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分钟后,在夜彩云引导下,攻击群又找到了向东南方夺路狂奔的黄蜂号,一开始渊田美津雄其实隐隐约约也看见了那里有军舰,但看着对方防空火力很微弱以为顶天是艘护航航母就懒得理会,经再三确认才明白,这是艘不折不扣的埃塞克斯级――受了伤的黄蜂号,防空火力微弱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上层建筑、防空火力已被炸弹和内部殉爆炸得差不多了。
“鱼雷攻击!”他直截了当地下达了命令。
12架雷击机扑了下去,先后释放了鱼雷,这次命中率比刚才还高一些,12条中4,且全部打在左舷。可怜埃塞克斯级虽然抗揍,但也经不起如此蹂躏,不到3分钟就挣扎着沉没了,全舰官兵包括飞行员在内最终只逃出了不到200人。
情报显示美军一共有4艘主力舰,1艘战列舰和1艘舰队航母已解决,应该还剩余其中一半,可兜了好几个圈子都找不到,渊田美津雄虽然有些焦急,但布置作战任务非常冷静,一边命令技术最好的村田重治率2个中队继续寻找,一边又下令其他中队自行寻找目标攻击――爱打哪艘打哪艘……
命令一下,
机群便解散并三三两两分头寻找目标去了,很快海面上想起了震耳欲聋的轰炸声,一艘艘护航航母、驱逐舰在日军准确的炮火下开始中弹、起火、爆炸,当然也涌现出几个不同寻常的美国英雄。
在舰队遭遇突如其来的夜袭后,不少美军飞行员出于义愤,不管自身根本未受过夜战训练而强行起飞,好几个飞着飞着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但也有少数几个找到日军目标并试图开火,但他们如何是受过专门夜战训练的日军战斗机飞行员对手,后者巧妙地先诱使美军飞行员开火,那些F6F上的12.7mm传家宝会在空中拉出一串串火线。
看着挺壮观,但是在提醒日军飞行员对手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凡空中有一长串火光喷射的后面一定是美军飞机,因为日军飞行员使用的大都是20mmmG213,火力很猛但都是点射,根本不持续,喜欢扣住扳机不放拉弹幕的不是缺乏经验的美国飞行员才有鬼了。
这样顺藤摸瓜就比较容易找,没过多久日军就接二连三打下对手。有一架美军飞机见既打过不对手,又阻止不了对手轰炸,脑袋里热血一阵阵涌上来,干脆心一横找准一架流星改直接撞了过去,“轰”地一声,空中瞬间燃起一个火球,他用同归于尽的办法撞落了对手。
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很快就有仿效者,3分钟之内日军被连续撞落3架飞机,气得带队的军官在耳机里哇哇叫,一个劲提醒众人注意。
提醒之后虽然又发生了一次撞击,但被眼疾手快的日军飞行员给避了过去,很快美军飞行员悲哀地发现,黑夜中,连撞击对手的机会都寥寥无几。
目睹编队混乱、指挥失灵的场面,哈尔西心痛得如同刀绞,止不住地咒骂华盛顿几个纸上谈兵的白痴,“还他妈不如让我当初和日本人决一死战呢”,甚至还想下令让飞行员们起飞迎敌。
但麦凯恩制止了他:“威廉,我们一定要跑出去,拼命固然爽快,但这是无谓送死!”
“其他人全死光了,就我们跑回去?我丢不起这个人!”
“丢不起、丢得起都得丢,你不能为了自己的那点荣耀就拖着上千人去死。”麦凯恩发了脾气,“这是太平洋舰队仅剩的骨干了,都拼光了将来怎么办?我们俩都是退休的年龄,死不死无所谓,可其他人还年轻,他们的妻子,他们的父母孩子怎么办?”
“我……”哈尔西绝望地抱头痛哭。
麦凯恩一边示意几个参谋和副官看住哈尔西,防止他做傻事,一边很明确地下达命令――“跑!不惜代价地跑!”
“让附近的轻巡洋舰向我们靠拢,航向转为25度,防空火力不要开,避免暴露……”
在麦凯恩指挥下,轻巡洋舰维克斯堡号、战列舰印第安纳号和2艘驱逐舰都向旗舰靠拢,5艘军舰组成一个临时编队,以27节的航速朝东北方向快速脱离,很快就和后方大队军舰拉开了距离,这也是为什么渊田美津雄没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对手的原因所在。
第二攻击波整整出来178架飞机,现在大部分飞机都开始寻找目标进攻,唯独渊田美津雄率领的12架携带炸弹的流星改和村田重治率领的、携带鱼雷的流星改在8架战斗机保护下,依然还在寻找目标。
为提高搜索效率,
他们果断下降了高度,距离海面不过600米,耐心地展开搜索。
参联会作战室里,主要将领和参谋们已全部傻眼了,原本说好的一入夜就逃跑,没想到日本人一入夜就打了过来,这下子局势全乱套了。
怪谁呢?
