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窥探闺房内部。
床头柜的手机有所感应,张口唱出一曲悠扬的钢琴乐。
纤纤玉手从棉被中伸出,一把抓住手机,关闭了闹铃与它睁开的屏幕。
潘巧歆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伸手摘下粉色眼罩和天蓝色的绒球睡帽,脱下一身睡衣,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漱。
今天礼拜几了……礼拜三?嗯,礼拜三。
头巾裹住柔顺长发,水流淌过白嫩脸颊。
牙刷紧贴着软肉,在口腔中来回抽动,生出无数白色浮沫,最后与一道清水一同涌出。
水珠从那鲜红若血的唇上缓缓滴落。
潘巧歆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片刻后,伸手拍了拍脸颊。
武学部以外的其他专业普通学生并不需要每天都来学校上课,甚至有的专业一周也只有三四节课。
于是社团成了他们来学校的第二目的。
潘巧歆今天只有下午一节课,但她八点多便早早来到学校,第一件事便是进入文艺楼二楼的A-5教室。
身为动漫绘画部的副部长,自从这学期开学之后,每天都是她第一个到社团教室的。
然而,今天当她来到二楼A-5时,却发现教室门虚掩着。
打开门,一个略显瘦小的身影正坐在画架前,听到开门声响,转过身来,有些木讷朴实的五官顿时生动起来,两点光芒在瞳中不断闪烁。
“副部长!”
“哎!”
潘巧歆露出一个开朗的微笑。
“谭乐你今天这么早?武学部不是还有测试吗?”
“我……我第一轮就被淘汰了。”谭乐有些羞耻,但很诚实地说道。
“哦,没事没事!你们这个淘汰赛我也听说了,说不定你第一轮碰到的就是很厉害的人呢!”潘巧歆安慰道。
谭乐勉强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说的第一轮不是淘汰赛第一轮,而是昨天上午的人头牌得分测试,他根本没进前128。
潘巧歆来到谭乐的画架前,随之带来一股芳香。
“你画的是什么?”
立于身侧的饱满身躯不断挑弄着谭乐的精神,他顿时有些心神不宁,肩背僵硬着不敢动弹。
“嗯?”潘巧歆见谭乐没有回答,低头看向他。
那憧憬的精致面容此刻近在咫尺,谭乐双颊一红,顿时低下头来。
“是、是我自己随便画的,没有原型。”
“哦!那就是原创作品啦!”潘巧歆笑道,“正好,pAAm比赛可能用得上呢!”
“什么pAAm?”
“你不知道吗?”
潘巧歆拿出手机,开始翻动。
粉色的手机壳下挂着个背着龟壳的大公鸡的挂件,听说是最近特别流星的玩偶,好像是叫“鸡处长”。
“喏!”
她将手机递到谭乐面前。
屏幕最上方,写着“pAAm全国动漫游戏美术大赛”几个大字。
这是玉桦的某个企业联合市内美术协会所举办的比赛。
虽然名头喊的响亮,但这pAAm大赛目前才举办过一届,影响力也就仅限于玉桦市及周边小部分地区。
不过正因如此,对白牙高学的动漫绘画社来说,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历练机会,对获奖也有一定的展望空间。
“我们社要参加这个吗?”
“嗯!”
潘巧歆理所当然地点道:
“上一届,也就是第一届我们就参加了,还拿个了优秀奖呢!”
“哦……”
谭乐点点头,看了下奖项一栏。
一等奖三名,二等奖八名,三等奖十五名……
优秀奖……200名。
那不就跟鼓励奖差不多吗?
时间推移,又有几个学生陆续走进教室,十点多的时候,一个男学生走了进来。
与谭乐相同,他穿着普通学生的制服,看着像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潘巧歆跟他打了个招呼,说道:“终于来啦。”
“啊?嗯。刚上完课。好累,真的好累。”
他说着,打了个哈欠,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他叫风自涌。
用一句话形容,就是个喜欢整蛊的人。
比如,最近他热衷于把画的角色的脸替换成鸡处长的公鸡脸,还会加上个红红的小丑鼻。
周围人对他的这种小孩子行径也无话可说,反正他也不去打扰别人,就只是自娱自乐。
不过他们倒是因此对这人留下了挺深的印象。
因为有入社测试的缘故,动漫绘画社的男性非常少。
尽管如此,谭乐跟他却并没有说过几句话。
潘巧歆瞥了一眼他背后鼓鼓的书包,问道:“你包里什么东西?都是书吗?”
