的意见:“去别墅外的花园吧,我不想弄乱这栋别墅的陈设,毕竟我可没有老爹的艺术品位,弄乱了就不知道怎么还原了。”

羽生巧没有反对。他的目标是复仇,地点在哪儿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