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说自己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龙文牧无从辨别。自己丹田里有隐患是毋庸置疑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力量维持了元素间的平衡，但托这股力量的福，暂时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丹田里还算平打静，没有任何失衡的倾向，龙文牧也就放心了。眼下没办法解决，那就只有以后再找办法徐徐化解了，反正不急于一时。
收敛好心神，跟着白朗在前方开路。
一路走来，虚弱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气力。体力恢复了八九成，动用妖力也不会影响到丹田里的平衡，正常的行动是完全没问题的。
有白朗同行，龙文牧压力也小了很多。虽然白朗一般情况不太会出手，但紧急的时候还是不会坐视不管的。有他这尊强者坐镇，已经不必担心有性命之危了。
行进了半天左右，前方又有兽吼声传来，分明有妖兽在前面。
这一路上，遇见妖兽已经见怪不怪，这座遗迹几乎都成了妖兽的巢穴了，什么时候碰到妖兽都属正常。
“我去处理吧。”秦灵抽出长剑，主动想打头阵。
大妖层次的妖兽，秦灵一个人就能对付，一路上她曾动过几次手。
“不必了，还是我来吧。”龙文牧阻止道。
“大多数都是龙公子你们处理的，我既然跟着你们的队伍，总不能一直游手好闲吧。”
反正有龙文牧两人开路，身为女子的秦灵和云嘉大多数情况下都只是观望。
龙文牧讪笑：“秦姑娘误会了，其实我是有东西想试试看。”
听他这么说，秦灵自然收回动作好奇的观望。
在离开塔之后，她确实注意到龙文牧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尝试着什么。但究竟是什么，秦灵就不知道了。
龙文牧走到最前，稍微活动了下筋骨。
从离开塔之后就想试试看了，但是身子一直有些虚弱，直到现在才差不多恢复到全盛。先前的路上，他一直在摸索这种感觉，现在隐约有些眉目了，反正自己也很好奇，正好借这个机会尝试一番。
向前迈出两步，双目微闭，整个人陷入一种沉寂的状态。
不动如松，宛如沉冰。
前方兽吼声正在靠近，已经有妖兽逼近了过来，而且听声音不止一头。
五六息的沉寂之后，龙文牧赫然睁眼。
几乎不起波澜的气息霎时沸腾，一切由极静化为极动，最为原始的野性冲破了身体的躯壳猛地爆发了出来。
突然涌出这股骇人的磅礴妖气，云嘉和秦灵都脸色骤变。
也许是受这股妖气吸引，前方有两道魁梧的妖影快速的奔来，那是两头龙种大妖。
龙文牧身躯微微弓起，肉眼可见的鳞片钻出皮肤。骨骼的形状都仿佛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形状，他浑身涌出的气息透着淡淡的血红，就宛如变成了真正的嗜血猛兽。
下一刻他闪电般飞掠而出，瞬间爆发的极速甚至超过了妖兽，眨眼之后，他顿足停下。指甲尖锐的手中，提着两颗染血的妖头，那是被硬生生撕扯下来的。
瞬息灭双妖，速度之快，连秦灵都看不真切。
两头无头的妖尸缓缓倒下，已经断绝了气息。
秦灵和云嘉脸色都有些泛白，刚刚龙文牧体内透出的那股凶性，仿若隔空震慑她们的心魂，让她们本能上生出一股恶寒。
简直就像在面对真正的凶兽。
秦灵僵硬的张口：“妖傀……”
龙文牧身上出现了妖兽的特征，这是妖力失控的表现。寻常情况，妖力失控的人便会失去理性，彻底化身野兽，那便是妖傀。
变成妖傀，就永远无法变回原样。
只有云嘉若有所思：“这是……妖化。”
跟龙文牧相处了这么久，云嘉对龙文牧的一些秘密还是了解一些的。就比如龙文牧会化身妖傀，但那并不是普通的妖傀，而是一种名为妖化的秘术。
借由让妖力暴走来突破极限，以此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龙公子？”秦灵尝试着喊了一声。
记得天妖大会决赛时候龙文牧和墨雨楼就成化身过妖傀对战过，只是不知因何缘故后来又恢复了过来。秦灵不敢肯定，现在的龙文牧，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那边龙文牧扔掉妖头，回首过来，让所有人都看清那张有些狰狞的面孔。
说不出这张面容究竟是野性，亦或者是疯狂。
秦灵都不自觉的倒退了一步，龙文牧直视过来时，那双野兽般眸子带着捕猎者的凶光，让人总会产生他会在下一刻扑过来的错觉。
云嘉压抑着心里的悸动靠上前一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龙文牧以前尝试这种秘法的时候，必然会伴随着理性的丧失。
虽然也尝试过很多方法来改善，甚至用过虞大帅的灼烧灵魂的火焰来加以修炼，但这些方法带来的提升都微乎其微，最后都不堪其用。
龙文牧脸上狰狞犹在，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冲云嘉微微勾动了嘴角。
“用不着担心，我还是我。”他开口吐出清晰的字眼。
云嘉绷紧的神经顿时松弛了，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冒出了冷汗。
