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火扇呢?”时缺老道傻眼了。倏而想到什么,他猛地抬头盯着秦镜语三人,恨声道,“必是被你们三个偷回去了!你们这群出尔反尔的奸诈之徒,果真是修仙界中的败类!就你们这等品性,我都看不起你们!”
“不过是虚无之物罢了!既然你这么想要,那就再给你看一眼。”秦镜语没理会他的气急,兀自弹了弹指,那只莹润白皙的手心中便出现了一把炎火扇。
“贱人!”时缺老道恨得目眦尽裂,“你什么时候偷走的?”
“这么一把扇子,难道还需要偷吗?”秦镜语见他仍未勘破幻术变出来的扇子,心情很是不错,“你想要多少,我就有多少。”
呼啦!
她的话音刚落,十道绯红夺目的火焰便自她的十根手指处燃起。
时缺老道被火焰刺激得闭了闭眼,待其再望过去,那十道火焰竟尽都变成了炎火扇的模样。
“你们骗我!”时缺老道此时终于明白了过来,他被骗了,炎火扇自始至终都是假的,“我要跟你们拼了!”
他的神魂骤然暴涨至一丈多高,一股巨大的力量喷泄而出,搅动得洞内的一切都摇晃了起来,洞口处的阵法都有破裂的痕迹。
“镜语,退后!且先让我灭了他!”宋裴宁轻轻扯过秦镜语,让其躲在自己身后,他则向前一踏,长袖飞扬间,甩出了一副画卷。
那画卷在半空中张开,顿时金光四射,照在时缺老道的神魂上,登时消解了那股巨大的力量。
时缺老道的神魂急剧缩小,不出几息时间,便从一丈多高变成了不足半米。
眼见自己即将化为虚无,时缺老道吓得不得了,再也顾不得其他,当场开始求饶:“孙子孚,不,孙仙人,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
宋裴宁对他的求饶无动于衷,他现在还记得对方看向镜语的恶心目光,一心要将其就地灭杀。
时缺老道急了,眼角余光瞥到昏死过去的鹿礼,一个念头急急转过,连忙高喊道:“别杀我,我可以告诉你们有关千鹿国的所有隐秘!其中包括鹿业霆一直从其他人身上窃取气运一事...”
此话一出口,宋裴宁那边便停了手。
时缺老道见状,紧绷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
他已经想好,待他稍稍糊弄几句,哄得孙子孚那狗道撤掉自己头上那张散发金光的法器后,他一定要借机逃走,再不逗留!
可下一刻,他发现他的心放松得有些早。
一只透明如琉璃的硕大单节虫子,不知何时,飞到了他仅剩一尺高的神魂旁,张开了大口。
秦镜语踱步上前:“多谢了,时缺老道。若不是你提醒我们,我们差点都忘了,你可是千鹿国的国师,知晓不少事呢。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儿上,冰清玉幻虫,待会儿务必记得少咀嚼几次,让时缺老道少受点苦!”
冰清玉幻虫早就等不及了,闻言自是除了同意还是同意。
“你在说什么?这是...冰清玉幻虫!”时缺老道闻听此言,惊愕不已。他的头颅已进入了冰清玉幻虫的嘴中,可他考虑得反而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其他,“不对!你不是壤姑!你是谁?”
秦镜语轻轻看了他一眼,让他死了个明白:“宝云山,万灵圣塔。”
“什么?你是那个窃塔小贼...唔!”
时缺老道的神魂被吞食了个干净,神魂记忆也随之一一展露在了几人面前。
待看完他被封国师之后的一段记忆,秦镜语等人还尚未开口,一直缩小自己存在的鹿礼却突然癫狂了神色,高喊了起来:“竟是如此...竟是如此!原来父王的王位,真的是从皇伯伯手里抢来的。他们说得不错,是父王得位不正,所以才连累了我母后。我母后并未祸乱宫闱,我母后是无辜的!可我那时都做了什么...我枉为人子啊!母后,是礼儿错了呜呜呜...”
宋裴宁并未理会鹿礼的癫狂,他对秦镜语与山玴说道:“看来我之前的猜测稍有谬误。真正被鹿业霆吸取气运的,不是鹿礼,而是时缺老道。”
秦镜语:“真是没想到,时缺老道竟然三岁便踏入了人灵境,十岁地象境,十七岁丹天境,二十三岁成婴境,不足百岁便踏入了化虚境。
此等速度,寻常修士就是乘雷也不及。
难怪鹿业霆会想要夺取他的气运,确实很逆天哪。
只是之后,他在化虚境上蹉跎了两千余年,始终不得寸进,最后止步化虚后期,如今更是魂魄消散,世上再无他的名号。”
山玴也有些唏嘘:“嗯,此等资质,若是未被鹿业霆攫取气运,现在他的名号怕是早就传遍整个昊虚天界。声名之响,或许还在乔汝观之上。”
宋裴宁却是摇了摇头:“时缺老道的资质确实万年难遇,可他的心性却无法与他的资质相配。就算是没有鹿业霆,也会有张业霆、李业霆、王业霆出现,他最终总会走上今日这一步。”
秦镜语深以为然:“嗯。也是因为他久在化虚境不得寸进,这才发觉了鹿业霆的阴谋,惊怒之下,便打算反过来吸收鹿业霆的气运。
可鹿业霆身负千鹿国国运,无数子民的信仰与期待、历史的积淀,构成了强悍的屏障,死死守护着鹿业霆,他根本窃取不到哪怕一丝丝。
所以等他发现盛陌这个医师竟然是鹿业霆已故长兄的私生子时,他悄悄隐瞒下了。
后来更是联合盛陌,借医病的由头,在鹿业霆的身上种下了破国咒术,这才有了一丝突破。”
宋裴宁点头:“千鹿国有鹿业霆这样一个国主,再多的千煞禁域也阻挡不了国运之力的消耗。千鹿国不出一月,估计就能彻底灭亡了。”
鹿礼听着对面三人的谈话,刚刚激愤不已的内心,再次变成了麻木一片。
千鹿国还有不到一月就灭亡了?
他的父王会痛不欲生吧。
可那又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是他父王的王位得以坐稳的工具。
身为工具,除了有用的时候出现一下,再无其他用处。
可为什么他的心还是好痛?
他至今仍记得,幼时,母后尚在时,太师为他解读经史释意,教他治国之道与政治得失,他很是不耐。窗外的蝉儿叫得欢,他想要出去捕蝉。母后便温声细语告诉他,他是未来的国主,若想治理好整座千鹿国,必须把那些知识钻研透彻并运用到实践当中。
那时的他,是有着治国抱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