“秘密。”
风自涌神秘地说道,来到自己的画架前,将包放在一旁,坐下,握住了笔。
周围的两个女学生瞥了他一眼,发现他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冥想。
过了一会儿,平稳的呼吸声响起。
女生转头看去。
他竟然睡着了。
……
武学区。
昨日的擂台扩大了一倍,每个擂台的助教裁判也多了二分之一,从8个变成了12个。
今天上午的测试是64进32,同样分成8轮,每轮4组同时开始。
d班的石方阳神色平常地站在班级队伍中。
在昨日输给夏霖之后,他的最终排名将定为65~128,这与他个人的实力自然是不相匹配的,但他对此却并不在意。
然而,同样像他一样不在意这种虚名的学生却并不多,昨天遇到实力顶尖的对手的那几个学生都对这赛制颇有怨词。
像是人头牌比分排名第35的一个c班男生,他被与戚苍并列第一的秦虹裳一剑逼落擂台,而后愤愤不平地要求增添复活赛。
不过他在还没来得及向陈主任开口时,便被嫌丢脸的光头男老师摁回去了。
大胜石当阳的夏霖在迟老师和徐老师的眼中地位瞬间提升了许多,然而同班的戚苍和秦虹裳两个人可以说是夺走了所有人的光彩,最后仍是只有几个平常还算熟的班级边缘男学生在他附近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
夏丰年在外出差,明天才回来。
昨晚夏煦将夏霖的事情仔细地告诉了他俩的妈妈。
那妇人对此仍然没展现出什么,只是敷衍地应了几声。
也许是因为对武道不感兴趣,也许是夏煦刚回家,她的注意力仍放在夏煦身上。
夏霖对此并不意外。
灵武处的人今天没有来,不知是压根没来白牙高学还是去了别的学部。
姐姐不在,夏霖自然也没了压力与动力。
要不今天直接认输了吧。
胖胖的手臂架到了他的肩膀上,王吉辉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问道:
“你上午第几轮啊?”
夏霖想了想:“好像是第四轮?”
“是第六轮。”
“哦,对,第六轮……嗯?”
夏霖转过头来,映入眼眸的是一条抹茶色发带。
是他的前桌,与众人憧憬、环绕的戚苍不同,总是独来独往的那个秦虹裳。
尽管模样不差,但有时候太认真要强,实力又强劲,言辞总之过于直接、激进,导致没什么人敢接近她。
秦虹裳瞥了他一眼,说道:“连这都记不住,你没睡醒啊?”
“确实有点。”夏霖点点头。
秦虹裳摇摇头。
“你不会以为昨天赢了个厉害的,今天就能随便打了吧。现在是64争32,对手至少是赢了一轮的,多少还是有点实力的。”
她冷笑一声,说道:“看你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怕是要阴沟里翻船了。”
夏霖说道:“嗯,谢谢提醒。”
她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待她走后,一旁的几个男生才敢说话。
“夏霖,她是不是对你有意见啊?”
“没啊,你们看她不是还来好心提醒我吗?”
