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锁好仓库,把铁棒贴身收好,欧文来到城堡前的空地,这里依靠土墙的地方修建有三间长屋,平日士兵都住在这里。
圆木修建的长屋很牢固,上面再铺上树皮跟干草,足以遮风挡雨。
至于里面,因为没有窗户,所以有些昏暗,但是对于气候比较寒冷的北地来说,保暖才是最主要的。
长屋一侧有水井,还有当做厨房的草棚,一口大锅架在哪里,还有半口袋粮食,显然平日士兵吃住都在这里。
因为人手不足,每天两个士兵负责看守城门,两个在城堡内巡逻,剩下四个休息,至于训练,想起就训练一次,想要每天训练根本办不到,因为不够吃的,没有体力强行训练是会死人的。
欧文来时,四个士兵正靠着墙在长屋下晒太阳,毕竟这鬼地方也只有这么一件事可做。
几个士兵都是壮年,因为城堡提供食物的关系,比农奴强壮一些,至少不会一眼就数清有几根肋骨。
“跟我出去一趟。”欧文不敢一个人出门,就叫上四个士兵。
要说这个世界唯一的好处,那就是贵族的权利真的很大,别看欧文过得这么惨,这四个士兵依然忠心耿耿,为了维护他的权利,甚至不惜生命,这让他有点不知说些什么好,毕竟自己是受益者。
四个士兵听到领主的命令后立刻套上皮甲拿起长矛,两前两后,挺胸抬头护卫着欧文走出城堡。
皮甲跟长矛有七层新,是当初海德拉二世咬牙通过海瑞商会置办的,这不光耗尽了领地不多的积蓄,还欠了不少,为的就是武装领地仅有的三十名士兵。
三十名士兵不算少了,算上农奴,领地随时能拉出百多人打群架,可惜上次闹狼灾导致顶在最前面的士兵死伤大半,让欧文有些底气不足。
贵族的权利说白了来自于土地跟武力,光有土地没有武力可不行,欧文正头疼这件事,毕竟八个士兵可没法给他提供足够的安全感。
问题是海德拉家族的底蕴那是一眼到底,没钱,还没人,领地的农奴干活还凑合,当士兵就差了许多,因此欧文一时间根本没办法补充士兵。
士兵不是谁都能当的,一般会选择自由农,因为他们拥有一定的自由跟财富,为了保证能够一直拥有这些,他们会拼命维护领主的权利,否者一旦换了领主,他们将失去一切。
可海德拉家族的领地根本没有领民,也就是所谓的自由农,全都是没有人身自由的农奴,他们大都是失去土地的流民,还有罪犯跟投机者,跟随开拓团来到这里后,为了生存,他们出卖了自己的一切。
因为一辈子都在饥饿中挣扎,导致眼前这些农奴一点精气神都没有,眼神中除了麻木,就只有对领主跟士兵的恐惧,至于交流,欧文尝试过,他们的词汇量贫乏的让人无语,很多农奴只会二三十句话,因为他们单调的一生差不多只会用到这些,再多就超出他们的理解范围了。
有种对非洲原始部落的人说可乐电脑一样的感觉,他们根本就无法理解你的意思。
近乎动物一样活着的农奴,只知道服从的士兵,欧文心中已经绝了烧玻璃造火药制水泥的设想了,因为除非他自己什么都会干,否则在一个帮手都没有的情况下,任何一个项目都是五年计划起步,更别说这些东西欧文自己都弄不清理论跟过程,毕竟正经人谁会去学土法炼制这些玩意。
想着这些糟心事,欧文继续巡视,重点是农田。
北地的土地有些贫瘠,荒草都是东一丛西一丛的,很少连成片,因此哪怕一年忙到头,收获也是不多,勉强维持领地的人不会饿死太多。
实际上若非现在的士兵数量太少,在农忙时,士兵也是要下地干活的,完全脱产的成规模士兵只有大贵族养得起,可不是海德拉家族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北地边境贵族能比的。
从城堡出来没走多远,欧文就发现了无数问题。
他是没种过地,可没养过猪,他还能没吃过猪肉?
这里的农田不是他熟悉的方块也就罢了,兴许流行圆形的农田,可没有田埂,也没有起垄,所谓的春耕就是用石刀简单清理下灌木,然后用尖木棍在地上扎个洞,往里面丢两三粒种子,再把土盖上防止被鸟吃掉。
用屁股想也知道这种种植方式是何等的卧槽,至今海德拉领地的人没全饿死,真是老天爷保佑。
欧文的脸是青一阵白一阵,但是他同样对此没有任何办法,因为真让他动手,还不如这些扎坑埋土的农奴,因为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种,什么时候该收,胡乱指挥的后果他根本承担不起,只要一年没有收获,他就得带着领地所有人去要饭。
在城堡周围转悠一圈后,总算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好的消息。
虽然海德拉家族啥都不怎么样,领地却很广阔,一般人光靠走,围着领地转一圈差不多要一两天的时间,可惜土地不够肥沃,还没啥特产,人手也不足,领地大又有什么用,根本无法有效的进行开发。
可增加领地人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依靠领民自然繁衍,这样的领民更为忠诚,也是那些传承百年以上大贵族的底蕴,凭借这些,他们连皇帝的话都是想听就听,不想听就不听。
不到二十年就换了三代的海德拉家族当然没有这本钱,要有他还会发愁吗。
至于其它办法就是购买农奴或者收留流民。
农奴不贵,因为他们很多都是走投无路的流民,基本上给口吃的就愿意卖身为奴。
问题是他们身体的损耗太大,哪怕好吃好喝的都补不回来,更别说没有哪一个领主会这么做。
而后者不确定性太多,因为很多流民往往蒙上脸就是强盗,随意收留会成为领地不稳定因素。
无数问题死死压在欧文的心里,因此回到古堡后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无声的痛哭了一场,连一点声都不敢出,因为现在他只剩下一层贵族的外壳了,一旦被打破,他跟那些农奴有什么区别,一个士兵就能轻松弄死他,然后夺走他的一切,更别说他的外公一家恐怕也对海德拉家族起了心思,如此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哪怕他这个拥有中年人灵魂的穿越者也扛不住压力,陷入了崩溃中。
如果说生活给了他什么,那就是只要没有面对死亡的勇气,那就站起来扛着压力继续走,哪怕头抬不起来,腰也被压弯了,可该走还得走,因为就算停下来,也没有人会可怜你,更别说拉你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