鹓扶从旁开口道:“青鸟小丫头,他如此待你,你还认他作甚?”清乐闻言眉心跳了几跳,目光期期艾艾地望向风谨,耳旁闪过梅欢欢的话:“唉,谨哥哥把你放在身边养大,也许一方面是把你当成宠物,另一方面是想像姑姑那般从小陪伴一个人,尝试下个中滋味,无论怎样,你都只是个‘小玩物’……”
见她一副神色游离的状态,风谨压了压眉头,沉着声音说到:“清乐出来。”说罢,一挥手打开了牢门。备启闪身自牢门进入,侧过身体挡住了清乐:“本君此来正是要带走她,就不劳妖王费心了。”风谨面色骤变,冷冷地说到:“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在本君这里肆无忌惮。”备启轻笑一声:“你不是不信她么,的确,她早与本君相识,也为本君做事,现在本君要带走她,以免受妖界责罚。”
清乐略带诧异地看着备启,脑中闪过万千个念头,好心的大叔救了自己,他是?备启见她一脸迷惑,轻声道:“丫头还记得么?我说过的,若有朝一日,你想离开了,我便来接你。”清乐的确记得当初与这大叔作别时他是如此说的,便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备启见状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见二人之间似有一种无声的默契,风谨眸光幽暗,声音又冷了几分:“妖界疑犯休想离开。”清乐闻言身体一震,她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一双眼睛哀哀地望着风谨:“君上还是不信我么?”鹓扶身侧被他牢牢搀扶的澄澈轻嗤了一声:“哼,他是个没有心的人呢,冷酷、无情,小姑娘莫要被他迷惑了”说完他咳了几声。
清乐只定定地看着风谨,似乎这里一切人都与她无关,多日以来的委屈、思念此时化作无言的泪水潺潺流下,任谁见这一幕都难免心酸。“清乐”风谨唤了一声,两人隔着备启遥遥相视。语声一落,清乐的身体又晃了几下,她像是被什么击打了一样,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备启见状扶住她的双肩。
风谨看向备启的目光似燃起了熊熊火光,他声音未变:“过来。”清乐想起多日来的委屈、羞恼,以及梅欢欢所说的“真相”,止住了想要迈向风谨的脚步。“君上能告诉我,我为何要叫清乐么?”风谨被她问的一怔,女孩脸上透着几分倔强与疏离。
“哼”澄澈又冷哼一声:“原来你叫清乐,真是笑话!”风谨抬手,一股灵力袭向澄澈,来势迅猛,威力极大,鹓扶面色剧变,双掌前推,堪堪接下,已是满头冷汗。风谨回头看向澄澈,一双眸子已然微微发红,鹓扶暗暗心惊,忘记了出声。
备启见他如此,心下了然,开口说到:“你不是想见她么?”风谨闻言调转过头死死盯着备启,眼尾更加通红:“她到底在哪?”清乐见风谨这般,身体更是摇摇欲坠,大部分的重量都倚到了备启身上:“君上来此并不是接我出去的对吧,君上来此是为了见一个人?”
风谨没有作声,清乐失望地闭上眼睛又睁开:“君上并不曾爱我、怜我、在意我,君上只是把我当作替代品。”“过来。”风谨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他只觉心口剜痛异常,冷汗自额角流下,再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清乐见他脸色微变,心如刀割,终于揭开了他心底的秘密么?他是承认了自己的感情么?“君上,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情,我不会背负这些罪名。”风谨深吸了一口气:“他是魔君。”清乐心下一惊,转头看向备启,备启回以抱歉的微笑,清乐语气有几分慌乱:“可是,他只是在我被冤枉去西荒的时候,救过我的大叔,我没有……”
备启按了按清乐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转而向风谨道:“你既心里有月儿,又何必在这丫头面前惺惺作态,无论她做没做过什么,不相信她的是你,是你把她丢在这黑暗的监牢,受尽酷刑与折磨。”
风谨胸口似有尖刀剜刺,今夜月圆本来就要承受剜心之痛,加之怒意上涌,此时剧痛来得更快更猛烈,他右手抵住心口,隐忍着没有出声。清乐眼中有光芒明灭,她知道今天君上来此不是为了自己,而且她亲口问明了这一点,此时的心无比的痛,更痛的是,他不曾相信自己。
“她只是一个小侍女,既然你不爱她,就放她自由吧,本君与这小丫头一见如故,请妖王网开一面放她离去吧。”说罢,备启竟规规矩矩地向风谨施以一礼。“休想!”风谨目眦欲裂,备启如此做派,令他怒意上涌,一向清冷的男子,此时眼底红光乍现,直接出手与备启交锋。备启急忙带着清乐几个转身避过风谨的袭击,风谨此时心口剧痛,出手的灵力弱了不少,倒也没拦住备启。
鹓扶拉着澄澈,搭手将备启与清乐带到一旁。清乐迟疑地看向风谨,平日里清冷俊美的男子,此时面上带着几分嗜血的怒意,宛如阿修罗,她心里万般难过,即便君上不爱自己,又怎能忍心离去,于是身体略作挣扎,向备启道:“我与魔君萍水相逢,感谢救命之恩,日后再报,此前确不知魔君身份,现下却万万不能与魔君一路……”
风谨目光灼灼,待要继续上前动手,备启拉住清乐道:“若他舍了你是不便可以安心离去?”清乐怔愣了一下,备启继续对风谨道:“放她随我离去,我告诉你月儿下落。”风谨抬手袭去,鹓扶从旁化解,急急说道:“妖王执念如此之深,又怎堪深情呢?”
