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娟娘带着白漆棺材出现在了南下坡。
就是在那里,娟娘被卖给了一个六旬老翁。
她将棺材放在晒谷场前面的一座房子里,然后开始召唤村民。
那些南下坡的村民们此时已然不是鲜活的模样,一排排如同被贯穿心脏的鱼串,步履僵硬的走到晒谷场。
秦镜语看向晒谷场,那里那时还未出现眼前的大圆坛。
等到村民全部聚集完毕,娟娘伸手再次抚摸了一遍棺材后,突然一手掏向她的肚子。
有黑红的血液汩汩从娟娘的肚子里流出来,慢慢渗透进地面。
整个过程血腥无比,但是娟娘的眉头却没有皱过一下,就好似她掏的是别人的肚子。
等到流出的血液慢慢渗透进棺材底部,娟娘终于从肚子里掏出一个东西来。
秦镜语一看,就知道那就是最后从圆坛出来的,状似幼儿的怪物。
原来那是娟娘的孩子。
娟娘一手托着孩子,一手使劲拽脐带。
就在脐带断裂的那一刻,娟娘的身形晃了晃。
就在这时,一个脚出现在一侧的阴影里。
那是一双穿着金丝绣元宝纹缎鞋的胖脚丫。
是他!秦镜语看着再次出现在画面中的胖脚丫子,一些猜想涌上心头。
那双脚的主人强行夺过了孩子,然后消失在阴影中。
……
画面再次切换,一个熟人出现在了秦镜语面前。
是陈泽修!
“原来陈泽修也来过这个地方!”秦镜语心道,“这圆坛竟如同录影石一般,有记录影像的功能。只是,它是如何记录的,又是如何呈现的…难道是刻印于其上的《三洞真经》?”
秦镜语耐心看完陈泽修部分的影像,在接下来的画面上果然看到了她的身影。
就连她回看影像的部分都有!
也就是说,眼前的圆坛无时无刻不在刻录影像!
“不对啊!如果说,出现的画面全是圆坛刻录的影像,那娟娘与德轩从小相处到大的情景怎么也会出现在其中?那岂不是说,娟娘他们一直生活在圆坛主人的监视之中!那也太可怕了!”秦镜语面色沉凝的想着。
“还有一种可能,画面的前半部分,全是娟娘的记忆或者说是执念,后半部分才是圆坛刻录的真实影像。”秦镜语思及此,觉得这样还算合情合理。
可是这样的话,问题又来了,圆坛是如何刻录影像的,难不成也是注入灵力启动?可是从刚才的影像来看,陈泽修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这个圆坛,它又是如何刻录的呢?
难不成与娟娘打过照面的都会被自动追踪刻录?
那陈泽修又该如何解释?
圆坛刻录的种种影像,炼制它的主人是否也悉数看到了?
这样想着,秦镜语看向圆坛的目光也变了。
以她现在的能力,要想摧毁圆坛,恐怕需要十分力气。
在这险象环生的鬼域内,贸然透支,只会百害而无一利。
不过,任由这玩意儿一个劲儿追踪刻录自己的行踪,也是毫无益处,得想个办法解决掉眼前这个麻烦。
秦镜语围着圆坛转了几圈,没发现半点玄机。
“唉,这坛子半点可供堪破的地方也无,炼制它的一定是个高人!可惜了!”可惜这位炼器大师与她道不同,要不然上门请教一番,必能于她炼器一途有所助益。
“不过,我要是也能炼制出一种类似的法器,那千里追踪、情报搜集等,不都是信手拈来嘛!”秦镜语摸着下巴,看向圆坛的目光由一开始的避讳,到束手无策,再到现在的炽热。
“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至于如何收为己用……”
她暂时还参不透其中玄机,只能绘刻一张避神符,遮掩住偷窥的耳目,等回到海中白鹿城,再慢慢研究吧!