怪特纳么?他已多次提醒过日军夜袭的危险性,而且在昨天夜里就提醒谨防夜袭,让舰队调头脱离,否则昨天就该被打一轮了,怪他似乎没有道理。
怪哈尔西么?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在夜间防御日军攻击,他手下的飞行员根本不足以支撑夜战。
怪斯普鲁恩斯么?他早就说让tF50不要去追击而是返回洛杉矶保护运输舰队,怪他有什么用?
李海还在那里后悔不迭,指出今天白天就应该让快速纵队脱离逃跑的。可这种决策能下么?先别说哈尔西不会执行,真要是执行了,海军的士气就彻底完蛋了――平时要求各种军舰掩护旗舰、掩护主力舰,一出了事主力舰就要先跑,以后谁还有脸去面对基层官兵?
现在这局面,除非上帝下凡,否则是没有办法挽救了。
尼米茨长叹一声:“让军舰尽可能分散脱离,驱逐舰想办法救一批人员,保住人就好,军舰也不要管了……”
闻讯赶来的杜威也被这种近乎绝望而等死的场面惊呆了,只好逮住特纳问:“为什么别人能如此轻易地夜袭我们,我军官兵怎么就不行?”
特纳无可奈何地回以苦笑:“阁下,我们以前也有一部分能夜飞的精锐飞行员,但数量不多,不是在充当教官就是已经损失掉了。而日本……唉……我这么说吧,训练夜飞、超低空飞行都是不断要死人的,巴顿将军在训练中用实弹模拟了一下真实战场效果都被舆论抨击弄得差点退役,其他军官敢去弄这种伤亡率很高的训练科目么?怎么对民众和舆论交代?
日本海军在战前就搞‘月月水火木金金’训练法,面向全国选拔年仅16岁的中学生当飞行员,一练就是5年,青年学生最向往的人生职业规划就是上军校、当军官、去打仗、打世界大战,军人是社会地位最高的职业,没当过将军的政治家在议院连说话都不响――这种残酷的军国主义不正是民主人士最喜欢抨击的么?
美国青年学生最向往的是什么?不正是当律师、当议员、当学者、当医生么?最不济也要当工程师、当技师。别人不说,您看看尼米茨将军的履历就知道了,一战前他就是我军首屈一指的柴油机技术专家,作为一名上尉他能拿到240元月薪外加40元通勤费,一年不过3000美元,这其实也不算低,而一家柴油引擎制造厂希望他从海军辞职到他们公司工作,开出年薪高达2.5万美元,并表示可以签5年合同。幸亏他出于对海军的热爱而留下了,否则今天美国海军就没有尼米茨将军只有尼米茨教授!可一个尼米茨留下了,多少个尼米茨从军界流失了?”
特纳这里说得还算客气,没指责议员们在战前对国防预算的多方掣肘。
杜威愣住了,想了半天,迟疑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小声问:“您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连日本也打不过?”
“打不过是不可能的,但代价会很高昂……”特纳叹息道,“大战打到现在,我军损失人数已超过150万了,如果您当了总统,面对再损失500万甚至1000万才能打赢的局面,您能痛快下决心么?”
“我……”杜威只感觉一阵发苦,这种决心怎么下?他又不是疯子!
“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想,一方面要快速推动对德媾和,另一方面想办法和日本接触,探听他们的和平条件……”特纳叹了口气,“如果不想损失太大,把战争停下来吧,美国人民奋发图强10-15年,重新再打世界大战也是可以的,德国上次失败后不就蛰伏了20年么?美国现在本土未受破坏,我认为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他们还敢来进攻本土?”
“阁下,您别忘了,美国南面是墨西哥,如果德国人、日本人在墨西哥登陆并往北打,您觉得墨西哥人会为了合众国抵抗到底么?”
就在华盛顿一片闹哄哄近乎走投无路的时刻,经过仔细搜索的渊田美津雄终于找到了在黑夜里夺路狂奔的富兰克林号编队。
面对富兰克林号和印第安纳号庞大的身躯,他的嘴角露出微笑:“我看你往哪儿跑?轰炸机!俯冲!先打航空母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