“龙公子，这是怎么回事？”秦灵万分不解。
虽然在龙文牧这里，任何匪夷所思的事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可秦灵还是觉得神乎其技。化身妖傀，还能维持理性，这种事闻所未闻。在龙文牧这里，固有的认知总是一次次的被刷新。
这是妖傀？不对，应该跟普通的妖傀不同，不然怎么可能会维持理智。
龙文牧还维持着妖化的样子，伸手虚握，一具妖尸轰然炸开。血肉横飞，在他掌中多出一枚龙种的源石。他再如法炮制，再取出另外一具尸骸中的源石。
妖尸尽都碎裂，地面血红一片。
还是太过野性了，云嘉仍然有些后怕。龙文牧好像是维持住了理性，但行事风格却比正常情况下要野蛮了很多。
又过了十几息之后，龙文牧身上的妖化痕迹才逐渐散去，慢慢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下忍不住感慨，总算是成功了。
妖化无疑是强大的招式，以前自己施展妖化，不可避免的会失去理性。但在五行塔里那次被迫的妖化时，他意外的发现自己能维持住神智不灭。所以此刻再做尝试，果然成了。
妖化是将体内野性彻底引爆的招式，要在这种情况下维持理性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得到第九层的机缘之后，让自己莫名的突破了这层桎梏。
兴奋的同时，也觉得有些茫然。
“你年纪轻轻，连妖化都学会了，还不错嘛。”一直在旁观的白朗此刻终于是开口了，而且难得的给与了称赞。
龙文牧朝他望了望，正因为有白朗在，他才敢肆无忌惮的尝试这一招。就算失败了，也有白朗制止自己。
“妖化维持理性的根本在于魂力，你既然能维持理性不失，就表示你的魂力已经超过寻常人了。”白朗又悠悠的说。
魂力。龙文牧以前就听长孙侯说过，只有魂魄足够强大，才能真正驾驭妖化。但是修炼容易，修魂却极难，除非有奇珍异宝加以辅助，否则魂魄断难增强。
自己在第九层的时候，魂魄果然是在无意中得到了增强吗？
心里的激动经久不散，如果掌握了妖化，自己的底牌就又多了一张。
“妖化？世上竟然还有这么怪异的修炼之法。”秦灵还是头次听到“妖化”这种说法。
只是这种修炼与魂魄有关，寻常人是不可能模仿的。
“妖化呀，也就只有黑龙殿那帮人才会捣鼓这种东西。”白朗似乎没多大兴致。
龙文牧整理了一下衣衫，要完全掌握这招，还需要长时间的磨砺，这种事只能循序渐进。
“世上招式剑走偏锋的不少，只要有修炼之法，就一定会有人尝试，没什么奇怪的。”
白朗揉了揉太阳穴，勉强认同的点了点头：“诶，我说，你是不是对这种招式特别感兴趣？”
龙文牧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如实答：“能增强自身的招式，怎么可能不感兴趣。”
妖化虽然是一种偏门的修行之法，但若是掌握，威力可不容小觑。
就比如说长孙侯，他能维持妖化的时间不长，但施展的那段时间里，他的实力绝对是成倍的提升。
白朗轻轻“嗯”了一声，稍微认真的打量了龙文牧一番：“你既然感兴趣，那我问你，你小子知不知道妖化是什么样的招式？”
白朗问的很认真，龙文牧却不明所以。“还能是什么样的招式？”
“那我换一个问法，你知不知道，正统的妖化总共有四重境界。”白朗道。
龙文牧表情渐僵，四重境界？
“妖化的本质是体内妖力的暴走，一个妖师一生最多有四枚妖痕。每一枚妖痕对应一重妖化。施展的人，其形不变，其智不失，其性不移，若能做到这样，才能称之为真正的妖化。”白朗谆谆点拨。
龙文牧细细揣摩他说的话，其形不变指的是体型不会改变，其智不失是为理智不失，其性不移意味着性情不会被偏移。
龙文牧方才妖化时，体型完全的改变，近似于妖。虽然没失去理智，但只是短时间内而已。至于性情，龙文牧很清楚，自己妖化时候，内心里充斥着一种暴虐的冲动。虽然能压制，但性情多少还是有些改变。
也就是说，真正完美妖化的几个重点，自己一个都没能达成。
至于四重妖化，这更是闻所未闻。非照这样划分，自己恐怕堪堪迈入了第一重的门槛。
“你怎么会知道妖化的事？”龙文牧狐疑的问。
妖化是黑龙殿之秘，自己是遇到了长孙侯才知晓此事。但白朗对妖化的了解，却好像比黑龙殿的人还要清楚。
白朗眉毛挑了挑，不假深思的道：“以前遇到过一个人，见他用过罢了。”
“我记得黑龙殿的人都还没能研究出完美的妖化，你怎么会见过？”
黑龙殿抓来这么多人以供钻研，可这个秘法依旧不曾完善。
“哎，世上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的是，较什么真。你知道的黑龙殿，那不过是黑龙殿的一个分支。他们想创造的妖化之术，不过是依照某人走过的路，依葫芦画瓢而已。不过就凭那帮人的本事，再怎么折腾，反正也不可能与那人媲美就是了。”
龙文牧皱眉追问：“你说的‘那人’是谁？”
“问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你要去天妖大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白朗懒得多说，挥挥手打断了话题。
这家伙，果然还是有一茬没一茬的，刚刚勾起人的兴致，马上又闭口不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