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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刘焱有关的内容很快就问清楚了,他自然没了旁听的资格,被人带了出去。

那人将他带到风控部大楼门外,就直接回去了,只留下他自己,简单地背了个背包,站在那里,一时竟有些无所适从。

首都的七月,热得要死,而且是那种燥热、闷热。站在户外没两分钟,全身就渗出了一层细汗,黏腻得很不舒服。不像内蒙,太阳是毒,但躲在阴凉地就能很快凉快下来。

即便如此,他依然觉得天空更晴朗了、光线更柔和了,就连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自由的香甜。

哪怕他十多分钟前才刚站在这片天空下。

哪怕他每天都有无数次机会,可以随意站在这片天空下,只要不擅自走出园区边缘的杨树排就行。

这一刻,他突然就理解了,影视作品中,那些服刑完的人,走出监狱之后,为什么第一件事都是仰头望天。

他有些激动地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这是他这十五天来,第一次主动给外界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是一个老太太的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刘焱的鼻子一酸,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妈,是我,我出来了!”他激动地喊了一声。

“哦,小火啊,啥出来了?你跟哪出来了?你出差回来了?到家啦?我在外头呢……”老太太说着,就高声喊道,“等会儿,跟我儿子通话呢!”

“刘姨给你介绍的那姑娘,你加人家飞信了吗?赶紧联系人家,你刘姨刚才还问我你们处得咋样呢。

“那姑娘条件是差得有点儿远,但你这年纪还挑啥呀?再说了,你但凡前些年找上了,还用现在挑肥拣瘦的?

“你也抓紧点儿,趁我现在身体硬朗,能给你带孩子……哎!来啦!

“行了,不说了,我们彩排节目呢。我早饭还剩点儿在锅里,你饿的话自己热一下。别吃外卖啊,不干净!”

电话挂断了,从头到尾只来得及打了个招呼的刘焱,呆呆地看着息屏的手机。

所有感觉都消失了。

就好像,他真的就是出了个差……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兜里,就要走。

一抬头,就看见旁边的台子上,不知何时卧了一只玳瑁猫,懒洋洋地揣着手手晒着太阳,眯着眼睛,用犀利的眼神打量着他。

仿佛在打量一只沙雕……

……

同一时间,会议室中,一个工作人员推门而入,原本吵吵闹闹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已经确认过了,”那个工作人员对这群大人物吵成一片的一幕视而不见,平静如常地汇报道,“两个人都没有说谎。”

几乎是同时,房间里的十多号人,至少一半,发出了“啧”的一声。

剩下一半,发出的则是“哼”。

丁迎说乐作云告诉她风控部要抓那个郑虎城;乐作云则一口咬死自己从没说过,甚至都不知道郑虎城是谁。

两人都没说谎……这个结果,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意外的。

那群人是什么货色,他们最清楚不过了。

真查出一个说谎的,他们才该担心: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都瞒不过的废物,将来真让他们去做正事,会不会捅娄子。

孔副总侧了侧身子,凑到卓总身边,低声道:“要不要再上些手段?”

虽然低声,但全屋都听见了。

卓总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算了,再查下去也是一笔烂账。指不定能扯出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来。”

他是看明白了,这就是两边闹起来了,王宗江这边棋差一着,被坑了。

至于是王宗江情急之下,杀人灭口;还是乐作云那边故意杀人,栽赃嫁祸……

重要吗?

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对高会,甚至更上峰而言,斋浦尔事件愈演愈烈,随时可能再次爆雷的当下,稳定,必须压倒一切。

乔木是新崛起的超级明星,他的存在,很激发调查员的士气。

之前的诈捐门事件,上面就惊讶地发现,公司员工不仅没有因为慈善腐败而感到沮丧与失望,反而因为这次前所未有的大团结而充满了归属感、认同感与自豪感。

民意,永远是如此令人捉摸不透。

而王宗江就更不用说了。这些年来广结善缘,人脉深厚。

别说没有有力的罪名和充足的证据了,就是有,现在动他,也会导致公司各个层级都出现动荡与不必要的恐慌。

这两个人,谁都不能倒,至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倒。

他们得继续和稀泥。

这也是他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一是怕孔佳韵压不住周小航,二是怕这个副手一不小心没控好尺度,真的查出点什么来。

