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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方的信件寄走,大约二十天就各自收到了回信。

老岳家收到的回信,内容很多,但重点只有一条,那就是三姐的婚期确定在了今年的十月二号。

岳文轩读完三姐的来信,问道:“姆妈,三阿姐十月二号结婚,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你看咱们家谁过去一趟?”

王丽英看向老伴,“最好是你爸能过去一趟,就是不知道你爸能不能抽出时间来。”

岳广平沉默了片刻,说道:“明天我就跟领导谈谈这件事,看看能不能请下假来,但我估计够呛。

上一周厂里才开了动员会,上级部门给我们厂下达了重要任务,要求我们大干一百天。

我在这个时候请假,而且时间又比较长,算上来回路上耽误的时间,怎么也得请十天假才行,领导够呛能答应。”

说完这些话,岳广平一脸的愁容。

三女儿下乡去了兵团,如今又要在外地结婚,他当然不放心,特别想过去看一看,但实际情况恐怕不允许,这让他左右为难。

听老爸这样一说,岳文轩就觉得老爸十有八九请不下假来,便说道:

“既然知道十有八九请不下来,我看还是别找领导了,免得吃个闭门羹,老爸和领导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还是我去一趟吧,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接受外地单位的演出约请了,老这么憋在单位,也不太合适。

自从我上次去东北演出之后,东北那边约请我过去演出的单位越来越多了,怎么着也得有个二十几家。

回头我查一查地址,就近选上几家,正好工作和家庭的事情都不耽误。”

儿子能去一趟,老两口当然放心。

岳广平也特别想跑一趟,哪怕只有一半的希望,他肯定也要争取一下,但眼下这个情况,几乎没有可能。

就像儿子说的,如果他硬要请假,恐怕最后还是得不到批准,面子上还不好看。

要是儿子去不了,他怎么也得争取争取,既然儿子能跑一趟,他也就熄了这份心思。

确定下来让儿子跑这一趟,也就不讨论这个话题了,王丽英继续说道:

“三丫头在东北结婚,哪哪都不方便,你们说这陪嫁该怎么给啊?”

“咱们魔都的票都用不上,东北当地的票,咱们又没有,票也就不用准备了,只能尽量的多给点钱,稍稍弥补一下。”

“那要是给钱的话,该给多少钱合适呢?”

在这种大事上,王丽英从来没想过自己做主,最终还得要老伴儿拿主意。

“要是按照咱们家以前的条件,顶多也就能给她准备二百块钱,另外再把一百二十块钱的彩礼都让她带上。

现在咱家条件好了,怎么也不好亏了三丫头。

咱家这几个丫头,为了家庭付出最多的就是老大,其次就是三丫头了。

这几个孩子都是好的,但三丫头最勤快,干的活最多,这一点必须得承认。

下乡去兵团这件事就不说了,毕竟这是国家政策,谁让她赶上了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说到这里,岳广平沉默了片刻,在脑子里好好斟酌了一番,最终说道:

“三丫头下学之后,虽说没去上班,但她手快,哪怕是在家里湖火柴盒,每个月也有二十多块钱。

就这一点来说,她也算是为家里做了贡献,但她这些年上学也没少花钱。

我说这些不是要计较什么,而是尽量做到公平公正。

家里的每一个孩子为家里做的贡献,我都看在了眼里,也记在了心里。

孩子出嫁,这是大事,我想给孩子最好的,但能力有限,尤其是后边还有好几个。

我也不能把钱都花在几个大的身上,等到后面几个小的结婚,反而拿不出钱来,那也不是回事。”

家里人都在,大姐已经结婚,两个小的还在上学,心思单纯,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

四姐首先表明态度:“爸,你是一家之主,你想给多少就给多少,我们都没意见。

家里供我上完高中,又给我找了一份这么好的工作,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等我结婚的时候,哪怕什么都没有,我也不会有一点怨言。

我这是说的真心话,你不用考虑我们的感受,你自己做主就行了。”

二姐也说道:“我也没意见,等我结婚的时候,什么嫁妆都不要,只要爸妈别反对就行。”

岳广平瞪了二女儿一眼,态度坚决的说道:“你就算什么嫁妆都不要,也别想嫁给那个范青平。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趁早再找个合适的,我和你妈是不会答应的。”

“反正除了她,我谁都看不上,你们一天不答应,那我就在家多待一天好了,我又不着急嫁人。

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嫁人,如果能一直让我待在爸妈身边,一辈子不嫁人,那才好呢。”

岳香兰软声细语的顶了几句。

因为嫁人的这件事,岳香兰已经和爸妈斗争了几个月,双方的态度都很坚定,谁也说服不了谁。

刚开始的时候,其他人还会根据自己的态度帮腔,争论了无数次之后,一直都没有结果,现在再提起这个话题来,已经没有人愿意再插言了。

虽说现在一直还没有个结果,但除了老两口,几个孩子都已经在心中认定,最终恐怕还是会顺了岳香兰的心意。

原因就是岳香兰太执拗了!

她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要是她的态度不那么坚定,还有可能让她回心转意。

但在这件事情上,岳香兰一直都很坚决,除非范清平那天发生变故,否则不可能让她改变心意。

老两口其实也已经认清了这一点,但出于为女儿负责任的心理,他们轻易不想松口。

父母和岳香兰的态度都很坚决,岳香兰的婚事,恐怕还有的磨。

“那你就在家里当个老姑娘吧,等你阿弟娶了媳妇,看她能不能容得下你?”

