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广雅区极为平静。
虽然还有没落网的杀人凶手，戒严也没有解除，但各大学校已经纷纷复课。毕竟丢了性命事小，成绩掉下来那可就糟了。
学校复课，陈浩和千再去实验室就不能翻墙爬水管那么简单了，他们得跟门卫出示借用实验室的条子，还要拿着条子去找老师要钥匙。头两天还勉强，第三天大家伙都有些烦了。好在陈浩早有预判，拿出了夏至的亲笔信。
信中仅有寥寥五字：按他说的干。
简单有力，唤醒了广雅二中被领主在读时支配的恐怖记忆，路过的校长更是心有余悸地提了提裤子。
可惜，他们泡在实验室的几天没有任何收获，千也没能找出他们陷入循环的原因。
3月18号，有人发现了砖姐的尸体。
陈浩他们赶到医院时，正巧遇见南宫肃从太平间上来。他脸色阴沉得像是冬天没拧干而结冰的拖把，看到他们也只是简单地点点头，反常地没有嘱咐任何事，径直离开。
在他后面出电梯的楚风翎倒是一如既往的冷血，还给他们说了个地狱笑话：“你们要去看看砖姐的遗体吗？下面造型最奇特的那个就是。她死了比活着时有辨识度多了。”
陈浩很想笑，又觉得笑出来显得自己太没人性了，努力憋住，婉转地改了个话题：“南宫师兄还好吗？我看他脸色很糟糕，小花死的时候都没见他这么……”
千一巴掌拍在他嘴上，可为时已晚，小花惊恐地看着他：“什么叫我死的时候？”
千尴尬一笑：“你听错了，他说的是，呃……”
楚风翎俯下身，在小花耳边低语道：“他们这是在咒你死呢。”
陈浩气得直翻白眼，伸手就要揍他。楚风翎漫不经心地将他的拳头推到一边，悠然道：“别急着打我啊，说不定明天就轮到她死了，后天又轮到你。咒丧神可不是什么会讲道理的人。”
“咒丧神？怎么又跟咒丧神扯上了呢？”陈浩揪着头顶两撮毛，苦涩地说：“能不能让错位神和咒丧神比划比划？”
“应该是比划过了，比划的结果就是错位神重开了几十次。”千嘟囔道。
正说着，夏至的身影冒了出来。她仍是那副没良心的模样，欢快地冲他们招着手，一蹦一跳地从走廊另一头过来。
陈浩已经做好了从她嘴里再听到一个地狱笑话的准备了，不想她上来便是一句：“二中的教导主任今天来找我，说他的裤子被人偷了，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他放在裤兜里的手紧了紧，看向旁边的千，问道：“对啊，怎么回事啊？”
千讪然一笑：“嘿嘿，校长的裤子看守严密，不好偷……就给你偷了个教导主任的，差别也不大嘛。”
“问题不在于是校长还是教导主任的裤子！而是你们为什么会去偷裤子！”小花震撼道：“一觉醒来好像只剩我一个正常人了，难道我一直滞留在方碑城的里世界没出来吗！”
陈浩和千左一句“这怎么可能嘛放宽心”，右一句“我们不过是想体验一下广雅区特有的风土人情”安抚着她，走到电梯前，准备下去看看砖姐的遗体。
夏至哼着小曲也要跟上来，南宫却如幽灵无声地出现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低声问道：“你和付止溪到底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
他突然停住，瞥了眼背朝他们的陈浩三人，似乎是在顾忌什么。陈浩不好回头，只把耳朵竖得高高的，希望能听到点什么。
“叮”一声，电梯到达他们所处的楼层。陈浩在电梯口磨磨蹭蹭，还希望能听到南宫的后半句，直到被电梯门夹了一下才老实地进了电梯。
太平间所处的负一层冷得像个冰窖，陈浩一出电梯便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旁边的千也低声说：“是错觉吗，怎么感觉比上次来时要冷不少。”
花辞斜睨了他们二人一眼：“上次？你们上次来是什么时候，我死的时候吗？”
陈浩也一巴掌打在千嘴上，随便扯了个谎：“偷教导主任裤子时来的。”
小花翻了个白眼，没再说什么。千尴尬地搓了搓手，想换个话题，一扭头看见推着空担架的护士，立马上前拦住人家：“您好，我们来看我们朋友最后一面，该去哪个房间？”