上次不就是吗?堂堂副总监,竟然被一个经理逼得往下查,硬是挖出了“五个神秘调查员”,搞得全部门狼狈不堪。

“周总,”他下定决心结案,直接总结,“你的事情,我既然知道了,就得和监察部那边提一嘴,希望你理解。”

“当然。”周小航并不在意,他早就料到了。

确认对方确实无所谓,自己不会得罪人后,他又看向另一个:“王工,席工的死,我们会继续查下去的。至于你……”

他停顿了一下:“首先,你和丁工私下来往,这个事情用不着我明说,丁工的身份你也用不着装糊涂,更别指望跟我玩文字游戏打马虎眼。我话撂这儿,这事儿必上高会,谁也别想拦我。”

王宗江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死死抿着嘴,一言不发,仿佛只要张一下,就会有什么不能听的话涌出来。

“还有,那个郑虎城的谣言,你们听说谣言后,不仅没想着举报泄密者,竟然还向谣言中的当事人通风报信,”卓平贵冷冷看着他,“您也是老资历了,用不着我们帮您撸刺儿吧?”

他终于用了敬称,但此刻,这个敬称却无比刺耳。

王宗江放在桌面下的双手,死死攥着拳。他就怕自己的拳头一松开,就忍不住直接拧掉对方的脑袋。

他能在眨眼之前,就解决掉这一屋子人,一个不剩!

但此刻,他却必须坐在这里,于众目睽睽之下,接受这群人的羞辱!

卓平贵自然没指望他乖乖说“我知道了,以后保证不会再犯”,警告完,就直接宣布散会。

会议室中,有的人松了口气,这是谨慎的;有的人则有些遗憾,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王宗江没做任何停留,起身撞开椅子,就大步朝外走去。

直到独自站在电梯中,他的手才松开,难看的表情也消隐无踪。

栽赃陷害加买凶杀人,连如此恶劣的行为都要和稀泥,可见,高会现在的处境,远比他预料的要恶劣,以至于不得不尽力维持局面,不敢搞出任何风波。

他们似乎忽略了一件事,他们的每一次纵容,都只会让双方更加肆无忌惮,让局势升级,最终将他们自己架在火上烤。

忽略也好,没忽略也罢,只是一次小小的挫折,他家底厚,输得起。

既然裁判不管,那就比比看,谁先输光!

……

乔木只和郑佳雯的奶奶见过一面,留了个电话,也没打过。

对方更是再也没找过他,连短信都没发过一条,仿佛这事儿已经过去了一样。

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真的如那次见面所说那般,“在太原找个地方待着,等他消息”。

对方在太原的城乡接合部,租了个十几平米的小屋子,独自一人待了整整两个月!

此时的老太太,比起两个月前,简直已经不成人形了。就连站起来,都要用尽全力,更别说走了。

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现在有没有六七十斤。

“怎么成这样了?”他皱着眉头问,“您每天怎么吃饭?”

“没事儿,人老了,就这样,”老太太却发出一声干瘪的笑,“上了年纪了,疼得厉害,睡不着,可不就瘦了。”

“一开始自己做,有炊具;后来懒得做了,就下个面条,扔几颗油菜,”老太太喘得厉害,说话有气无力的,“隔壁街有家饭店,老板人好,最近每天给我送过来。”

说完,她满怀期待地问:“后生,你们公司同意了?”

乔木默然地摇了摇头。

老太太见状,也不哭,也不闹,就是沉默着,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蔫儿了下去,本就浑浊的双眼中,彻底没了光彩。

两人都没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太才叹了口气:“没事儿,奶奶不怨你,你说了也不算。这事儿就这样吧,奶奶也没几天了,等不住了。”

“奶奶把钱都给房东了,就是想着死在人家屋里,不吉利,也求他帮我处理一下后事,”她说着说着,竟然笑了,但笑容中满是遗憾,“就是可惜,没法回老家,也没钱存骨灰,不能和雯雯放一起了。”

她说几句,就要喘好一阵子。十几秒能说完的话,硬是让她说了好几分钟。

“谢谢你还想着奶奶,本该留你吃个饭的,不过我这样子……”她摇了摇头,“你要是渴了,壶里有水,烧开过的。你要是不想待了,就先走吧,奶奶一个人静一静……”

乔木从兜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对方。

老太太下意识接住,凑到距离眼睛只有不到十公分的地方,使劲眯着眼看起来。

只是这么一个眯眼的动作,就感觉她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这是?”