“你把这叫好心提醒啊?”王吉辉说道,“你可真是比我还乐观啊。”
“没有。”夏霖说道,“主要她是这样的。”
“确实,换成鸭哥,估计人家连一个字都不屑说。”
“有一说一,确实有点道理。”
王吉辉说道:“你们什么意思?人家肯定会说一个‘滚’的好吧。鸭哥,他们这样损你,兄弟我不可能好吧。”
“谢谢你,吉辉。瑞思拜,在心中。”被他们叫做鸭哥的学生不断点头,已经习惯身边这群东西的喧嚷了。
十点多的时候,第五轮开始了。
在一阵应援声中,戚苍来到擂台上。
对面是个女学生,在面对戚苍的那一刻,她握剑的手开始颤抖。
戚苍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动作。
女生很快便调节好了心态,深呼吸一口,坚定地看向戚苍。
戚苍见状,终于举起了剑,同时摆好了防守的架势。
女生见状,提剑冲了过来。
一剑下劈,戚苍横剑于顶稳稳挡住。
一剑横扫,戚苍立剑于侧,一脚上踢,逼得女生不得不后退。
第三剑,女生蓄势片刻,直直刺来。
戚苍伸出手,抓住她握剑的手腕。
女生抬脚提来,戚苍松开手中的剑,抓住她的脚踝,同时另一只手微微用力,将女生的手掌向后翻去,将她手中的剑夺了过来,
“我认输。”女生开口道。
戚苍松开她的手和脚,抱拳拱了拱手,走下擂台。
全程毫无波澜。
事态不出所有人的意料。
“戚苍也太厉害了吧!”
夏霖周围的那几个男生纷纷说道。
“什么叫君子之风啊。他肯定是不忍心欺负人家,才这样的。”
“换成鸭哥碰到女孩子,估计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出来了呀!”
“我放你妈狗屁!”
“看,急了!说中了!”
“好好好,反驳就是急了,无敌了呀!”
“夏霖,你打不打得过他。”其中一个人向夏霖问道。
“呃……”夏霖没第一时间回答。
“什么意思?非要问是吧?”鸭哥说道,“这问题多少有点畜生了。”
“对,像是鸭哥会问出来的。”
“我问你妈!”
在几人的嬉笑怒骂间,第六轮开始了。
秦虹裳和夏霖都在这轮上场,不过两人并不在一组。
对手是个男学生,一头短发,神情严肃。
夏霖无意间瞥了眼台下。
那个戴着帽子的柏咫涯正看着自己。
这人什么情况?
见夏霖一动不动,什么架势都不摆,短发男生忍无可忍提剑斩来。
夏霖漫不经心提剑格挡,手臂微施巧力,将其弹开。
男生神情愈发严肃,挥出两道剑气,随后如箭矢般举剑刺来。
见柏咫涯还在看着自己,夏霖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随手挥出一剑,剑气如音波荡开,那对方的两道剑气瞬间粉碎,顺带将短发男生本人也被震得退开十余米远,落到擂台边缘,险些掉下去。
夏霖这才回过神来。
哎哟,什么情况?差点把他打下去了?
接下来卖两个破绽然后认输吧。
短发男生盯着夏霖,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根本不追击自己,沉默片刻后,张口说道:
“我认输。”
啊?
夏霖疑惑着,却见短发男生气愤地瞪了自己一眼。
在他看来,夏霖完全是在玩弄自己。
他实在是不堪受辱,于是主动认输了。
秦虹裳早早地用一剑赢下了比试,见夏霖获胜,转身离去。
夏霖叹了口气,走下擂台后,直接去找了一直看着自己的柏咫涯。
柏咫涯见他直奔自己而来,也没有离开,在原地等着。
“那个,柏咫涯。”
“嗯?”
“我要是说错了你别介意啊……你是不是很关注我的比试啊?”
“嗯,算是吧。”
“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你……与我一位故友有几分相似。”柏咫涯陈恳说道,“要是让你感到不适了,容我道歉。”
尽管他的理由有点鬼扯,像是轻浮男搭讪女孩子用的低级伎俩。
“啊,不,没事。”夏霖摆摆手,对方那份淳朴友好的态度颇具亲和力,便也没多在意。
而且刚才跟你对战的,是跟我同班的同学。”
“哦,这样啊,呃……我刚才没有不尊重他的意思,只是睡得时间有点少,有点梦游了。”
“嗯。”柏咫涯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吧。”
“喔……”
柏咫涯走后,夏霖挠了挠头。
好久没遇到这么和善的人了,他实在有些不习惯。
不过不让人讨厌就是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