清乐愣愣地看着风谨,不知道他是会答应还是如先前一般,执意自己留下,只要他让自己过去,这一次便在他身边再不会走了,即便他只当自己是小宠物,也是对自己有情的。风谨喉间热流翻涌,强自将血腥压下,却是一句话也不曾讲。
备启与鹓扶一对眼色,慢慢搀扶着清乐与澄澈后退,风谨身体微颤,他向前迈动一步,却如何也迈不动第二步。清乐失落的眼眸在他眼中逐渐变暗……
“清乐!”他唤了一声,声音极轻,暗房里本来极静,慢慢离去的几个人均听到了这一声轻唤。清乐黯淡的眸子又亮了起来,却听备启说到:“一会儿就告知妖王月儿的下落,还请妖王稍安勿躁。”清乐闻言眸子又暗了下去,去势却是缓了几分,备启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到:“丫头,反正你孤身一人,在这金极宫如无妖王庇护,日后也无甚留恋,今日他大婚,今后相见亦是伤怀,倒不如不见,随我离去。”
风谨强撑着稳住心神,运起真气。备启等人在门口遇见匆匆赶来的崖岸,崖岸脸色极差,一看便是受伤的样子,见他们出来,他刚想从备启臂中接过清乐,就被备启狠狠地瞪了一眼:“你去告诉妖王,想见之人在昭阳殿。”崖岸脸色微沉,心头掠过几丝不愿,但见备启警告的眼神,便什么都没说,摸不清备启掳走这青鸟是要怎样,原来只以为是要抢走风谨在意之人打击他一番,报他囚禁澄澈之仇,可自己几次三番对清乐动手时,却被备启责罚,此时又只顾带她离去,丝毫不问自己伤情,备启心中着实又羞又怒。
崖岸闪身进入牢中,一路行至风谨面前,不敢离他太近,只听风谨声音极轻:“清乐……”崖岸略一思忖:“妖王大人所想之人……”风谨似没听清,崖岸心想之前汇集的信息没错,想必风谨此时正承受月圆之日的异常,但终究不敢造次,但是他心下几个转念,最终冷哼一声:“她已经死了……”
呜呜的风声在牢中穿梭,似有人呜咽……崖岸见风谨半天没有回应,大胆向前走了几步,似是怕风谨听不清一般,故作恭谨地高声说到:“他们都只是为了各自的目的在骗您而已,君臣一场,崖岸愿据实相告,请妖王大人节哀,您所想之人已经死了,涂山氏倾月已于三百年前在九黎宫身故。”说罢,崖岸化作黑光一闪,离开暗房。
风谨脑中白光一闪、喉头一甜,一股血线喷涌而出,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眼见吉时将近,梅华觉察有些不妥,破例到清辉殿侧殿来看,梅欢欢失魂落魄的目光对上了梅华讶然的目光,梅华不及问询,直接奔向暗房。按照之前风谨所想,吉时之前先赴欢欢处截获崖岸,昭阳殿那边倾月到后,梅华来知会风谨,风谨便会在昭阳殿被倾月有目的地“拖住”,宁愿放任澄澈被备启鹓扶救出,也要与倾月相见,问明心意。再之后以崖岸为真凶,还清乐清白,同时,对于欢欢则希望她经此一事认清事实,未来老老实实做名义上的妖后,长居花族不出。
梅华接受了这个安排,并打算时间差不多就来与风谨会合,可此时,却只见到梅欢欢一人,其余人均不知所踪,想来风谨也去了暗房,为何他没有按计划放任他们救走澄澈呢?梅华心里忐忑不安,莫非有其他变数?毕竟清乐也在那里。
梅华匆匆赶到暗房,见到原本关着清乐的牢门打开,风谨晕倒在地,倒吸一口冷气,今夜月圆,风谨毕竟要承受剜心之痛,按之前的安排,他不会直接对上备启与鹓扶,仅对付一个崖岸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如果与备启和鹓扶交手,则会气血上逆,自己大意了。
看来澄澈是被救走了,小谨为什么要来阻拦呢?还有,清乐去哪了?他心里一惊,莫非备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