“留着吧,它能带您去见郑佳雯。”

老太太愣了愣,笑了。

“谢谢你了,后生,你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她自然没信,只当这是乔木的安慰。

乔木也再说什么,告了个别,就起身离开了。

现在,就只剩下等了,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走了百余米,还没走出村子,他的脚步就停住了。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一个新的灵魂,进入了他的地狱。

……

“你又要去那个项目?”晚上,两人正依偎在一起看电视,观月突然仿佛随口一问。

乔木愣了一下,仔细观察了一下,看不出对方的情绪。

他犹豫着,最终还是实话实说了:“嗯,答应别人的事情,总要做到。而且那个郑佳雯,肯定确实知道很多劲爆的内幕。”

“你答应她什么条件了?终结项目,帮她改善局面?”

乔木和她说过,那个女人在里面不停逃跑,像一条滑不留手的鱼,抓都抓不住。

“还有一个,把她父亲和奶奶带给她。”

观月有些愕然:“他们不是死了吗?”

“灵魂在我这儿。”乔木实话实说。

“不可能!”对方惊呆了,本能地否定。

片刻之后,见他是认真的,才难以置信地坐直身子,上下打量着他:“我什么都看不出来,你把他们藏哪了?”

“你猜,”他逗对方,“直接告诉你多没意思啊,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对方一听,翻了个白眼:“幼稚,我才不猜呢。”

说着就扭过头继续看电视。

但乔木看过去,就发现对方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眼睛根本没聚焦。

明显还在猜。

他笑了笑,就继续看电视。

没想到才看了十几秒,对方突然“啊”了一声,也吓了他一跳。

“怎么了?猜出来了?”他随口问道。

“值班闹鬼夜!”观月从沙发上跳起来,对着近在咫尺的他喊道。

他顿感不妙。

果然,对方一脸震惊地指着他,继续高声道:“那群恶灵,莫名其妙就消失了!我们事后讨论了好久,都没讨论出一个结果来!”

“你在说什么?”乔木心虚地扭头不看对方,“我和那事儿有什么关系?”

“你……我昏迷的时候,听你自己跟自己吵架。我当时以为你人格分裂来着!”观月震惊道。

“你这哪分裂了?你比我小时候乡下见过的驴都健康!”

“怎么说话呢?”他脸立刻垮下来了,“拿谁和驴比呢?”

“你当时……你当时说什么地狱之类的,很奇怪的话……”观月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你不会能连通地狱吧?”

说着,她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这个世界,不会有地狱吧?”

乔木的表情消失了,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直到对方几乎就要毛了。

“你……你什么……”

“切,”他突然吐了口气,不屑道,“傻丫头,自己吓唬自己。”

知道自己被耍了,观月立刻大怒,也不猜了,扑上来就要制裁他。

嬉闹之间,两人就纠缠着滚到了地上。

在地上滚了好一番,他反应强烈得不行,一个翻身将对方压在身下:“你再逗我,我就让你知道我还有哪比驴厉害!”

女孩愣了愣,显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马上,身体的接触,就告诉了她男孩是什么意思。

她马上尖叫一声,推开男孩,笑着起身跑回了房间。

乔木也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对方的背影,听着对方开心的笑声,也笑着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两人现在是什么关系。

好像就剩最后一层窗户纸等待捅破了,却又好像连第一层都没捅开。

他的表白,被女孩拒绝了。

但那晚之后,女孩却又经常半夜袭击他,跑到他床上睡,但第二天一早又偷偷溜走。

两人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前奏都演奏了不知多少回了。

就差最后一步,他谨守那晚对女孩的承诺,绝不逾越半步。

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这是被女孩偷了。

但偷得还不彻底,总是让他不上不下的。

偏偏每个夜晚,他看着对方那闪亮动人的双眸,无论如何都说不出“用哪里帮帮我”这等兽语。

只好苦一苦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