吵也吵不出一个结果来,岳广平瞪了二女儿一眼,继续说道:

“既然你们两个都没意见,那我就做主了,除了给她带回去的一百二十块钱彩礼,那就再给四百陪嫁。

魔都这边的票,东北那边也不能用,折算一下,给的这四百块钱也不算很多。”

岳文轩插话道:“这样吧,我再添上一百块钱,凑成五百块,这样也好听一些。

另外,等我见到三阿姐,我问问她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比如收音机、自行车。

如果她想要,那我再找朋友想想办法,尽量给她把票换到手。”

上一次岳文轩去东北,已经给了三姐和五姐各自一张手表票,现在结婚置办嫁妆,肯定不需要手表票了。

缝纫机票应该也不需要。三姐虽然很勤快,但因为家里已经有了大姐这个裁缝师,三姐从来都没有做过缝缝补补的事情,也不会用缝纫机。

更重要的是三姐对于裁剪衣服没有一点兴趣,岳文轩估计她不会考虑买缝纫机。

如果三姐想买收音机和自行车,岳文轩给她淘换两张票应该并不难。

他手里的各种票据太多了,虽然基本上都是魔都当地的,但也有一些全国通用的票据,比如全国粮票、军用布票。如果他拿这些票据和人兑换收音机票和自行车票,肯定也能换到手。

如果刚巧赶上东北那边有人来魔都出差,他手里的其他本地票据一样可以用来交换。

外地人来魔都出差,难免要买一些当地的东西,但苦于没有票证,购买的东西有限。

岳文轩拿魔都当地的票证兑换东北地区的票证,应该也不难兑换。

毕竟大多数票证的有效期限都是一年时间,这个时间也不算短,时间放宽到一年,在这个时间段内,有出差机会的人肯定也不少。

大姐结婚,岳文轩就没少补贴东西,这一次三姐结婚,肯定不会厚此薄彼。

对于这一点,岳云轩的爸妈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这一次王丽英没有唠叨儿子大手大脚,只是告戒道:

“你也不要什么都依着你三阿姐,差不多就行了。

异地的票据要是不好换,你也别强求,家里给的钱已经不少了,有这么厚的结婚嫁妆,你三阿姐已经足够有面子了。”

王丽英还是觉得给三丫头的嫁妆有点太多,说完这些,又忍不住说道:

“人得知足,这要是放在一年前,这种好事想也别想。结婚能让她把彩礼带走,就算对得起她了。”

岳广平这个一家之主一锤定音,关于嫁妆的事情就算这么定了下来。

大姐、二姐和四姐,虽然没直接给钱,却也各自准备了一份心意。

而且都是非常实用的结婚用品,不是衣服、鞋子这些,就是毛线、毛巾被。

买完东西,每个人也差不多花掉了四五十块钱。

老丁家那边请假也不容易,主要是都上着班,请假时间又太长,确实不太好批假。

最终还是丁爸爸请到了假,岳文轩和丁万春一块上的火车,两人在九月三十号这一天抵达了丁济民的军营。

再一次见到丁济民,岳文轩发现他的精神面貌有了极大的改变,脸上带着笑,全身的每个细胞都透露着一股欢喜劲儿。

这个年代结婚都比较早,丁济民这个大龄单身汉早就已经盼望着结婚的这一天,如今终于愿望达成,难怪如此兴奋。

岳文轩还要赶往三姐的农场,没有多做停留,稍微说了会儿话,就匆忙离开了。

等岳文轩赶到农场,已经是下午五点钟。

距离岳文轩上一次来农场演出,还不到一年时间,农场的干部、职工都还牢牢的记着他的相貌,看到岳文轩出现,每个人都同他热情的打招呼。

偶尔遇到一些熟悉的人,还要停下来唠两句嗑。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耽误了不少时间,还没等他走进场部办公区,三姐岳香竹就和宣传科科长汤炳权一起迎了出来。

离得远远的,汤炳权就笑容满面的说道:“我就猜这两天你也该到了,为了迎接你这位大歌唱家的再次位临,三天前食堂就做好准备了。

飞龙、鳜鱼、野鸡、鹿肉,这些都有,刘场长知道你要来,非常重视,打了一通电话,终于给你淘换来一对熊掌,这回你可有口福了。”

这次来农场竟然还有熊掌吃,岳文轩很是惊喜。

89年3月,《野生动物保护法》正式实施,开始保护野生动物之后,正常途径就吃不到熊掌了。

哪怕如今吃熊掌并不违法,但因为熊掌难得,一般人也轻易吃不到。

为了欢迎他的到来,刘场长竟然为他准备了一对熊掌,这份心意,足够厚重。

当然了,还不至于让岳文轩感动,只是觉得很有面子。

这对熊掌如果是汤炳权私人淘换来,在家里请他吃,那他一定会很感动。

但这对熊掌是刘场长淘换来的,而且又是公费招待用,心意就没有那么厚重了。

毕竟他和刘场长的关系只是泛泛,远没有汤炳权那么亲密。

这一对熊掌虽然名义上是用来招待他,但却是大家一起吃,说不定就是领导嘴馋了,特意用招待他的名义淘换来,他要是为此感动,那就真的白活这几辈子了。

“刘场长太客气了,等回头吃饭的时候,我必须得多敬他几杯,以示感谢。”

汤炳权哈哈笑道:“你的酒量已经暴露,这回刘厂长肯定不会上当了。

刘场长早就说了,这回招待你,咱们主要是吃肉,至于喝酒,意思意思就得了,咱都是好朋友,这回不拼酒。”

岳文轩故作失望的说道:“好吧,这毕竟是你们的主场,我只是一个客人,只能客随主便,等下回去了魔都,怎么喝酒,那必须得听我的。”

“你可别吓唬人,你要是这么说,等下次我和刘场长去了魔都,跟你坐在一起喝酒,那就只能谎称胃溃疡,说什么都不喝酒了。”

岳文轩哈哈笑道:“你们东北人到了我们魔都,不喝酒可不行,不把你们招待好了,那也太不够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