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这儿,就算是真相大白了。
梁妙一边看着桑老太指着李红樱破口大骂,一边慢吞吞地喝完了搪瓷杯里适温的红糖水。
等她喝完了,桑老太也骂得差不多了,她再站起来安抚老太太几句:“妈,以后别把妞妞放她屋里就是了,几个孩子们也别叫她近身了。李红樱对自己的孩子都敢这样,对其他不是她亲生的孩子,肯定更好不到哪儿去。”
桑老太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妈,还有一件事,我已经问过江年的意见了。”
梁妙不徐不疾地说着:“我们都做了这个打算,等过完年就带着孩子们搬出去住。”
一听这话,桑老太刚才还愤怒的情绪,现在只剩下了迷茫:“啥、啥意思?你们要分家?”
分家……?
跌坐在地上哭着的李红樱突然一顿,她刚才从屋子里出来时脑子里也掠过这个念头,既然分家梁妙之前都提过,她和桑海年为啥不能呢?
更别说现在梁妙还在桑老太跟前又提了一遍这事,是不是代表她也能……
李红樱脑海里的念头还没想完,就听见桑老太中气十足地拒绝:“不行!不能分家!”
“我和你爸都还没死呢!你们着急分啥家?”
桑老太当然不乐意了,在她的思想里,只有家里的老人都去了,底下的儿子儿媳妇才能够分家,现在梁妙说这话,可不就是要咒着他们早点归西?
桑老太能高兴得起来那才怪了。
一听桑老太这语气,李红樱刚想附和出口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不敢再说出来了。
但梁妙想要做的事,就算是桑老太压根也制止不住她,梁妙的目光在默默从地上爬起来的李红樱身上转了一圈,又重新落在桑老太那张难掩愤怒的脸上:“妈,您说不分家的意思是……”
“以后还要让我听着周桂芳私底下一口一个赔钱货地骂我女儿,还是下一次她李红樱自己又干了啥混账事又推到我的孩子们身上?”
梁妙从没像现在这样这么剖白的,把这些事放在桑老太跟前,她的语气冷,脸色更冷:“不是我不想和她们好好地相处,大家的眼不是瞎的,是她们这几个搅事精把家里搞得一乱糟!我现在唯一的、能让我的孩子健康开心地长大的办法,就只剩下分家了。”
桑老太听到这儿,脸色已经变幻了几茬,最终停留在神情复杂的一处。
看着桑老太的神色,梁妙就已经知道了老太太大多松动了,但还不够,她继续道:“我和河年感激您和爸把啾啾他们养这么好,所以您和爸都尽管放心,分家的钱我们打算留给你们二老。”
正准备偷偷回屋子里的李红樱听到这些话,她擦着眼泪的手不禁慢了下来,梁妙分家的钱居然一分钱都不要?
她不由联想,如果这时候她也撺掇着桑海年分家,老太婆会不会拿梁妙他们当典范,也不肯给他们分家的钱了?那好处岂不是全部都让老二一家给占去了?
不行,绝对不行。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桑老太要再不同意他们分家,就真的是不近人情了,但老太太向来在几个儿媳妇面前都要嘴硬逞强几句,虽然心底里同意了,却怕失了面子:“等我回屋再和你爸商量商量再说吧。”
梁妙说着这话,余光一直都是暗暗注意着李红樱那边的,看着对方步子停了又停,最后又飞快地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她这才又道。
“妈,尽管我和河年搬走了,但到底一颗心都是为着家里的孩子们打算的。就是不知道啊,这李红樱把自己孩子嚯嚯完了,下一个该会想着谁了……”
梁妙状若说得无意,心里却是在暗暗发狠,李红樱一手好算盘把她的女儿当靶子使,只叫她挨了桑老太的一巴掌,没让她吃上该有的苦头,她梁妙当然是不够痛快的。
其实不必梁妙说这些,桑老太又不是真的老糊涂了,她都明白的很。但她也真是没想到过,老三媳妇从前她相看的时候,就觉得李红樱和老三性子相配,以后应该是能知冷热的,谁知道这人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老虎再毒都不吃自己孩子,她却对自己亲生的骨肉都这样嫌弃,敢拿麻绳来捆着在床上,这样歹毒,以后谁知道她会不会害自己的男人?或者是哪天嫌他们两个老人烦了,一包老鼠药毒死他们都没人知道真相……
心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了下来,桑老太就难免多想,她沉沉地说了一句:“还是得让李红樱这个婆娘滚出咱们桑家!”
……
桑老太一晚上都没睡,她光顾着想怎样把李红樱赶出去,整个人精神劲头都不大好。
今天身子骨爽利不少的桑老头也起了个大早,看着桑老太一言不发的模样,他有点儿好奇:“这是又咋的了?不要臭着个脸,免得吓坏了孩子们……”
“你懂个屁!今天不把李红樱这颗老鼠屎赶出咱们家,这个家里就没一天安生日子过了!”
桑老太憋了一晚上,火气大得很,偏生桑老头半点不懂察言观色,居然还说她的脸色会吓坏孩子们!
“这才说两句就不让人说了,还和年轻时候一样脾气大得很……”
看着桑老太怒气冲冲地摔门走了,半躺在床上的桑老头嘀咕了两句,只是提起年轻的时候,他的眼里掠过一丝怅惘。
桑海年身边躺了个一夜辗转反侧的李红樱,他心里头又装着事,一晚上当然也就没怎么睡好。
他早早地一起来,就被桑老太给拉了过去,桑海年看着老太太难得打扮整齐的模样,有些诧异:“妈,你这是要做啥……”
他不记得今天是啥大日子啊……
“老三啊,妈可得把昨晚的事儿和你说个清楚!”
桑老太决心要让自己这个小儿子看清楚李红樱的真面目,如果想要李红樱被赶出去,最主要的当然就是老三的看法了!
听着桑老太絮絮叨叨说完,桑海年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他有些不能相信:“怎么可能,妈,红樱最疼妞妞了,她怎么可能嫌抱着妞妞烦,而把妞妞捆在床上呢?不可能不可能……”