秦镜语站在圆坛旁,从识海中搜寻出避神符的画法,待到熟记于心,又凝聚灵力于右手食指、中指上,轻轻一跃,秦镜语整个人就悬在了半空中。
几刻钟后,避神符最后一笔收笔,一阵银光闪过,表示符成。
秦镜语满意的看着覆盖在坛顶的避神符,想了想,又开始凌空画反追踪符。
这样,对方的行踪就掌握在她的手中了。
一切搞定之后,秦镜语将圆坛收入桃木簪。
她又挖了个坑,将那成堆的尸体扔进里面,一把大火,那些尸体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做完这一切,秦镜语凌空一跃,飞走了。
……
秦镜语飞了两天两夜,最后停在一个景色宜人的山谷。
看惯了了无生机的荒凉村落、灰败惨淡的山野土坡,乍然看见如此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色,还让秦镜语犹疑了好一会儿,才踏进那片区域。
那大片大片的杜鹃花,开得正热闹;清澈见底的山溪里,鱼儿在不知愁的吐着泡泡;草地上到处可见自在悠闲的肥兔子、俏山鸡,让秦镜语不禁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来。
她先是神识外放,除了在几十里外的山谷入口处,发现一个绘刻着巨大杜鹃花的石碑外,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收回神识,秦镜语就感觉有东西蹭了下她的衣袍下摆,低头一看,是一只昂首挺胸的兔子。
秦镜语莞尔一笑,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从她身旁大摇大摆路过的肥兔子——呀,毛真软啊!
兔子似乎是第一次被人摸,竟吓得四股战战,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秦镜语一下子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什么情况?她竟然摸死了一只兔子?!
秦镜语连忙抱起兔子,轻施灵力探查它的身体状况。
这不探查不要紧,一探查吓一跳。
她手中的兔子,毫无半点生命活力。
不仅如此,那只兔子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干瘪,最后只剩一副枯燥无光的皮囊与骨架。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这只兔子竟…死去了!”秦镜语不得其解。
她解开了山玴、赤琰与她的连通禁制,将刚才发生的情况一一说明。
“啊!主人,这兔子是被你摸死的?”赤琰一如既往的语出惊人。
“主人,如你所说,这一路所见均是荒凉破败之象,人影难得一见。现今突然冒出如此般的人间仙境,其中必定有异。”山玴沉吟着说道,“主人,你再找找看其它动物,是否会出现同样的情况。”
秦镜语点了点头,应道:“嗯。”
她看准几步外,正躺在一朵杜鹃花下晒肚皮的灰毛兔,伸手一指,一道绿色灵力将兔子带离了地面,朝着秦镜语飞来。
然而,与第一只肥兔子同样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那只被卷离地面的灰毛兔,在短短几息间,变成了干瘪的尸体。
“天哪!这是什么情况?时间在它们身上是加速了吗?”赤琰的声音响了起来。
“恐怕不仅仅是时间的问题…”山玴话还未说完,秦镜语就像是在证明他的话般,一连薅起多株杜鹃花。
果然,杜鹃花也开始枯萎。
秦镜语连忙又将杜鹃花埋回了土里。
那几株枯萎到一半的杜鹃花在一接触地面,就停止了枯萎的速度,但是也没有恢复原来娇嫩鲜美的状态。
“看来这片土地也有问题。”秦镜语沉吟道。
她抬眼仔细打量了一下这片山谷,依然茂盛、富有活力,但是秦镜语却仿佛从中嗅到一股行将就木的气息。那是一种残阳如血的迟暮,就仿似眼前的美景,是生生用血肉堆砌出来的一般。
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后脖颈忽然竖起阵阵汗毛,秦镜语想也没想,反手朝着身后打出一道裹挟巨大电流的火灵力。
“啊!”一道惨烈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刷!”与此同时,一道大网紧紧将秦镜语裹了起来。
秦镜语调动灵力,打算冲出桎梏,却赫然发现,她体内的灵力根本无法调动起来。
“哈哈哈哈,别白费力气了!这可是索灵网,只有施缚它的人才能为你解开!”一道尖利刺耳的声音响起。
秦镜语抬头看向三步外的一个女修,眸光沉沉。
那身穿棕衣镶白边的女修看着秦镜语仿似要杀人的目光,吓得后退了一步。
待她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的几步向前,抓起秦镜语的衣领,狠狠道:“看什么看!你现在就是个比卑贱的凡人强不了多少的阶下囚而已,瞪什么眼珠子!再瞪我就给你挖出来!”
她边说边使劲向后推搡秦镜语,打算将她推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