护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问道：“名字？”
“砖……呃，不对……等等哈。”千向后面两人投去求助的目光，“砖姐名字叫啥来着？”
这问题问得陈浩也是一愣：“呃，叫，叫……球…什么……球梳子一类，的吧？”
护士端着本子，冷漠地看着他们。三人面面相觑，实在想不起来砖姐的全名，最后不得已用上了楚风翎的描述：
“就死得非常有造型感的那位？”
“哦，仇淑苒是吧？”
“对对，就这个名！”
护士翻了翻本子，说：“两分钟前已经火化了。”
三人俱是一愣，小花踮着脚与她掰扯道：“怎么可能，她不是今天新死的吗？十分钟前我们朋友还来看了的！”
“她的遗体内含有污染物，需要尽快火化。所以在获得代理领主批准后，我们简化了流程，直接把她火化了。”
“什么污染物？有没有验尸报告给我们看看？”千皱着眉头问。
护士上上下下扫视了他们两眼：“抱歉，你们应该没那个权限。”
“诶诶，这话说早了，等我一下。”陈浩从口袋里掏出已经有些皱了的领主亲笔信，骄傲地展开，抖了抖。
“现在我们有权限了吧？”
护士靠近些，眯起眼仔细看了看，疑惑地说：“这是领主亲笔信？不能吧，没见过谁家领主字这么丑。”
“你们家领主字就这么丑！如果你每天就在教室里坐四十分钟，剩下的时间都在喊打喊杀过家家，你的字也会这么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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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歹说，东拉西扯，他们终于还是拿到了砖姐的验尸报告。
验尸报告足足有八页，字又小又多，还掺了不少陈浩不太理解的术语。他看了两页就放弃了，跑去看太平间其他死者的铭牌。
小花硬着头皮看了几页，也产生了放弃的念头：“千，你会看这个吗？”
千点点头，又摇摇头，苦恼地说：“以前选修课学过，但我又不听课，就考试前冲刺了下。”
花辞仿佛只听见了他的第一句话，一撒手，扔下一句“交给你了”，也跟着陈浩数铭牌去了。
千把报告翻得哗哗响，以示心中不满：“学好学不会，学坏一秒钟。”
陈浩和小花充耳不闻，蹲在一个名为陈修易的死者的冰柜前，讨论他和里世界的陈秀仪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突然，千“哇”地大叫一声，小步跑来，将一页报告伸到他们脸前，指着中间一行字让他们看。
“死者体内无人类脏器……什么意思？”
“意思是，凶手掏空了砖姐的内脏，留下了一个肉块状能量团和大量虫卵。这写得不明白吗？”
“我可以理解前半句，肉块状的能量团是什么？”
“肉块状的就是……肉做的、块状的嘛……”
小花替他解答道：“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强有力的人造心脏，有些有机机械复合体会采用这种人造心脏作为核心供能。”
“有机机械复合体……这个能量体应该不好找啊。”陈浩盯着报告上那几行字喃喃道，“为什么要把这么难得的东西遗留在砖姐体内？”
千快速翻动着另外几页报告，试图找到什么。
“我有个离谱的想法，那个能量体会不会是虫卵的培养基？”
“那也太没意义了吧？”小花质疑道，“受害者的尸体每次都是很早就被发现了，根本来不及孵化啊。”
“广雅区的警方巡逻勤快是一码事，凶手的想法、动机是另外一码事。”千把几页报告整理在一起，抵在桌子上敲整齐，“要验证这个猜想，我们需要更多的验尸报告。”
花辞仍然不赞同他的猜测：“已经发生这么多起案件了，凶手再傻也该知道这方式行不通，变换思路了吧？”
陈浩脑中忽然灵光一现，他深吸一口气，按住小花的肩膀，带着几分不确定说：“如果，凶手是在构筑一个阵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